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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 ...

  •   第三十六章
      回到家去后院儿抱孩子,还没进院便听到房间里面的说话声,此时正是炎热的夏季,房间的几个窗户都打开着安着纱窗。所以里面说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妈,晓凡上班以后,孩子她没说怎么办?”这是大功二姐的声音。
      “妈,我跟你,你别主动提出来给她看孩子啊。”接话的是三姐。
      “如果她真提出来让妈给看孩子,妈还能回绝她。”二姐的话音。
      “我早就看出来了,大功媳妇心眼多着呢。自从她进这个家门,她回娘家过几次?谁家媳妇坐月子不是让娘家妈伺候,她倒好,整个月子都是咱妈忙活,她妈来看过她几回?”不用猜这一定是大功的大姐,她一向不把人往好处想。
      “晓凡,她好像跟她母亲的关系不太融洽。”四姐的话音。
      “行啦,她那是做样子给咱们看的,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还不是指望将来她上班,让咱妈给她带孩子。”大姐反驳道。
      “就是,大功和他订婚的时候她非要一台冰箱,冰箱到时给她准备了,她到是用呀,反手就让她给卖了。大功也傻,什么都听她的……要不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呢。”二姐跟大姐一个鼻孔出气。
      我和大功结婚,在姐夫的争取下,他们家是给买了一个冰箱。是在晓芸工作的商场买的,晓芸出面便宜了不少。办完婚礼,婚宴剩下不少饭菜,就把那台冰箱用了。没想到那个牌子的冰箱,声音大不说还费电。后来我和大功就找晓芸把冰箱给退了,本来想着攒点钱再买个好一点的。结果冰箱的钱退回来还没到我手里,直接被施晓蕾借走了,说是借给了男朋友的爸爸,一直也没还。我和大功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平时粗茶淡饭的,肉都很少买,也没有可冷冻的。也就没把买冰箱的事放在心上……
      “你们小点声,小心让大功他们回来听到。”四姐小声制止她们。
      “怕啥?听到更好,也好让他们觉闷儿,趁早别打咱妈的主意。”
      我在院门外听到她们的谈话,气得我浑身发抖,在门外站了好半天才手脚冰凉地回了自己的家。下午过了上班时间,大功的几个姐姐都上班走了,我才去后面把孩子抱回来。大功晚上回来,我没有跟他说起这件事,也没有在婆婆面前表现出不满。毕竟大姑姐是大姑姐,婆婆是婆婆,她对我和孩子从来没有表示过厌烦。再说以后婆婆是跟我和大功在一起生活,又不是跟她们,我没必要跟她们计较。话虽这么说,却也深知哪怕得罪了大姑姐当中的一个以后也够自己受的。之后与大姑姐相处中我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在带好孩子的同时尽可能地腾出空去后面帮婆婆多干些家务,不让婆婆累着。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晨,我抱着儿子去后面发现院门上着锁,平时这个时候婆婆早就起来了。我叫了两声间没人开门,便掏出钥匙把院门打开。以往干干净净院子到处散落着杂物,打开房间的门则更让我大吃一惊,房间里空空如也,仿佛被洗劫了一样,除了一张暴露出床板的一张床和散落了一地的报纸,其他东西都不翼而飞。我转进厨房,厨房里也一样,除了灶台上放着一口大锅外也别无它物。我第一时间反应是以为屋里进了小偷,慌忙跑到隔壁让邻居帮我去厂里去叫大功。大功回来看到这样也吓了一跳,急三火四返回厂子里去车间问他姐姐。他姐这才告诉他,她们连夜把母亲连同家具全都搬到了离几个姐姐的家不远的一处平房里。
      “你姐什么意思啊?搬家也应该提前告诉一声。”我气急攻心。
      ……
      “我们哪块做的不对,她们这样对我们?”
      ……
      “你妈也是,你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不经自己的大脑想一想。”
      ……
      我不住声的指责,李大功则一声不吭。
      是的,大功能说什么呢。看到大功一幅逆来顺受的样子,我的心软下来,他这副德性提醒我了大功的身世。自从我知道大功的身世以来,我一直没有去向大功证实他是否是抱养的,大功也没有主动透露给我什么。刚结婚的时候,因为这个原因我还对大功的母亲保持一种不近不疏的态度。但是从我做月子开始我便对大功的母亲有了一种依恋。这种依恋完全超出了一个女儿对母亲的那种感情。当然我指的是我和黄敏芝之间的淡然的情感。我对婆婆产生的这种感情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我相信我和大功的母亲谁都没有刻意地去讨好对方。大功的母亲对我的态度就像对她的一个女儿那么自然,对我的付出仿佛天经地义,没有丝毫勉强的成分。这在我平时对她的观察中便能体会得到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不能接受大功母亲的不辞而别。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我实在想不通大功的母亲为什么这么做。我反思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思来想去我找不到自己一丁点做得不好或不到位的地方。除了做月子的那个月,被婆婆伺候,让婆婆受过累过。在这之前和之后平时只要我在家,我都尽量把眼里的活干完,不让大功的母亲受累,怀孕七八个月还每天和她一起把一家人的饭做好,吃完饭也是我主动抢着去把锅碗瓢盆洗了。从金钱上,我和大功每个月都给老太太一百块钱的生活费。刚结婚的时候,我和大功商量每个月给老人五十块钱作为我俩的生活费,决定给五十块钱是相对于大功的姐姐给她母亲的生活费而做出的。大功的几个姐姐每天中午都过来吃,有时候早点都在老太太那解决,她们每月也就出二三十元的生活费。这样比较起来,我们给的虽然不多,但也绝不比大功的几个姐姐给的少。况且大功的几个姐姐干的是力气活,饭量也出奇的大,我和大功两个人的饭量加起来也顶不上他姐姐一个人的。没想到结婚的第二个月大功便要求把给他母亲的生活费增加到一百块,这等于是把大功一个人的工资全都交了生活费,就是这样我也没有说什么。我做月子那个月,感念婆婆辛苦,施晓妍来看我的时候,我托施晓妍给大功的母亲买了二斤毛线,让大功的四姐给她妈织了一件毛衣外套……就算大功的母亲对我有什么不满,也应该能够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来。可直到昨天我从大功母亲的院子离开,我都没见她流露出来一丝要搬走的迹象。她这么做只能说明,她要搬走这件事蓄谋已久。大功的母亲真可称得上演技绝佳的好演员!她怎么可以不动生色悄悄地忍耐了这么久,以一个那么朴实善良的婆母示人。然后再在儿媳妇不设防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抽身而退。
      我悲愤已极!气愤已极!绝望已极!可我却没处发泄!大功一整天都没说过话,中午和晚上他从单位食堂买回来的饭,他也一口没吃。想想他母亲这样做,他比任何人都更加难受。我几乎把那句“你是不是你妈亲生的”的话脱口问出来,我之所以忍住没有说,也不完全是考虑李大功的感受,更多的是怕自己无法面对大功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一个男人得知真相后所受的打击会是什么样?我还没做好接受一个男人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心理准备。
      第二天一早我去后面收拾屋子,发现大功母亲不是什么东西都没留下,灶台上的那口没带走的大锅,掀开锅盖,里面放着三只碗和几双筷子。单人床的铺底下有一个破纸箱,里面也有两袋四五斤重的大米和半袋白面。厨房门后还有一个啤酒瓶,里面装着半瓶油。我坐在光秃秃的床板上看着狼藉不堪的屋子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心思收拾。
      “晓凡,孩子醒了。”大功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醒了就醒了呗,你就不能看一会儿。”我瞪了他一眼。
      “孩子哭得不行,这儿就先这么着吧,等晚上我来收拾。”
      我手里握着一把扫帚,一把将它扔在墙角,往门外走去。大功捡起来扫帚,将它立靠在墙角。从我们家后窗户经过,便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我急忙小跑着回到前面。推开房门感觉到儿子的哭声有些异样,我三步并作两步推开卧室的门。我看到我的儿子在离婴儿床半米远的地上趴着,哭得声嘶力竭,都快背过气了。儿子虽然刚过半岁,但他已经能够扶着东西站立。婴儿床围栏有四十厘米的高度,我们忽视了它的危险性。看到儿子的惨样我心痛欲裂,上前一下把他抱到怀里。儿子的脸上被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前额上鼓起一个很大的包,上面渗着血丝。我担心他身体其它地方摔坏,手忙脚乱地检查了他的四肢,还好其他地方没有问题。此时儿子在我的怀里挣扎得满头大汗,我急忙把衣服撩起,儿子一待挨到我胸部立刻停止了啼哭,趴在我身上用力吸吮起来。其实我的□□一滴奶水都没有了,这是唯一让儿子停止啼哭的一种手段。儿子早已习惯了吸吮我那没有一滴奶的□□。跟进门的大功走过来要抱孩子,我用力一把将他的手推开道:“滚,滚,别碰我儿子!”儿子被我的这声叫喊吓得又张开嘴哭起来。我哄着他,自己眼里也流出眼泪来。“你知道孩子醒了,还离开孩子去后面找我,你看把孩子摔的!”大功在我的数落中一声不吭地做着家务。也许是厌烦了我的絮叨,收拾完家,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走家。我以为他去上班去了,没想到过了没有十分钟他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节电线和一个炉体与底盘分家的电炉子。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后面拿的还是从厂子里拿回来的。他把这些零件重新组装起来,插电一试,炉盘里的电阻丝居然红了。他用打饭的搪瓷盆,接了少量的水坐在电炉子上。水开了他先给孩子沏了一瓶奶粉,又打了一壶水坐在上面,才去上班。临走他告诉我,他今天中午也许回不来,让我去施晓妍家凑合一顿。“不用你管。”我冲着他嚷道。
      孩子喝完奶,也许是哭累了又睡了过去。趁着这会儿功夫,我把脸洗了,又换了一身出门时穿的衣服。把儿子的一身小衣服也找出来放在床边,准备等他醒来准备给他换上。做完这一切,我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在睡梦中还委屈而不断抽搐的小儿子。本来我是打算等儿子醒来,就抱着他去施晓妍家。等孩子醒来,我却改变了主意。我这样贸然跑到施晓妍家,如果施晓妍问我,我该怎么说呢?半个月前施晓妍跑来看我,当时我和儿子都在后面婆婆家里。马上就要过端午节了,我和大功的母亲学着包粽子。婆婆不厌其烦地教我怎么将两只粽叶叠在一起才不致露馅。尽管婆婆一次又一次地手把手教我,可我怎么也包不出一个囫囵粽子。倒是有不少粽叶在我的手中宁巴烂了。我笨手笨脚好不容易包好一只粽子,却没办法腾出手拴绳。“妈,你快来帮我。”我带着撒娇的口气向婆婆求救。婆婆急忙从厨房出来帮我拴粽子。在婆婆的帮助下我终于包好我有生以来第一只粽子。我提留起那只粽子炫耀地让施晓妍看,这时我才发现施晓妍的脸色非常难看。可能是我刚和婆婆亲昵的互动刺激到她。在我的印象当中,我从来没对黄敏芝有过这种亲昵的表示。可这又能怪谁呢?我记得上小学四年级时的那年大年三十,在我们一致的请求下,黄敏芝终于破天荒地答应了我们的要求,让我们试着包饺子。以前包顿饺子都是她一个人包,从来不允许我们上手,因此我们一年也吃不上几次饺子。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包,我们心里不免诚惶诚恐,生怕包不好挨骂。不出所料,施晓妍和施晓芸包的第一个饺子便被母亲扔了出去,骂她们长了一个就会吃的脑袋瓜。母亲拿起我包的饺子看了一眼扔到了盖帘上,算是过了关。由于紧张,我包的第二个饺子也露了馅,也被母亲一把甩到院子里。我们在黄敏芝的责骂声中,度过了那年的三十夜。还有砸煤,黄敏芝也不让我们上手,嫌我们把煤都砸成了碎渣,嫌浪费。黄敏芝要求我们做事尽善尽美,却从来不给我们实践的机会和过程。
      那天包完粽子我送施晓妍出来,她的脸一直耷拉着。直到把她送到前面的那条土路,她阴沉着脸转回头来。
      “妈让我过来告诉你,让你和大功带着孩子回去过端午。”
      “我不回去了,再说大功明天上班没有时间。”
      “你爱去不去!”施晓妍说完这句话,便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施晓妍离去的背影,我觉得她越来越像母亲了。
      也就仅仅过了半个月就发生了与我的那么美好的愿望产生了那么大的落差。我以为找到了岿然不动的依靠,毫无防备地靠过去,没成想把自己闪了个四脚朝天。这,就是我心无城府对待婆婆的回报,对我真是莫大的讽刺。自己的热脸贴在人家的冷屁股上,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是李家家庭中的一员,以人家的小女儿而自居,妈长妈短的叫得那么亲,狗屁吧!我真的无颜去见施晓妍,不想听她的奚落。
      婆婆搬走后,大功的四个姐姐也再也没有蹬过后面的门,这无疑是事先她们几个知道她们的母亲已经搬走。对于他们母亲搬家,也没有一个姐姐过来解释一下原因。好像她们的母亲搬家是个人行为,跟我和大功一点关系都没有。不通知我们,甚至过后连个解释都没有也理所应当。大功在他母亲走的第二天便把她母亲住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他特意把她母亲留下的那只单人床横靠在后墙上,床头直对着厨房的门,这样我从厨房做饭时也能同时看顾到床上的孩子。
      李大功改上白班后,他去了母亲的新家一次,回来跟我解释了他母亲突然搬走的原因。他说他三姐夫的单位刚分了一套楼房。单位规定分到楼房的职工必须把现住的平房退掉,为了保住平房不被收走,他们才连夜把老太太接到了三姐的那套平房。对于这样的解释,我只是冷笑了一声,不作任何表示,因为它来得太迟了。如果他们在搬家之前告诉我,或者老太太搬走的第二天就能主动过来告诉我所谓的事实,我还能够理解。可她们母亲的家与她们所工作的工厂仅一墙之隔,况且她们不是很少蹬她们母亲家的门,而是天天和我们团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过来知会我们一声能有多难?这解释是在事情过去十几天后,而且是大功厚着脸皮主动上门讨来的,我认为这解释太牵强,太不合情理。这样欲盖弥彰的解释,只能糊弄像大功这样头脑简单的傻瓜!不想给我们看孩子就直说,弄得那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如果事实真的同她们解释的那样,他们有必要偷偷背着我们半夜三更地搬走,而不告诉大功过去搭把手。而且搬的那么彻底,看上去根本没有回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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