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七十章：坦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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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坦然
“谢谢大家，这次合作愉快，来，干了这杯酒，希望下次我们继续合作。”方舟最后的祝酒词说完，一场庆功宴便恰到好处的结束。
“小秋，”出了饭店的门口，方舟叫住她，“没想到今天你能赶回来。”
她站在亚伦的车前，“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回来了。不过，怎么这次没见到欧阳？”
“欧阳正好拿了大假，去九寨沟玩了，一天都没等。”方舟回答。
“哦，四川，飞扬也去那边了，下飞机接着就转机去了。”她笑了笑，“”
“哦，家里，伯父的身体？”方舟欲言又止。
“你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了所有人的。
“敏敏告诉我的。”
“哦，没事了，谢谢关心。”她笑着。
“那我们可以单独去喝一杯庆祝一下了。”
“恩？”
“敏敏说你要是今天能来，就说明家里一定都好，就要给你接风，无关公事，只为私情。”方舟笑着说，月色下，温润如玉。
“好一个无关公事，只为私情。”叶知秋笑着，“那叫我小弟一起吧，好不好啊，亚伦。”
“喂，秋！”亚伦抗议。
“好了，我们走，方舟你走前面带路。”她笑着开门上车。
“秋，你能不能不把我当孩子？！”亚伦忿忿的开着车。
“你是我朋友的弟弟啊。”叶知秋回答。
“跟老大没关系！”他闷闷的。
“好了，不说你小了。”她对他眨眨眼，附耳过去，“那我叫你老大好不好？”
他想说什么，却觉得这样只能让自己更孩子气，于是作罢，开门上车。
“肖敏……”夜半的咖啡厅里，安静的角落里，叶知秋欲言又止。
“你是问离婚的事情？”肖敏爽然一笑。
“恩。”叶知秋点点头。
“方舟已经帮我约了吴若斐吴大律师了。”语气甚为轻巧，仿佛这只是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最简单的托付。
“菲菲的老公？”叶知秋问。
“恩。”方舟点头，“上次你们见过的。”
“我想这件事情就不需要我劳心劳力的，就，这样了，我又单身了。”肖敏拍拍手。
“小秋，叔叔那边？”肖敏也有些顾虑的问。
“没事了，出院了，医生说，以后每隔三个月复查一次就好了。”她举重若轻的回答。
“要不然就让伯父来北京查查身体，我有熟识的医生。”方舟细心的说。
“飞扬也说了，不过我爸说等过段时间再说，到时候就留在北京疗养吧。”她笑着说，“只是不知道这个老先生能不能呆得住啊。”
“小秋，你有什么打算，这个项目结束就回去么？”肖敏问。
“恩？”她想了想，“老板有意让我留在国内做这边的负责人，正好我爸身体不好，看来，我是终究要留在北京了。”
“那太好了。”肖敏抓住她的手，“以后你陪着我。”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着，命运总是出人意表，走到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竟然只有朋友可以相依为命，可是也幸好还有朋友可以相依为命。
这边肖敏正和亚伦方舟聊着天，她噙一口酒，看着远处，心微微一颤，又坦然，那人似乎早就看到她了，见她看着自己，便要走来。
她遥遥对他笑了，举起酒杯，摆摆手。
刚刚站起身的他便又坐了下来。
“秋，我要跟你喝一杯。”亚伦今天似乎很想喝酒。
“亚伦，不能贪杯啊。”叶知秋说着，却跟他碰了一杯。
“亚伦，做完这个项目，你又要去哪儿啊？”方舟问。
“这个……”他眼角瞅着叶知秋，“谁知道呢？”
说完就捧着酒杯躺在了沙发上。
“这孩子！”方舟无奈。
“孟安？”方舟才看到斜对面就是孟安和他的朋友。
他对这边点点头，举起酒杯，没有过来。
叶知秋松一口气，笑了起来，是什么滋味，自己竟也辨识不清。
肖敏听到方舟叫那个人的名字，看过去，果真是他，想要问叶知秋什么，看到她，又把刚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也许，青春岁月，真的已经过去了。低头，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完，微微笑着，也靠在沙发背上。
叶知秋看着似乎快乐如昔的肖敏，她似乎是放了心，方舟一直陪着敏敏，自己一边和亚伦喝着酒，一边看着周围的人们，看孟安跟他的朋友走出去，忽然间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叹一口气，又摇头笑了笑，忽然间，觉得寂寞了起来，她忽然想起飞扬来，没由来的，想起他的笑，想起他笑着叫自己“小一”，拍拍自己的脑袋，叶知秋笑着自己，肯定是这家伙给自己种了什么蛊，说不定这会儿他在念什么咒语，一定是的。一边笃定着，她又喝了几杯，直到脑子再也没有办法想什么。
“秋，你今天怎么这么不胜酒力？”亚伦扶着已经醉了的她，走进房间里。
“恩？呵呵，”叶知秋傻傻笑着，“我没醉啊，只是哦，这样的感觉特别的好，亚伦。”她闭着眼睛，嘟嘟囔囔着，“其实啊，这样的感觉最好了，我小时候就喜欢偷偷喝爸爸的酒，那时候，就是这样，微微的觉得自己要飞了，飞走了，飞扬，你还记得吗，我们在你家喝酒的时候，我们瞒着孟安，偷偷喝酒，喝醉了，你比我先醉的……”
仿佛是多年前的旧事，她以为她早已经忘记，却在这个同样的宿醉的深夜，不由自主的想起，想起那天，两个人的家里，两个人的酒醉，无忌……
“飞扬，飞扬，飞扬……”这一夜，她忽然间记起了的，却独独她不记得自己的梦，不记得她叫了一夜的飞扬的名字。
隔天早晨，阳光洒进屋子的时候，叶知秋便睁开眼睛，想想昨天，就连昨夜的宿醉都恍如隔世，自己和他，是真的，就这样了。心思一动，起床便翻开那尘封五年的盒子，看着看着，她笑了，看着看着，又会皱起眉头，然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笑，含笑回忆那时的爱情，爱着他的心情，自动摒弃痛苦，只留下甜美的回忆。
然而当手指停在那年生日的那一页，当心跳不再过速的时候，感动还是永恒的，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仿佛定格了时间，生命最华美的在那一刻燃尽，虽然过去，但至少曾经，他们的爱也是至死不渝……
爱情，也许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的味道，声音，一切都只不过刚刚好合了你的心意，只是也许，那不过是你脑子里的影像，而其实，你看到的，或者你根本就没有看到。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一切，终于淡去，悄无声息。
“咚咚咚，秋，”是亚伦在敲门。
“进来吧，我起来了。”她笑对着进来的亚伦。
“这个是？”
“我的回忆啊，是海芋花瓣的标本。”
“这个呢？难道那时候，你们都是画饼充饥的么？”亚伦指着那个十九岁生日他传真过来的蛋糕问。
叶知秋笑着，没有回答。生日最美丽的部分，也包括十九岁那一年啊，那一个遥远等待的电话，和这一纸思念，尽数被收藏在这个盒子里。
“这个音乐盒？也是么？”亚伦说着便打开了音乐盒，音乐盒滴滴答答的走着，是一曲罗密欧与朱丽叶。
叶知秋拍拍自己的脑袋，“我竟然忘记了，这是梅小姐托我带给她的亲人的。”
亚伦拿起音乐盒的地址，仔细看着，“这地址好熟悉，应该离这里不远的，秋！”
“恩，大概就是在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搬走。”叶知秋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亚伦，我们去找找看，看看这盒子的主人是谁，我想也许是梅小姐以前的初恋。”这会儿的她精神百倍。
前海的旧居早已拆迁，几经周折，叶知秋她们终于在北大校园里，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据说是位老教授，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早先结过婚，老伴去的早，也没有儿女，这都是几处里打听下来的结果。
敲了门，开门的是家里的阿姨，知道他们是教授的亲戚所托在美国带来的东西，阿姨说教授和学生出去了，一会儿学生们会送他回来，让他们在屋里等着，叶知秋却摇摇头，站在院子里，看着风景。
难得北京还有这样的院落，竟然是在校园里，单独的院子，种着一株梅树，梅小姐是爱梅花的吧，难道这位老先生还没有忘情？不知道一会儿沈老先生见了这音乐盒会怎样。
“屋里坐吧，让你们在外面等着太不好意思了。”阿姨又出来让他们进去。
叶知秋点点头，跟亚伦走了进去，古朴的房间，四壁挂着一些字画，叶知秋细细看着，落款是沈老先生自己，除了写字，还有几幅画，梅花也在其中，叶知秋微微叹了口气。
“喝茶。”阿姨沏好的茶端出来，叶知秋愣了一会儿。
“怎么了？”亚伦偷偷问她。
“梅小姐喝的也是这种茶。”
“那他们为什么分开的？”亚伦不解的看着四周，再低头看着这个匣子。
“老师，我们到家了。”门外传来人声，叶知秋忙站起来，阿姨匆匆过去开门，“这是回来了。”
“小张，我来吧。”阿姨过去推着轮椅，轮椅上的教授目光涣散。
“王阿姨，这两位是？”跟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
“是教授的亲戚，有东西从美国托这姑娘带回来的。”王阿姨给教授擦着薄汗。
“亲戚？”学生略带怀疑。
“是教授的表妹，梅小姐，您知道么？”叶知秋解释。
“表妹？梅？”那男子仔细想着，拍手，“哦，对了，教授早几年是说过的，说他有亲戚解放前就去了美国，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恩，就是梅小姐。”叶知秋点头。
“这是梅小姐托我带给沈教授的东西。”叶知秋把东西打开，“您是？”
“哦，我是教授的学生。”
“沈教授这是？”
“老师去年脑溢血，现在，脑子总是糊里糊涂的，一代宗师……”他无奈摇摇头。
叶知秋拿着音乐盒走到教授身边，王阿姨正在给他喂粥，教授的眼神早已迷蒙。
她打开盒子，上了弦，音乐响起的时候，教授的眼睛忽然一闪，他咿咿呀呀的要说什么，却被王阿姨的一口粥堵住了嘴，粥溢出唇边，叶知秋忽然很无力，坐在沙发上，看王阿姨照顾教授，听着学生感慨老师的境遇。
“院子里的梅花？”叶知秋打断他。
“哦，那是老师最钟爱的梅树，从前海他的院子里移植来的。老师虽然这几年头脑不清醒了，但每次看到梅花，总会高兴些，老师似乎年轻的时候就爱梅花的，这些画也都是他自己画的，老师年轻的时候可算是北大的大才子呢……”
叶知秋忽然想起，梅小姐说起北大才子的表情，那一句，“也不尽然都是这样的。”看着院子里的梅花，想着遥远的海对岸，有个叫梅小姐的女人，等了一生的，怕是这个男子吧，只是两人既然相爱，为何，却没有在一起，想想她便了然，那个年代，隔海相望，比罗密欧与朱丽叶更甚，比鹊桥更难吧……
从沈教授家回来，两人就那样坐在地毯上，叶知秋披着一件披肩，头发依旧有些湿，她喝着亚伦给她煮的姜汁可乐，身体有些烫，看他头发也湿漉漉的，一身睡衣，可爱的样子，真想上前捏一把，呵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袋也糊涂了？亚伦看着眼前的知秋，因为刚洗过澡，脸泛着桃花般的红，面若桃花说的就是眼前这样的女人吧。
“有人等，真是幸福着呢，当年要是能回去，我一定不会再回来了。” 梅小姐的话还在耳畔，白天见到的沈老先生却让她如此意外，谁能想到这世间最无奈的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现实。叶知秋迷糊着，看眼前的人，想要说什么，只是这会儿确实没有力气，便倚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闭了眼，好困……
不一会儿，又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撑开眼皮，不知道他几时把吉他拿出来了，知道她睁开眼睛，亚伦笑了笑，“闭眼休息吧。”
徐徐缓缓，她听得清楚，是那曲子，梅小姐的音乐盒的曲子，眼睛微微有些湿。
听吉他跟音乐盒，又是有区别的，怎么都觉得迷醉，沉醉，仿佛是困着，可是，又说不出的不想睡，呵，就想这么迷糊着。
错过，竟是一生的遗憾，叶知秋想着梅小姐和沈老先生，不觉有些难过，眼泪不知怎的，就下来了，有些人，有些事情，错过了，就真的，不再回来了。
“叶小姐，在国内，肯定是有人在等你吧。”她记得的，梅小姐给她的五张卡片，说这话时候的笑容，这么多年，自己错过了什么，又让别人空等了些什么呢？
睁开眼睛，她仔细看着自己眼前的一缕头发，不觉笑了，扯下一根，“亚伦，我是不是老了？”
一根银色的头发在柔和的灯光下却那么刺目。
他无从回答。音乐却悄悄的停了。
“你继续弹，我听着，就睡了。”她笑着闭了眼。
他继续弹着那曲子，看到了她沿着眼角留下的泪水，却无从安慰，弹着弹着，等她睡着，悄悄的靠近，拭去，抱起她，像只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其实，不过是个小女人，不过是累了也会找拥抱的小女孩儿。
亚伦看着她，想起第一次，在表哥的房间里看到满室她的照片，想起那一夜，自己扶着醉了的叶知秋，她叫着飞扬的名字，微微叹了一口气，却又笑了。轻轻的放她在床上，吻了下她的额，亚伦慢慢退出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看着她，秋，我以为可以一直是你的守护，等你，等你想要拥抱的时候给你最暖的拥抱。但是，现在看来，有老大在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七十章：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