《走过奈何桥》冰的光芒

8、第七章

　　第七章大年之夜
　　今年的大年三十，晓蕾和她的一帮初中同学吃完晚饭便跑跑出去玩了。晓芸心神不宁地和我们包完饺子，也溜出去和等在家门口的高中同学聚会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看着新年联欢晚会。电视里面的人闹得正欢。我看看表才十点，离烘托新年气氛的倒计时的钟声还远，我拿起一件外套也走出了家门。
　　我在没有一个人的街道上走着。空气格外的好，不时有焰火从人家的院落里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爆开各种颜色的礼花，爆竹声此起彼落。
　　落雪了，不知什么时候月亮躲了起来 ，但天依然清亮。纷飞的大雪如梨花瓣儿般飘落，我伸出双手接着飘落的花瓣，眼睛忽然潮湿起来。我一边走一边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旋转着，没有人陪我，只有绵密的雪花为我伴舞。我流着泪，感受着公元一九九零年最后一天带给我的感动……
　　没多久，整个大地就变成了纯白色，那么地干净而美好。这时想起连成片的鞭炮声，四面八方的礼花腾空而起，开在绵绵密密的大雪中，新一年的钟声敲响了。
　　我开始往回走，在一个路口，当我与一个“雪人”擦肩而过又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对方时，我与那个人都停下了脚步。
　　“晓凡？”
　　“葛彤！”我们俩同时叫出对方的名字。
　　“死玩意儿，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在雪中我们对视了两秒钟，然后葛彤在我肩上使劲儿拍了一下。
　　“你不也一样，梦游呢吧！”我满心欢喜。不用想着回家了，我与葛彤继续往与家相反的方向踱着。
　　“怎么，一个人出来？”看到她，自然想到小刘。其实葛彤身边一直都不缺男性，葛彤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从她眼睛里你根本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有一段路，我们都保持沉默。
　　“你不想知道小刘的情况吗？”终于是她打破了沉默，但语气中明显带着揶揄和嘲讽。
　　“其实，其实小刘一直在暗恋你。”停顿了片刻，我毫不客气地把她给我下的鱼饵还给她。如果我是她试探小刘真实感情的诱饵，那小刘倒真是经受住了考验，他从来没对我表示过什么，也不曾单独约会过我。
　　“你错了！”葛彤冷笑了一声：“嗬，我这个红娘倒成了两边都怨恨之人了。”
　　我往前面走，不再说一句话。小刘怨恨她什么？葛彤说话总是含糊其辞，让头脑简单的我跟不上趟。地上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脖子，步子迈起来有些吃力。
　　“小刘……刘涛他只有十九岁……有些东西是他这个岁数不可能承受的。”在沉默了一段路后她开口说道。
　　什么？小刘只有十九岁？这就是葛彤给我的答案！葛彤想表达意思是小刘还是个大男孩儿，虽然对我有想法，可是以小刘这个岁数，我此时需要的婚姻，他根本给不了我。在故事结束的时候，我不仅知道了她给我介绍的男主人公的真实年龄，而且知道了他的全名。我被这玩笑刺激得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
　　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钟了，晓芸和晓蕾还没回来，电视开着，母亲却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关了电视，从床上拿了一床被给她轻轻盖上。然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没有仔细地瞧过她。母亲睡得很安详，打着轻微的鼾声，嘴角流着涎液，睡得像个孩子，外面响起的二踢脚的爆炸声都没吵醒她。她怎么能睡得那么踏实呢？此时此刻我耳边响起父亲在世时半夜从她房间里传出的那一声声的叹息。
　　从我记事起，父亲和母亲就没有同榻而眠过。而我们家一大两小的三间房子是完全可以安排一间属于他们夫妻自己的房间的。我八岁从姥姥家回来就安排和姐姐施晓妍住两间房中其中一间被隔墙分成两个小间的前半间，爸爸住终年不见阳光的后半间，妈妈则和晓芸、晓蕾则住在隔壁大间的双人床上。少不更事的我一直以为是男女有别，从没想到这不正常。直到我上初中的时候去小菁家玩儿。
　　小菁的爸爸在她还上小学的时候出车祸双腿被撞断，小菁的妈妈多年来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小菁的爸爸。听小菁说她的父母从来没有红过脸，甚至连大声说话也没有过。那天我坐在小菁的房间里听到从她父母房间里传出的笑声，我心里感到特别的失落和伤心……
　　爸爸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没能听到他妻子给他的一句安慰的话。如今没有父亲的拖累，她真的可以睡一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