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德芙矮子

3、你来教我可好

　　“先生好。”

　　我恭恭敬敬的朝那半老先生鞠了一躬，也没等他说什么我又自顾自的站直了身体。

　　他从鼻子里发出个“哼”字，我当是他应了我，然后笑着转头找着空位坐下。

　　“你昨天被罚跪了？”顾之洐趁着先生翻书的时间回头问我。

　　“你怎么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按理应该没人会把父亲罚我事四处去说的。

　　“我看你今日走路不太利落。”

　　我点点头，“就跪了一会。”

　　我看了看老先生书案上摆的书，然后再看看我自己的，根本不是一本书，宋茝锦这女人也忒不厚道了，换书教课了也不告诉我。

　　“把你的书借给我看看。”我尽量压低了嗓音叫顾之洐。

　　顾之洐倒是没说话，直接把书丢给了我。

　　我拿着他的书看了一眼宋茝锦，果不其然，忿忿不平的瞪着我。

　　我撇撇嘴，我把书打开翻到先生讲的那一面，我猜顾之洐大概是把整本书都给看完了。

　　书上满是他写的笔记与他的见解。

　　我抬头望了望他的后脑勺，毕竟是顾笙的弟弟，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然后又低头细细翻阅，我看书看的一向很快，在先生还在孜孜不倦的念着课本上的内容时，我已看完了一大半。

　　我把书丢还给了顾之洐，他有些不解的看向我，示意可以把书再借给我一会儿。

　　我摇摇头，然后拿起笔玩弄起来。

　　“咳咳，”先生咳嗽两声，却见我还不端正学习，便皱着眉头道：“宋家二小姐今日不带课本，可是都会了？”

　　我放下笔点点头，“只是不知先生为何今日要与我们讲兵法。”

　　他饶是被我问住了，他讲课一向是想到什么讲什么的。

　　“昨日你与我说，女子应心在闺阁，我昨日回去想了一宿，也十分认同这句话，可怎么今日先生要教我们女子兵法？”

　　我原本没想说这句话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极其不舒坦，像有跟刺扎在心间难以摘掉。

　　他没说话，学堂里的人都看着我，顾之洐也看着我。

　　“我听说昨日先生生我的气，说不愿再教我，我哭了一宿，但昨夜又听见下人们说我爹送了您一箱金子，您定会教我，我原本不信，我原以为先生如此清誉之人断不会如此，如今…”

　　话点到为止，我垂下眸子一脸伤心样，顾之洐凑近看了看我，我知道，我眸中的笑意定是被他瞧了去。

　　“你…你！你给我出去！”

　　先生像是气急了，拿着书卷的手气的直发抖。

　　我委委屈屈的从众人眼前退了出去。

　　我高兴极了，嘴里哼着歌谣往家里走去，不，是顾府走去。

　　顾府守门的那几个护卫没有拦我，我很顺利的就走了进去，轻车熟路的走到书房位置。

　　“我想你这个时候应该会在这儿。”

　　我推开门就看见顾笙拿着书瞧着，怎么去形容顾笙呢，他温润如玉好像什么事也扰不了他般，总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今日这时不应该在先生家中上课吗？”他微微吃惊吃惊的看向我，然后放下手中的书吩咐下人准备果食。

　　“我被他轰了出来。”我耸耸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他走了过来从小厮手中接过刚刚煮好的茶水然后给我倒了一杯。

　　我抿了一口，然后赶紧把茶叶给吐了出来。

　　“这茶跟前几日的不一样！”我撅着嘴，有些不高兴。

　　“昨日皇后赏的，还不曾尝过，”他坐在我一旁望着我，“怎的，不好喝？”

　　我抿着嘴然后摇摇头，“我只是很喜欢之前那个。”

　　顾笙点点头然后叫人换了这壶茶。

　　“你还没说今日你是怎么被先生轰出来的呢。”

　　他定是知道我想转移话题不想回答，于是偏偏把这个问题摆在明面让我回答。

　　我想了半天，然后抬头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温柔的眸子，“顾笙，日后你来教我可好？”

　　顾笙应了我，其实我知道他以为这是句玩笑话才答应我的。

　　可从此之后我每日都溜去他的书房，第一回他微微惊讶的看着我，看着我自顾自的拿起他书架上的书看，什么也没说也算是默许了我。

　　我今日算着时间见着父亲出门谈生意去了，便提着裙角往顾府奔去。

　　不过打开书房门却没见顾笙的身影，我倒也不在意，走到书架上取出昨日未看完的书接着看。

　　顾府的丫鬟很贴心，时不时的进屋给我更换茶水吃食，途中却愣是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打扰我。

　　其实我家中也有许多书籍，大概我父亲也意识到，女子也需要多读点书，所以很久以前他就置办了许多书籍放在家中。

　　我喜欢待在顾笙的书房看书，不是因为顾笙的原因，也不是他家仆人善解人意。

　　而是，他家的书都有他的笔记，他的见解都一一注释在上头，见解独到，这可比去听那老先生讲课实用的多。

　　“我听我家下人说，你在这儿待了两个时辰了。”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顾之洐的声音，他大步走进来走到我面前。

　　我把书放下，拿起一块酥饼尝了尝，味道好极了。

　　“你父亲当真不给你找先生了？”顾之洐从我手中抢过那块酥饼咬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头。

　　我噗嗤一笑，我爱吃甜食，甜的不能再甜的那种，想必顾笙与他家下人吩咐过，所以每回给我的端来的都是甜食，可偏生顾之洐不爱吃甜食，便是一点甜也不爱。

　　这酥饼我吃的刚好，但是我能猜到于顾之洐可是一点也不美味。

　　他横了我一眼，然后把剩下的一半酥饼丢入盘中，不满的咂咂嘴。

　　“不找就不找呗，反正顾笙给我当先生也挺好的。”我有些嫌弃的看着那半块酥饼，把它放在一边然后又挑出一个完好无损的拿起来咬了一口。

　　“我哥可是当今天子的左膀右臂，哪能给你这个疯丫头当先生。”

　　我不愿跟他争吵，于是换了个话题。

　　“你今日去听先生讲课怎的穿的如此隆重？”

　　顾之洐一向只穿白衣素衣，极少见他穿玄色的衣服，而且样式有点类似顾笙的朝服。

　　“今日随哥哥进宫面见圣上。”

　　我抬头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往后我要进宫给太子殿下当伴读了。”他垂着眸让我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我突然想到前几日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我猜想他大概是在担忧些什么，我给他斟了一杯茶，然后道：“顾笙能够做到的，你也可以。”

　　我和顾之洐聊了好一会儿，其实大多都是他损我然后又被我损了回去，他和我吵架一向吵不过我。

　　许久也没见顾笙，我又耐着性子站在顾家书房门口等了会儿，还是不见他的踪影，顾之洐告诉我说，顾笙还在宫中并未与他一同回来。

　　我应了声然后有些没趣的回去。

　　我灰溜溜的从宋家后门进去，途中问了一个小厮。

　　“我爹可曾回来过？”

　　“回二小姐，听管家说宋家钱庄出了点问题，所以老爷还不曾回府。”

　　我放心的把腰挺直，然后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下。

　　“坏二姐！”

　　我转头便看见宋陌离趴在墙头眼睛咕噜咕噜的看着我。

　　“是好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