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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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我们躲在麦当劳里避雨，看着窗边的孩子一口一口啃汉堡，那味道香得丧心病狂，我憋急了忍无可忍，最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被洗得皱巴巴的十块钱，买了一包薯条，和司柳分着吃，还觉得挺有情调。
等吃完了，他才告诉我，妖怪并不用每天进食，也没有很明显的饥饿感。我抓起桌上的空纸盒抖了抖，觉得欲哭无泪。
“是我疏忽了，不该让你的身体入阵。”司柳盯着我的动作看了看，想是猜出了我的烦恼。就像他说的，我毕竟是个人，虽然时间节点跳跃很快，但也不是分分钟便能搞定一切，不吃东西不休息，我的身体就会疲惫和饥饿。
道理很懂，可我不想当拖油瓶。
于是我强打起精神来，乐呵笑着，想故作潇洒地说一声“我没问题，不用担心”，结果刚开口，我被自个儿的口水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我一咳嗽就急着想憋停，一憋涨红了脸便说不了话。这时，司柳朝我看过来，我怕被人看，一看我更急了，转头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别看我！咳咳，别看！”说着，我把脸别向窗外。
商圈大屏幕上滚动的广告是2013年的，在这个年份里，我应该才刚念大学。外面的世界真实而令人怀念，可是隔着雨幕，我却觉得始终有距离感。就像司柳说的，时间永远不会停在一处，有的人和事偶尔回忆便足够美好，重温一次反而美中不足。
“你还好吗？”司柳递给我纸巾，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桌对面挪到了我的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我顺了口气，对他笑了笑：“没事了。”
咳了那么久，嗓子都发干了，但我的钱不够买一杯可乐，而我又不好意思找司柳想办法，好在一桌外有个女孩子拿着甜筒，给了我灵感，我摸出刚才的找零，感动得都快哭了。
等我拿着蛋筒回来时，拼桌的人已经走了，司柳托腮看着我，那双干净并且透明得像麋鹿一样的眼睛诱惑了我，于是我的“讨好型”人格又冒了出来，明明很想一个人把手里的东西吃掉，却强忍住了，先把手伸到他下巴前：“要不要尝尝？”
司柳伸手接住，盯着甜筒看了好一会，正当我在心里揣测他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一口吞掉大半个时，他把甜筒送到了我嘴边，冰淇淋撞在了我的唇上。
我能感觉到身边火辣辣的目光，比司柳进店的时候更盛。
于是，我赶紧象征性咬了一口，把东西从他手中抢了回来，埋头一个劲儿吃，直到吃完，才敢开口说话，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没话找话：“你都不尝尝，味道很好。”
“下次吧。”他说。
“我倒是想起一个事，听说这世界上有一种病叫超忆症，得病的人能记得过去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事，也就是书里说的过目不忘。听起来很厉害是不是，不过，我却觉得这种病很可怕，”我一面说，一面将托盘里的广告纸翻来覆去，捏着角揉搓折叠，“人都是善于遗忘的，有的事情遗忘比记得好。”
我的目光并不在托盘里，而是偷偷盯着街角的一家加盟小吃店，那个店在我大学附近曾有一家分店。
大一刚开学没几天，有一个周末，只有我和室长在寝室，那个晚上她莫名其妙摔门而出，留下看剧的我，摘下耳机，一脸懵逼。
我生怕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更怕自己被人不喜欢，于是冒着雨跑到那家店前排队，排了半个小时才买到热乎的吃食，回去塞保温盒给她放在桌上，还小心翼翼写了张纸条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后来我才知道，是她觉得我不该在她学习的时候玩耍，让她不能静心。
这种小事我早就忘了，这家加盟店本来也关了，可现在看着那络绎不绝的人，我又想了起来，并不觉得美好。
一个甜筒吃完，我接过司柳递来的纸巾擦嘴，漫游的目光无意识飞到点餐台，那儿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哎，是秦鸢！”
虽然比起大学时候妆容发型改变了很多，人也稚嫩不少，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人……以及，跟在她身后添乱的苏怯！只是，这个苏怯从外貌来看和秦鸢年龄一般大小！
我狐疑地看着司柳：“你不是说大妖都能保持体貌吗？这么幼齿，我们真的在2013年？时间在人世的流速应该跟妖界差不太多吧……”
“也许跟他上次受伤有关。”司柳如是说，顺手替我把垃圾清理，再将托盘放到了回收箱上，而后示意我跟上去。
他这么熟练，真是看得我一惊一乍。
如今的逻辑线算是串起来了，只要跟着秦鸢，就能找到苏怯的分身，有了他俩，也就不怕本体不现身。但我们的任务很急迫，时间不可能无休止地倒退，最多只能退回到秦鸢出生时，而且没人能保证在这之前，剧情不会戛然而止。
——司柳曾经试图查探苏怯的妖力献祭，但奇怪的是，那股愿力被很深的执念所包裹，导向始终不明，因此我们很被动，在不知道对方换取的结果之下，只有抓住他这么一个法子。
司柳加速了时间，直到节点完全不动，我敏感地觉得，这一定是和上次校庆晚会一样的所谓“命运转折”的大事件。别无他法，我们只能去教室蹲点，希望在我被饿死之前，能够彻底结束这场闹剧。
练习室中，指导老师还没到，只有一个叫钟勉的男孩子在给小提琴的弓弦抹松香，两分钟后，秦鸢走了进来，在钢琴前熟练的坐下来，试了几个音。钟勉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举起手中的琴，随手翻到了最近正在练习的协奏曲，屏息，运弓。
音乐附中的学生天赋都不弱，至少他们现在演奏的曲子，我这个外行听不出什么问题，只会打CALL和喊666。我和司柳在教室最后一排隐身坐下，难得享受一下早晨的小曲，正陶醉呢，回头看见司柳摸出了一根洞箫。
“你还会吹箫？”我有点惊讶，心里想这算不算发展的附加技能，毕竟我还念念不忘我的人设。
司柳偏头想了想，眼睛弯成了月牙，在我眼皮子底下把箫移到唇边。我赶紧扑过去按住他的手，想把东西抢过来：“你别在这里吹。”
他的手太灵活了，瞬间让开，没抢到就算了，我还整个人扑到了他腿上。司柳显然就是逗我玩，他根本没打算吹箫，因为下一秒，他皓腕一转，长箫的一端在我头顶上敲了一下：“起来！”
我真的很想耍赖赖着不起，但我脸皮不够厚，修为不够强，最重要意志力还很薄弱，两秒就妥协了。
我坐回原位，偷偷拿眼看司柳有没有生气，这时候，钟勉已经结束了他的独奏。
“胡闹！”掌声被一个油腻的中年老头喝止，他拿着曲谱走了进来，拍了拍黑板严肃地吼：“钟勉！你的第二乐章被狗吃了吗？”
秦鸢一边挽袖子一边仰起头，素净的脸上满是疑惑：“为什么要把第一乐章拉两遍？”她一开口，钟勉立刻紧张兮兮地偷看过去，脸上跟烤地瓜一致无二。
小年轻们的世界就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凑热闹的人，我隐隐察觉这里头流动着某种粉色的讯息，但我不太了解音乐家们的浪漫，直到一个小个子吹了声口哨，替我叫出答案：“哟！老师不说，我们还没发现，第一、三、一、四乐章，一生一世呐！钟勉啊钟勉，这么会玩浪漫的吗！”
钟勉涨红了脸没有还口顶回去，反而拿余光偷瞄秦鸢。指导老师咳嗽了一声镇场，大家也没了调侃的心思，开始专心练习。
过去那个苏怯今日的据点依旧是窗台，他半只脚伸在窗棂外，背靠着窗框脸上的表情非常臭，尤其看那个叫钟勉的家伙不爽，恨不得把那小子粘在秦鸢身上的目光撕掉。
我这个老阿姨难得看得乐呵，心想大妖的占有欲还真是强烈，只是这表现形式有点……脱节，就像中二病晚期的少年。
苏怯如果真的找茬，我倒是敬他一条汉子，但是他没有，而是转头偷偷吃掉了秦鸢装在保温盒里的饭。为此我实在有点鄙视，以至于司柳听了我一上午的碎碎念。
午餐时间，秦鸢拿出保温桶，站在钟勉身边的同学注意到保温盒里吃掉了一半的饭，拿手肘撞了一把，努嘴道：“钟勉你看，谁的恶作剧吗？这么没品！”
看秦鸢毫无察觉地拿出筷子擦洗开动，钟勉忍无可忍，走过去夺过饭盒，仗着秦鸢看不见，将里面的残渣倒掉，把自己饭盒里的春卷推了过去：“秦鸢，今天是立春，立春可要吃春卷，这是我妈妈做的，你尝尝！”
“这……这不好吧。”秦鸢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但盛情之下难推脱，于是只能笑着应下。
瞧见这一幕，苏怯气得一头从窗户上倒栽下去。
看见秦鸢吃了自己的春卷，钟勉喜出望外，搬了根凳子直接坐在了她对面，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对了，秦……秦鸢，春季市里的音乐比赛有个合奏表演项目，正好缺个弹钢琴的，我向指导老师推荐了你，曲目选维瓦尔第的《四季》怎么样？”
苏怯翻回窗台的时候，正好听见秦鸢笑着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00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