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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   第十九章
      十八岁那年我就有过一次恋情——如果那也叫初恋的话。对方是我们队里的一个吊车司机。当时我们在扩建一个羊绒衫厂的生产车间。我被安排在羊绒衫厂的女工宿舍,和羊绒衫厂的女工吴欣、白莲俩女孩住在一起。羊绒衫厂三班倒,吴欣和白莲经常上夜班,他吃过晚饭经常过来陪我说话。一天晚上他把我约出来,在羊绒衫厂的食堂门口前的台阶上,他单腿跪地向我表白了他对我的爱意。那时我情窦初开,他对于我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他外表阳刚,脸部线条有棱有角,眉骨突出,鼻梁挺直,但是眼睛不大,不是大众共识的那种漂亮,痞匪之气与生俱来。不过他赶上了好时候,那个年代,社会上把不到一米七的男人称作三等残废,反而不注重内在的东西。以这种标准来评判一个男人的话,他属于“上等男人”。他肩宽背阔上身呈倒三角形,一米七八的个子,是许多如我一样肤浅的女孩关注的目标。就连刚认识没几天的吴欣和白莲都用那种羡慕和嫉妒的眼神看着我们。那时候我在他面前充满了自卑。我对他说让他等我两年。我自知在外表上配不上他,想在其他方面弥补自身的不足。让他等我两年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我能够考上职工大或者其他的什么学校,以便跟他“平等”地走在一起。当然我没告诉他我真实的想法。他把我拥入怀中,喃喃地跟我说他爱我,不要让他等太久之类的话。羊绒厂工号测量结束,我返回市里没多久,就听到传闻说他在羊绒衫厂与我同宿舍的女工吴欣打得火热。我不相信,我当然不能相信几天前还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他那么快就变了心。我搭乘单位运送楼板的车去了羊绒衫厂。到羊绒衫厂时已经是夜晚九点多钟。梁美华也在那个工地,她和几个电焊工是在我撤回去之后才进驻羊绒衫厂工地的。梁美华把我接到她们宿舍。她们的宿舍与我住过的那间宿舍只一墙之隔。宿舍里几个女电焊工仿佛商量好了似的,谁都不跟我提他的事情。可是从她们流露出的那种眼神中我猜到了我不愿接受的事实。我到来的消息,他应该在我到达羊绒衫厂时就听说了,但他一直没来见我。我拎着水壶去锅炉房打水,碰上了也在锅炉房打水的白莲。她跟我说他此时正跟吴欣在她们的宿舍。从锅炉房分手时白莲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表情跟我说,“你怎么会看上他这种人。”看来传言是真的了。回到宿舍,一想到他们就在隔壁谈情说爱,我痛苦得不能自已。我一个人出来在黑暗的大街上游荡,心绝望到极点。那天如果不是碰到一个尾随在我身后的陌生男青年,恐怕我会一直就这么在黑夜里走下去。那个青年在跟了我一段时间后拦住我说要跟我交朋友,那时候我万念俱灰想杀他的心都有。我对尾随那个年轻人说,交朋友行,但是你必须替我办一件事。他问什么事?我说杀一个人。那个看上去并不像坏人的男青年吓坏了,在冰冷的月光下注视了我两秒钟后,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这时候我反而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我转头快步往羊绒衫厂的方向走。到羊绒衫厂门口时,碰上出来找我的梁美华和她的两个同事。回到宿舍,我忘了她们是怎么开导我的,因为我那时候脑袋嗡嗡地什么都听不到。在平静了片刻后,我不顾她们的劝阻去了隔壁的宿舍。我进去的时候他和她正亲昵地坐在一起。我让他跟我出来,然后嘲讽地征求吴欣“可以吗?”吴欣低下头不敢正视我的眼睛。他跟在我的后面,我们一同来到施工现场。已是深秋的天气,外面非常冷,他打开吊车的驾驶楼我们坐了进去。我以为我会大声地质问他“为什么?”可是一出来,我就浑身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冷静得出奇。只有他词不达意漏洞百出地不断地向我解释只有三岁小孩才会相信的话,说到动情处甚至流下几滴眼泪。我知道我该退出这无聊的游戏了。我想跟他说我们分手吧,可是我和他何曾开始过?这句话说出来都显多余。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从羊绒衫厂工地回来,他曾去我家找过我,我没让他进家。我从家里披了一件棉大衣出来,把给吴欣画的一张香港的电影明星的画像递给他说让他转交给吴欣。这张画是我第一次去羊绒衫厂时吴欣曾经向我索要的画。他暧昧地说,我们的画为什么要送给她?我说恐怕是“你们”吧,你们才是嗅味相投的一对儿!我转身往回走,他一把揪住我,深情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想在那一刻,他一定失望了,因为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鄙夷和不屑。可是他看不到我在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家里走时流出的大滴、大滴的眼泪。不久,队里的同事确信我与他彻底散了,才跟我说他在向我表白感情的同时,还在与除了我和吴欣之外的另外两个女孩纠缠不清。其中有个女孩甚至还为他寻死觅活的。
      这就是我的初恋。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付出了一段不该付出的感情。鉴于我以后的故事中不会再提到他,不妨在这里对读者作一个交代。他后来以他貌似阳刚的外表和三寸不烂之舌,娶了一位厂长的千金,然后从单位辞职,跟着当厂长的岳父在外面开厂做买卖。再后来他在外面又有了女人,被发现后卷款潜逃。以后便没有了他的消息。
      大约在我二十岁时,也是在外地施工中认识了一位和我同龄的电焊工,他是单位车间的,临时被借调到我们队里的。那次施工中他在生活中非常照顾我。我吃食堂,他嫌单位食堂的饭不好吃,便和同宿舍的几个人搭伙做饭。他们每回改善伙食,他都支使他的同屋把我叫过去。我也尽可能的在外面的饭馆回请他们几次。在金钱上面我不想欠任何人的。后来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不对了,在这之前他在我面前从来不避讳谈到他的女朋友,甚至拿出来他女朋友给他寄来的信让我们看,以此炫耀女人对他的死心塌地。从信纸上背面洇过来斑驳的泪渍上,和隐晦的语句上,能感觉出他和他的女朋友已经超出了某种界限。我尽量避免我们单独相处。在结束了我的初恋后,我不想再和单位里的男人发生瓜葛,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天晚饭时分,他又差一个工友过来叫我去他们宿舍吃饭,我推托吃过了没去。可是禁不住他一次又一次派人过来叫我,我们一个宿舍的人都对我侧目,不得已去了。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喝高了,借着酒劲儿,他当着我的面把宿舍里的人都撵走了。我见他醉成这样,便也要走。他把我拦住,痛哭流涕地告诉我说他爱我。说如果早认识我两年,一定会把我追到手。我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地回答他说,就是早认识十年我们也不可能!谁敢说这种见异思迁的人,在干下一个工号,不会对另一个女人说出同样的话。说实话我讨厌男人在女人面前流泪,它让我想起鳄鱼一边吃着猎物,一边流着眼泪那种令人恶心的样子。我不会对一个这样的男人动半点心思……
      从横山工地回家的路上我借机绕道去了一趟白云山以及其他几个宗教寺院。忘了是在白云山上还是别的什么寺院求了一个签,当然求的是婚姻,我渴望把自己嫁出去,渴望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我将从签筒中掉在地上的竹签儿拿给寺院一个穿袈裟的长老,请他为我指点迷津。“寻人不见,就是说你现在身边的人不是可以跟你共度一生的人……。”长老解释完,我身边的人?这难道不是说的沙源?签儿上一共是六句话,长老把每句话都给我作了解释,可是我只记住了前面的一句和后面的一句话。最后一句话长老解释出来的意思是,我要找的人或者说我将来的那个人位于我们家的西南方。我把这句话当作一个笑话记住了,想着以后能不能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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