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旧事》甜美韭菜花

1、楔子

　　来天青寺已经一年有余，住持却是一直不肯为我剃度，总说是天青寺不收女弟子，当然，世人都知，不肯收我不过是因为迫于天子的压力，否则我这般清心寡欲怎会入不得菩萨的眼。世人都道如是，我也曾一直这般认为，等时日久了，才恍然惊觉，原来我这一颗心早已经堕入凡尘，什么清心寡欲，一心向佛不过是自欺欺人。
　　“姑娘，今日风大，便不要在窗口守着了。”宫里来的嬷嬷端来一碗米粥，轻置在房内的小桌上。应着嬷嬷的话，坐下喝粥，红豆煮的熟，小米粥里红豆味很浓，是我欢喜的味道。也是，我与天子相处数年，这些口味他自然是知晓的。只是有一人比他更了解，知道比起红豆甜粥，我倒是更喜欢寡淡的白米粥。那人也消失有些年头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从窗口往外看，可以瞧见上山的台阶，记得那人曾说这天青寺姻缘最灵验，便携我过来求了一卦。
　　“姑娘，莫要望着了，皇上今日得晚膳前才能到。”嬷嬷关了窗，又示意我趁热喝了这粥。看吧，这世上，只有我还记得清溪小镇的那个商人，知道他喜欢穿一身白色，喜欢折岸边初生的柳条，喜欢看话本，不，他一个人的时候都不看的，每次都是在我央求下才看的。
　　看吧，我还记得他那么多事，也难怪在这寺里住了一年，老和尚也不肯收我。
　　凡心未泯，如何才能重入佛门呀！

　　嬷嬷从来都没有说对过，她说皇上晚膳前才来，便想着先睡个午觉，然而刚睡下就听到外头有人通报。丫头说我已经睡下，好似听到他远走的脚步，今日竟然没有硬闯的意思。想着也就安心了，昏昏沉沉睡下。是听到寺内读经文的声音才清醒过来，这几日都是阴天，瞧不见太阳，天也黑的早。屋内已经有些暗，点了盏灯才能瞧的清楚。还来不及穿上大袄，就有人推门而入。果然，他没有哪一天能稍稍顾及一下男女之别。
　　“怎么不穿上袄子，窗户怎么也没关上，那些嬷嬷竟是这般照顾你？”
　　“刚起，窗户是嬷嬷走后我才开的。”
　　听得我这般说，他才消了心头怒气，径直走到桌前，倒了杯温水。
　　“天气凉，以后莫要再任性，睡觉时将窗户关上吧。”
　　说完他又自己走到窗前，朝外边望去。
　　“记得我带你来寺里的时候，你还是个刚懂事的小丫头。”
　　“你我虽不是在这里遇见，但这儿，倒是一切的起源。”
　　我知道他是又想起以前那些事了，这些事也就只能在口中怀念了吧。他说，我就听着。
　　“倾言，你记得我带你来的时候吗？”
　　“你在车上睡着了，马车太高你下不来，是我搀着的，也是那一次你见到玄德师父，改了俗名，真正入了我家谱。”
　　这样说，我倒是真的记了起来。烟雨湖的长廊，天香阁的戏剧，还有日月楼的集会，他待我，一直不薄。我纵是石头做的心，也该要被他感化了。怎奈这心头一直放不下另一人，才这么多年都瞧不见他的好。总归是对不起他的。
　　“倾言，苏澈已经离开三年了，他若是活着，早该回来了。”
　　“你便试着放下他，瞧我一眼可好？”

　　那天过后，他便再没有来过。这日子也算是落得清闲，却是一点趣味也没有，身子也愈加懒惰。转眼春初，是回乡的时候，收拾好细软上路，也没见到他。想来我那日确实是伤到他，不然怎会这么久都不来见我。
　　到清溪也是一月之后，已然是春末，杂花都开得繁盛。清溪河依旧穿城而过，家家户户仍旧在河边洗衣浆裳，记得有次苏澈在河边等我，穿的是一件暖黄色，映照的万物满满温柔，也是因为那一日，才不慎跌入他的湖心。
　　细想来，倒真的是一眼误终身啊。那之后纵使旁人千万好，也是入不得我这心，原来这一生孤寂竟是源于他，终究是逃不过呀。

　　次日，我与丫头一道准备到清溪的小寺瞧瞧，刚踏进寺门，就听见后头有人唤我，尘儿，这称呼只有一人会唤，声音也是熟悉得很。
　　果然，身后便是那个轻别离的商人，手里攥着新摘的柳条。
　　“尘儿，我一见这柳条就欢喜，摘来给你瞧瞧，可还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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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很久以前的文了，请原谅我年幼粗糙的文笔，然后，我是亲妈，真的是亲妈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