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德芙矮子

6、闹剧

　　一会儿，待顾之洐走后我估摸着快晌午了，便想着回去。

　　我望了望天上挂着的太阳，分外刺眼。

　　我与似云往回走，去寻傅瑶，却不见其人。

　　似云唤来一丫鬟，那丫鬟不识似云，有些不情愿的跟她来到我面前，见着是我连忙道：“宋家三小姐来了，闹出事来，我家小姐去处理去了。”

　　宋茝锦？

　　我心中疑惑，她是如何知如何来的？

　　我叫丫鬟给我带路，我与似云跟在她身后。

　　“你这分明是在诬陷我！”

　　我老远便听见了宋茝锦的声音，我侧头问丫鬟的具体事情经过。

　　“回小姐，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那戚家小姐说掉了只金簪，碰巧被人看见被三小姐收了起来。”

　　丫鬟低着头，说时还时不时抬头看我的眼色。

　　我们走到人群附近，我挥了挥手让丫鬟退下，然后在旁听着她们的争吵。

　　“茝锦，我既然喜欢我这钗问我要便是了，我家里多的是，这种货色的钗我也戴惯了，给你就是，何苦来偷呢。”戚苏婉蹙起眉头，手里把弄着口中所说的金钗，眼里尽是嘲讽。

　　“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方才看见了这钗有些眼熟，所以才从地上捡起来的。”宋茝锦摇了好几次头。

　　“茝锦，罢了这事我也不追究了，你说是捡的便就是捡的吧。”戚苏婉顿了顿，然后上前一步把钗放入宋茝锦的手中，“既然你喜欢这钗，我送你就是了。”

　　“不是，戚姐姐，真的不是我。”

　　我摇了摇头心里啧啧了两声。

　　“小姐？”似云见我摇头，轻声询问道。

　　我是真不想掺和这些事的，可是又总觉得就这么走了，心有些难安。

　　“慢着！”

　　“慢着。”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我有些意外的看向传出声音的一边，那人是明惠。

　　她也有些意外的看向我，她身边站着顾之洐。

　　众人倒是很识趣的给我让了道，我便径直走到宋茝锦身边。

　　我还未说话，宋茝锦就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我无视掉她那不友好的眼神，要是可以重来，我定是心难安也要直接走掉，才不来理她这一破事，吃力又不讨好。

　　“惠儿妹妹先说？”我笑盈盈的看向也走到一旁的明惠，当然也看了眼拽住明惠手又放下的顾之洐。

　　她看了我与宋茝锦一眼，挑了挑眉，“你与她是？”

　　“我是她姐姐，宋素轻。”我想起之前傅瑶把我介绍给她时，忘了说我的名字，于是我耐心的讲明。

　　“惠儿妹妹可还有要问的？”

　　明惠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以为她只是来看个热闹便转回身看向戚苏婉。

　　“你说这金钗是我妹妹偷的？”我眸中尽是清冷。

　　“不错，我家丫鬟亲眼所见。”她昂着头看着我。

　　我笑了两声，然后伸出右手将腕上的手镯取下递给戚苏婉。

　　戚苏婉不解，疑惑的看着我，不知何意。

　　“你帮我拿着。”我对她说。

　　她半信半疑的接过我手中的手镯。

　　“你看，你可是偷了我的镯子？”我指着她手中的手镯向众人说道，“我的丫鬟瞧见是你偷的。”

　　然后我又补充了句，“亲眼所见。”

　　似云在一旁配合我点点头。

　　“宋素轻，你当大家都瞎了吗，这分明是你让我拿的！”戚苏婉把镯子丢在地上，愤愤的说道。

　　“宋素轻，你这不是说胡话吗，我们大家都瞧见是你塞给戚小姐的。”周边几个公子哥起哄着。

　　我弯腰捡起我的镯子顺手的戴回左手腕上。

　　“她戚苏婉丫鬟的话能当真，我宋素轻丫鬟的话就当不得真？”我瞥了一眼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我宋家钱财万贯，就算我妹妹喜欢，难道不能自己花钱买，非得去偷这支被人戴过的钗？”

　　“如今京里的乞丐都不穿人穿过的破鞋，难道我宋家还贪图区区一支破钗？”我故意加重了“破钗”两个字。

　　戚苏婉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我。

　　“戚家如今势头大的很，平白无故冤枉人，我们这些做平民的人惹不起，罢了。”我学着她之前的语气，那样的委屈，那样的大方。

　　“既然照戚姐姐这么说，我们也认了，这只钗多少钱，我付三倍的价钱买下它，”我侧着头微微笑着看着戚苏婉，然后又补充了句，“姐姐先前不是说府中还有几支一模一样的钗，这样吧，姐姐有几支，我便买几支，这样可好？”

　　我耷拉着脑袋，装的可怜兮兮的，在场的人大概都明白我是装的，可是没法。

　　“宋素卿！”戚苏婉咬着嘴唇恶狠狠的看着我，然后眼眶又快速装满泪水看向别处。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褚辰逸。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

　　褚辰逸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出闹剧，见我看向他，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

　　我转回头又接着看戚苏婉，她已收回泪然后又昂起头，“宋家二姑娘果然好嘴皮，以往听人说我还不信，如今一看果真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我打着哈哈，“我哪有那般本事，明明是姐姐本事大些，屈打成招这种事我是做不来。”

　　戚苏婉是大家闺秀，即使心里恨的我牙痒痒也不会在别人面前做出有失仪表的事。

　　“钗我会隔日让人送去府上的，至于钱就不必了，我戚府也不差这点钱。”

　　这话是给她自己留个体面，说完便转身离去。

　　“大家都散了吧。”之前一直不见的傅瑶突然走了出来，把围成一团的人散开。

　　那些人见热闹没了，便自觉的离开。

　　“惠儿妹妹，扰了你的兴致真的很抱歉。”傅瑶见明惠神情不太好，紧着道歉。

　　明惠却是只看着我，然后突然上前两步抓起我的左手腕，她手劲儿很大，我手腕上的镯子，还有顾之洐送我珠子都硬生生的硌在骨头上。

　　我皱着眉疼的很却不敢甩开她的手，我不明白她突然来的情绪是何意。

　　似云站在一旁，眸子一黯，眼睛是杀意。

　　我疼的瞥向别处便看见了似云的杀意，朝她摇摇头，动作很浅，只让她看见。

　　最后是顾之洐扯开明惠的。

　　我吃痛的揉着我的手腕，看着明惠与顾之洐眼神交汇。

　　我看不懂他俩的眼神，但是分明是在说些什么，之后大概是明惠妥协了。

　　嗯，很少有人看着顾之洐的眼睛能不妥协的。我想。

　　“我听说宋家只有一嫡女。”明惠突然转头看着我，眼睛的敌意分外明显。

　　我点点头。

　　她又看向傅瑶，“当初听说这场游园会邀请的都是京里的嫡出，如今怎么冒出了个庶女宋茝锦来了？”

　　傅瑶看向我，我耸耸肩，表示不知。

　　傅瑶赶紧说道，“大概是下人们弄错了。”

　　明惠抬眸看了看我身后的人，一下子威严十足。

　　宋茝锦缩了缩头，往我身后又移了两步。

　　“原本想着来的都是官胄人，后来结识了宋家二小姐，一想跟官家倒也沾亲带故的，便也罢了，如今这庶出宋家三小姐也来了，莫不是今日这游园会是个人都能进来？”

　　我抬眸正眼看着她，原本还想忍了作罢的。

　　“可我也分明记得，惠儿妹妹也是个庶出，不是吗？”我带笑的看向她，冲她挑了挑眉。

　　“你！”她像被人踩着尾巴似的，眸中阴霾一闪而过。

　　“惠儿，该回去了。”顾之洐在她身后提醒着她。

　　明惠恨恨的看了我一眼，恨不得想靠着那一眼要剜了我的心似的。

　　然后与顾之洐转身离开，远处站着那个稚嫩男子，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小厮。

　　“谁叫你来的。”

　　我转身看着宋茝锦，宋茝锦见明惠一走，便又挺直了身板，但却不回我话。

　　“你去门口等我。”我有几句话想问傅瑶。

　　宋茝锦站在原地，望向别处有些出神。

　　“如果你不想让今日的事让爹爹知道的话…”后面的意思很明显。

　　宋茝锦有些念念不舍的又看了眼那个方向，然后才离开。

　　“之前你怎么不在这？”我相信，如果傅瑶在的话能够阻止刚刚那场闹剧。

　　“我在来的路上被那曹霓露给拦住了。”

　　“曹霓露？”我默念这这个名字，脑海里没有一点印象。

　　“戚苏婉的跟屁虫。”她简约的向我介绍着，一针见血。

　　我了然的点点头，准备离开时又想到一人，问道：“褚辰逸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傅瑶想了想，“听我爹说，半年前褚家半年前就回京了。”

　　似云在我耳旁说了几句，我微微惊讶了看着似云，然后似云点点头。

　　我觉得好笑，但却还是不露面色的转身带着似云离开。

　　等走远了，我才开口问似云，“几日前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猜小姐在顾家，那日我正在前厅打扫，看见褚辰逸与他父亲来拜访。”

　　“那丫头呢？”

　　“确实是故意倒在那褚公子身上的。”

　　我像是听到了今年最好听的笑话般，痛快的笑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