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栖在灯火上》秃头兔子

6、掩藏

　　第二天起卢杳对陈子衿的“接送大业”告一段落。陈子衿下楼没看到卢杳，站在楼下等了两分钟，掐着表等，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余喈喈出门看见只有陈子衿一个人的时候也以四处张望和眉头紧皱表达了对卢杳无故“缺勤”的不解。“卢杳呢？”“不知道。”“天太冷了起不了床了估计。”“走吧。”“嗯。”
　　路上的氛围变得安静，余喈喈视线捕捉自己呼吸哈出的白气。“陈子衿，你说我期末考试能考进班里前十吗？”“。。。看命吧。”
　　“你的话里透漏着对我学业的不尊重。”“不看看期末成绩，你会误以为自己学的有多好。”“陈子衿！如果你一语成谶，我过年就从你窗户往里扔炮仗。”
　　余喈喈今天秉着遇强则强的原则，选择了冷酷女老大的路线，话说完嘴角不忘挂一个冷笑。“看来我的卧室可以免费翻新了。”
　　“重点是这个吗？”
　　“？？？”
　　“重点是我那句话里用了一个成语 ！”
　　“。。。”
　　走到校门口正看见卢杳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余喈喈想喊他，卢字还没出口就发现了他旁边站着的女孩子，她看见的同时陈子衿也快速扫过一眼。
　　“哎哎哎快看，卢杳和一个女孩子！”“嗯。”“你都不惊讶吗？我们的卢杳终于长大成人了。”“。。。”
　　“卢杳！”余喈喈用足了丹田之气喊停了两个人的脚步，大步跑过去八卦。陈子衿如常的从旁边经过，被余喈喈拉了个趔趄，卢杳手伸了半伸又收回来，眼看着陈子衿腰磕在车把上。
　　“嘶”隔着厚厚的冬装撞到车把上都疼的陈子衿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对不起啊陈子衿！我劲儿用大了。”“没事。”相比于愧疚感余喈喈八卦的情感更加迫切。
　　“卢杳，旁边这位不介绍一下吗？”余喈喈挑着眉，眼神飘向自行车旁边站的女孩子。长发扎着高马尾，清秀的脸把老气的羽绒服都衬托得出挑。
　　“你们好，我叫林晓雨。”林晓雨先卢杳一步，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这应该是最符合余喈喈看的言情小说里女主角设定的形象了。
　　“你好你好，我是余喈喈。”余喈喈笑着自我介绍完顺着林晓雨的视线转到了陈子衿身上，陈子衿面无表情地盯着传达室的玻璃，余喈喈用胳膊肘碰他一下，他看了一眼余喈喈再无下文。
　　“啊哈哈，这是陈子衿，有点认生，哈哈，你别介意啊。”
　　“没事儿。”
　　陈子衿率先在这莫名其妙的状况中脱身，连声招呼都没打。卢杳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眼神不时飘向陈子衿身上，直到他走过拐角。
　　“你几班的啊？”“我一班，文一。”“哇羡慕！我文三，和卢杳一班。”“哎你俩怎么认识的啊？”余喈喈聊的起兴，语气里的八卦显露无遗。
　　“行了，快走吧。”卢杳推着自行车走在她们两个中间，“跟你说话了啊？闭嘴你。”余喈喈甩给卢杳一个白眼，视线回到林晓雨身上又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我在篮球队当助理，经常见面就认识了。”“你当助理学习还这么好？？”
　　“没有没有，因为助理工作一般都是在空闲时间，并不耽误学习。”“好厉害啊~我都没有什么课余活动，成绩都提不上去。”余喈喈试图树立一个虽然成绩不理想但肯为学业下功夫的形象。
　　卢杳冷笑一声，想把余喈喈下课看小说、上课走神、打瞌睡、乱写乱画的过程都录下来给她看看。

　　陈子衿放下书包，脱手再摸水杯，里面的水不同于往常温热，已经凉透了。窗户打开一丝缝隙，凉风直接吹在耳朵上，顺着领子流进脖子里。开窗不到五分钟被前面的男同学反手关上，“我有点冷，关上没事吧？”“嗯。”
　　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陈子衿的手起起落落几次，一字也没落在纸上。

　　放学余喈喈喋喋不休的跟陈子衿分享自己打探来的情报，陈子衿看似不在意，实则都收进了耳朵里。
　　“怪不得卢杳对这个早训晚训这么上心呢，有这么个助理，估计他们篮球队都得挺上心。”
　　三个人变成两个人，光秃秃的柳枝吊着残阳，显得路上格外清冷。

　　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比如陈子衿走到楼下不自觉停顿的脚步，停顿是无意识的，等他回过神儿被自己的行为惊的想笑。
　　第三天他的玻璃杯换成了保温杯，第七天再也没有下意识地停留。七天，是新习惯的开始，又或者只是生活回到了正轨。

　　“马上就期末考了，大家都紧张起来复习啊，虽然你们班也没有需要特别叮嘱的人，但我还是象征性的提一句。”
　　陈子衿的视线扫向窗外，看到了今年的第一片雪花，毫无预兆的雪纷纷扬扬的越下越大。两节课的时间就给裸漏在外面的一切盖了一层雪白的“棉被”，中午陈子衿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吃饭，跟余喈喈去学校超市买了牛奶面包在他们班后窗边解决了午饭。
　　“陈子衿……”“嗯？”“。。。没，没什么。”余喈喈整个中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不想说陈子衿也就不问。
　　”对了！我们下午班主任的课四节连堂，他说空两节课让我们出去打雪仗。哈哈哈好好表扬表扬我们班主任！”“你们班主任这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了。”
　　“陈子衿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我们班主任！至少在今天下午。”
　　陈子衿瞥余喈喈一眼轻飘飘的说：“我诋毁的是你们。”
　　一顿午饭，余喈喈来的时候心事重重，走的时候郁火攻心。

　　下午上课陈子衿眼神不时瞟向窗外，第七节课上课终于看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冲向后操场，每个人都跑出了一副英勇赴死的架势。
　　嬉闹的声音被大雪封在了窗外，但通过他们欢腾的动作，陈子衿仿佛听见了嘶喊。
　　下课余喈喈冲到陈子衿班让陈子衿上课看窗外，寒气还没进屋就又重新奔赴“战场”。
　　碰巧的第八节是自习课，陈子衿合上做了一半的习题，在玻璃上的水汽中擦出一片看得清外面的区域。
　　余喈喈在外面等了很久了，看到陈子衿的脸后疯狂示意他看地上的字。
　　陈子衿顺着她的动作看到雪地上一串字母，他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像是静止画面。他看了一眼余喈喈得意的表情再去看地上的字母瞬间了然，“czjzzcddbd”破译后是“陈子衿智障痴呆大笨蛋。”
　　陈子衿轻笑一声打算抛一个毫不在意地表情给余喈喈，结果抬头入眼的是站在余喈喈身后的卢杳。
　　他就那样站在雪地里视线毫无遮掩，没有一丝偏差的投向陈子衿，黑色在一片雪白里很显眼。
　　陈子衿表情淡漠的跟卢杳交汇着视线，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表情淡漠，眼神却带着怨，玻璃被新的水汽渐渐覆盖。
　　陈子衿伴随着下课铃擦掉新的水汽，再看向窗外是林晓雨撑着伞走到卢杳身边，遮住了落在卢杳身上的雪，也遮住了卢杳视线里雪都消融不了的温度。

　　陈子衿书包没收拾好，余喈喈就来报到了，她摘掉帽子头顶冒着热气，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雪融化留下的水迹。
　　“你先回去吧，今天我值日。”“我等你。”“先走吧，你头上都冒烟了，我怕你爆炸。”
　　“你就不能照实说担心我感冒！”“快走吧。”“哼，那我走喽。”“走吧。”
　　余喈喈撅着嘴一步三回头，出门之前还不忘戴上帽子，“哎对了，我妈要是打电话问，你别忘了给我作证说我们是整个班一起玩的！”“知道了。”
　　余喈喈挑了挑眉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撒着欢冲进依旧纷纷的大雪里。

　　一起打扫完卫生，陈子衿包揽了摆工具的工作，让其他同学先回家。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陈子衿背起书包锁门回家，刚刚布满凌乱脚印的雪地被新的雪覆盖的一片平坦，他的每个脚印都清晰地印在雪地上，雪被压缩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归于平静的学校即使被建筑充斥着仍然显得空旷，清冷的风携着雪像要穿透陈子衿的帽子，没有残阳，只有一片昏暗配合着风雪“行凶”。

　　陈子衿走过拐角，走进路灯的光里，听不见背后循着他留下的脚印传来的脚步声。卢杳踩过陈子衿每个右脚印，用自己的脚印将其覆盖，变成怪异的搭配。走到拐角，隐于黑暗的边际，卢杳的手颤抖着握成拳。

　　彻夜的大雪足以覆盖整个城市，和一串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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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些方言发音，例如上一章姥爷说的“好着急”，其中“好”读四声，意为：经常。
本章余喈喈说“整个篮球队都得挺上心”，其中“得”dei读三声，意为：应该，可能，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