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德芙矮子

10、苏醒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啼声，吵的我脑袋疼。

　　我艰难的睁开眼，光线十分刺眼，我下意识的又闭上眼睛，想叫人关上窗户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水。”许久我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然后周边的人一阵惊喜，耳边听到脚步声，紧接着我被人扶起喝了好几口水，喉咙才舒服许多。

　　我睁开眼，奶娘候在一旁，扶着我的是我的母亲徐氏。

　　她的眼睛里夹带着泪水，叫我望着她赶紧转过头背着我把泪水擦干，然后说：“你总算醒过来了，我还以为…”

　　说着，泪水又溢了出来。

　　“小姐不知道，在您昏迷的十几日里，夫人吃不好睡不好的，烧香拜佛的盼着您能好起来。”

　　奶娘上前递给我母亲一面新手帕，让她擦干泪。

　　我咳了几声，然后道：“十多日？”

　　去鹤颐楼的事分明就是在昨天，怎么就过了十多日？

　　“似云呢？”我望了望周围，站满了丫鬟却不见似云的踪影。

　　“似云这丫头去煎药去了，说是让别人煎药不放心。”奶娘在一旁解释道。

　　我点点头，然后挣脱开母亲握住我的手，然后缓缓躺下背对着她，说：“我想休息了。”

　　母亲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泛着的泪，替我掩好被子后带着下人们离开。

　　“奶娘。”我听着动静小了些，才开口，“你去替一下似云，我想问她些事。”

　　奶娘应着然后退下。

　　不一会儿，似云就来到房中。

　　“我怎么会昏迷十几日？”

　　似云见我完好无损的，松了口气，然后回答，“是毒。”

　　“可是有人在鹤颐楼下的毒？”我看着她，似云表情凝重。

　　她摇头，“之后我回鹤颐楼检查了饭菜果酒，醒酒汤都一一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毒。”

　　似云与普通丫鬟不同，从她成为我的贴身婢女那一天我就知道。

　　我相信她的办事能力，我没有说话等着她的结论。

　　她从柜子里取出了小药瓶，是顾之洐给我的那瓶药。

　　“你确定？”我心一惊，顾之洐是绝对不会害我的，只是这药是他从宫里给我拿来的，牵扯的甚多。

　　“似云查过了，里面有人加了氚芩草的粉末，剂量不多，但是只要每日敷上一点，毒就会与血液融合渗透五脏六腑。”

　　我伸手接过药瓶，指腹触摸着瓶身，思绪飘向远方，“你说，下毒的人是想要顾之洐的命还是我的命呢？”

　　“似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似云低着头。

　　“你觉得该说那就说出来，如果觉得不该说那就忍着。”我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抬手把里衣的袖口掀开，左手腕上落下了一条淡淡的疤痕。

　　原本不该有疤的，我想如果没有这毒我手腕的这条疤痕是可以消除掉的。

　　似云咬着唇，像是在思虑，然后开口：“这毒是宫里娘娘惯用的伎俩，需得很长时日才会发作，只是小姐误打误撞喝了酒，才会加快了发作时间。”

　　“这是算准了小姐受了伤，然后故意在药里下了毒，等您毒发时也不会有人查到这药上。”

　　我低头沉吟，想了半刻脑海里闪现过一人的身影，秀眉松动，“宫里知道我受伤的人没几个。”

　　似云接着我的话说：“明惠公主。”

　　我实在想不出我与那素味平生的公主殿下到底有什么纠结，居然还要用这种法子置我于死地。

　　“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可发生了什么事？”

　　“傅家派人送来帖子，邀小姐去傅府，但是夫人给拒了。”

　　“还有顾大人登门拜访，说来探望小姐，不过被老爷拒了。”

　　我母亲拒傅家是因为我还在病重，无法去赴约。

　　我父亲拒顾笙，是因为我阿姐的事，自从顾家回京后，我父亲常常冷眼相待，旁人都巴结顾府来不及，我父亲却恨不得离顾家越远越好，只是当今圣上赏给顾府的宅子在我家隔壁，我父亲不好说得什么。

　　“可还有其他事？”

　　“其余的没了，只是小姐被下毒的事只有老爷知道，老爷对外称是吃坏了东西。”

　　我点点头。

　　“对了小姐可想听朝廷里的事？”

　　“哦？”我舔了舔干裂的唇，似云像看透我心思般及时递给我一杯水，我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似云看了眼外头，然后走进我一步，声音压的极低，说：“右丞相怕是要反了。”

　　水有些烫，我朝杯里轻轻吹着风，水便溅起波澜，一层一层的。

　　我听过了，然后又马上当成耳旁风般随之忘却。

　　朝廷的事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离的太远，什么传闻在百姓的耳朵里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八卦。

　　我在府中养了许久身体才日益好了起来，每次熬药都是似云亲力亲为，奶娘也不得近身。

　　奶娘疑惑，便拿着药渣去问大夫，大夫说和开的药方里多出了一味药材，一种极为稀奇的药材，百年得一株的珍贵药材。

　　奶娘与我来说，我并未支开似云，似云面对奶娘的质问“扑通”跪在地上但却是一句话也不辩解。

　　我没有问药是从哪来的，正如当时我醒来时没有问她是怎么查出氚芩草毒，她是如何提前知道当今权势滔天右丞相要造反的。

　　我想，只要她忠于我，便好。

　　傅府的请帖在我能彻底下床的那日送到我了的手上，小厮在门外等着我的回复。

　　请帖里只有一句话：

　　愿来府中一聚 傅瑶

　　我没怎么在意，想了想便准备答应，差奶娘给门外的小厮回话，但似云却对我暗暗摇头。

　　我叫住奶娘，奶娘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我心不定，便敷衍的说：“奶娘你先去厨房看看给我做的甜糕好了没。”

　　奶娘大概觉得我无厘头，但却还是顺着我的话去了厨房。

　　“怎么？”之后我又将房里的几个婢女遣了出去，转头问似云。

　　“傅府也参与了右丞相的计划里。”

　　我示意她继续说。

　　“傅家需要宋家的钱方能成事。”

　　我睫毛微微颤抖着，傅府想与我家联盟，必先问过我父亲，但他不做答复却把帖子给我了。

　　“我爹想让我做选择？”我皱着眉，手不禁抚在脖子处。

　　我突然有些好笑，当初恨不得杀了我的人如今却让我抉择宋家的生死？

　　想着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的目光移向似云，谜团似乎又被解开了般。

　　“你去跟傅府的人说，我今日需得去一趟鹤颐楼，便不去看望傅家姐姐了。”

　　然后唤来侍女，梳妆打扮。

　　仔细算下，我也已有一个月没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