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奈何桥》冰的光芒

54、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去队里等车，本来预定的我、队长还有一个起重工一起坐红头回工地的，结果给市区的一个工号拉预制板的一辆卡车坏在半道，临时调用送我们的那辆卡车。本来跟司机说好，送完预制板就过来接我们回工地，我们在队里等了一上卡车也没回来。中午去母亲那儿吃过饭，下午又在单位空等了一下午，天快黑时队长才发话让我们回家等信，只要卡车替换下来就马上上路。我没回自己家，万一要是通知夜里走，怕赶不回来。幸亏没走，晚上在母亲家刚洗漱完，就接到队长打来的电话，让我去邮局门口等车。
　　到达工地已经是午夜，宿舍的灯都熄了。我轻轻地敲了敲宿舍的门，过了好一阵食堂管理员才把门打开。黑暗中我听食堂管理员咕哝道：“这么晚了，还往回跑。”听了她的抱怨，我没敢开灯，摸黑上床，可是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一直以来我有着非常准确的生物钟，只要晚上过了十一点，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很快入睡，怎么也得折腾一俩小时。我估摸现在大概的时间差不多有一点了，我躺在床上身都不敢翻。我身下睡的是床板，支撑床板四角的是几垛砖头，侧个身都能弄出动静。我就这么一动不动直挺挺地平躺在床上，看着没有吊顶的天花板。
　　“好像睡着了，你快走吧。”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这近乎蚊嘤的说话声当然不是宿舍外面的，而是从食堂管理员床铺那边传来的。我以为是管理员在说梦话，这时我已经有了睡意，我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在我的意识进入混混屯屯的状态时，我听到管理员下地穿鞋的声音，传来很小的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小心点，出去时别碰到桌角。”依然是管理员压着嗓子发出来的声音。如果不是寂静的午夜，那细小的声音是很难捕捉到的。
　　管理员是在梦游？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睡意全无。曾经听人说过，一个患梦游症的人在梦中杀人的事。我悄悄侧过脸，想看看梦游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听到管理员轻手轻脚往我这边走来，我忙合上眼睛，但是精神高度紧张，唯恐管理员的双手会突然卡住我的脖子。待我确信她已经从我床铺和三屉桌前走过，我才悄悄地半睁开眼睛。这时管理员已经踱到宿舍门边，月光从通透的窗帘射进来，照在门边管理员的身上，我惊骇的发现宿舍门口站的黑影根本不是管理员，此人肩宽背阔，身高足有一米八，堵在门口如同一座黑铁塔。当我意识到这是个男人时，差点失声叫出来。这人离开后，我再没合眼，脑子里杂七杂八想了很多。想夫妻之间长久的婚姻关系到底是用什么来维系的？半月之前我才见过管理员的丈夫，他特意请假过来探望老婆的。管理员丈夫身材不高，也就是一米七刚过，绝不是刚刚从宿舍溜走的男人。管理员与丈夫在宿舍相见的情形，我记忆犹新。男人坐在三屉桌前的椅子上，管理员坐在她自己的铺对面的铺上，俩人呈四十五度角交谈着，谈话的语气客客气气，看上去相敬如宾，却少了小别胜新婚的眼神上的交流，中规中矩的像一对相亲的未婚男女的初次见面……此时管理员如此不知廉耻放荡的行为，真让我难以理解。难道偷的果子才叫甜？路边的野花才叫香？没过几天我彻底领略了什么叫放浪形骸。
　　甲方调整了进货渠道，预制管的质量得到保证，我们的铺管速度提高不少。我们这组人马很快就完成了一段铺设任务。接着又接受最后一段管道的放线和开挖任务。这最后一条管线的开挖和铺设任务工期为半个月，干完这趟管线，整个“排黄”工程就告结束了。也就在这时白喜光突然驾临工地，召集各工号的队长、工长等管理人员开生产会。会后队长请小楼上的领导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又拉着这班人马去金三角舞厅跳舞，我和食堂管理员也被队长拉过去作陪。不过饭后管理员喝多了，一进舞厅，她人就不知去向，直到舞会结束我才看到她。跟随白喜光一起下工地的有五个女职员，也都被邀请到舞厅。工地这边作陪的有陆三儿、小袁、工长和队长。这回终于变成女多男少的格局。队长根本就不会跳舞，也很少下舞池。这样陆三儿、小袁和工长他们三个轮流邀请小楼上的女职员，而把我冷落在一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当然每换一支曲子都会有陌生人邀请，开始我还拒绝，几只舞曲下来，队里的几个人都对我不闻不问，我动了气。陆三甚至在舞间休息时鼓动我去邀请白喜光跳支舞，我没理他那茬，心说不就是小楼上的人么，至于这样溜须上赶着巴结么！之后再有陌生人过来邀请我跳舞，我来者不拒。而且跳舞时故意旋转到他们面前，却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们。后来小袁可能也觉得冷落了我，待舞曲响起，他主动过来邀请我，与此同时刚伸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手，我想都没想，就把手搭在那陌生人的手上。舞会结束，我、陆三儿、小袁坐白头卡车回了宿舍，队长坐着白喜光的小轿车把他及其手下送往宾馆。上了车我看到管理员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了，驾驶室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酒臭气。副驾驶后面的位置被一个生面孔占着了，每次舞会结束经常能碰到蹭我们车回工地的人。我上车坐在了司机的后面。后来上来的小袁和那个陌生人挤坐在一起，陆三儿则和我挤坐在一个座位上。车启动着，队长突然出现在车灯下，他打着手势叫司机停车他要上去。这样队长只得和管理员挤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第一次领略了女人在喝醉酒之后的丑态。一路上管理员时而回头躺靠在陆三的身上，时而对队长上下其手。行驶到半路，她竟然双臂环住队长的头，将队长的脸紧紧贴靠在自己的胸前，继而和队长的脖颈交缠在一起。队长不知是喝高了还是别有用心，嘴上说着“别这样，别这样。”却欲拒还迎。陆三儿和小袁的连声干咳，都没能使她和队长分开。我将脸转向黑洞洞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