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栖在灯火上》秃头兔子

4、反复练习

　　过去一个多星期，陈子衿放学后去校医室拆线，卢杳跟着余喈喈到校医室的时候线已经拆完了，校医正在处理刚拆完线的伤口。卢杳冲到陈子衿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余喈喈和校医看着这个动作过程都是一脑袋问号，卢杳明显的感觉到陈子衿抖了一下。
　　“你干嘛呢卢杳？”“他不是不能看伤口吗？”
　　余喈喈单手叉腰深深叹了口气，”谁告诉你他不能看伤口啊？”
　　“那上次不是……”“松手。”卢杳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陈子衿清冷的声音，他转头看余喈喈眼色，余喈喈眼神示意他把手放下。
　　卢杳放下手脸皱成一团，”我回忆了一下，陈子衿跟我说的最多的话好像就是‘放手、松手’类的。”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三秒沉默，余喈喈踮起脚打了卢杳的后脑勺，“那是陈子衿素质高、修养好，要换作我，你听到的只会是‘滚’字。”“为什么啊？”“说你笨都是夸你，’松手‘是’滚‘的一种表达形式，了解？”
　　卢杳摸着后脑勺看见陈子衿胳膊上三个长短不一的疤，瞬间领悟余喈喈话中的含义。三个深色的疤在陈子衿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怎么看怎么丑陋，可那个疤又像是记号，每次看见这疤就能让陈子衿记起他的记号，卢杳心里生出一种病态的雀跃。
　　伤口重新包扎好，校医简单叮嘱注意事项，陈子衿来不及说话，卢杳就急着答应，“好的，老师放心吧。”陈子衿白眼都懒得抛给卢杳，跟校医道谢后拿起书包往外走。
　　卢杳跟在后面不停的重复校医的叮嘱，“忌油腻、辛辣……”
　　陈子衿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卢杳，“你是觉得我听力不行，还是我的记忆力没你好？”“。。。。。。”
　　看卢杳吃瘪的样子余喈喈应时的在旁边幸灾乐祸，“笑什么笑，像你，你吃的东西就不要给陈子衿吃。”“为什么啊？”
　　“因为你吃的是辛辣食品。”“你怎么知道？”余喈喈一阵迟疑，难不成看到她吃了？卢杳这么关注她吗？
　　“你牙上有一个，大的，辣椒皮。”“。。。。。。”该说不说的，一句话成功让一个人怒火、尴尬两种情绪一齐冲上天灵盖也是一种能力。
　　卢杳说完陈子衿假装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余喈喈抿住嘴，表情狰狞的微笑着猛地飞起一脚踢在了卢杳大腿上。
　　“哇，这么疼，你这是假肢吧。”卢杳被余喈喈一脚踢个黑里透红的脸色，摸着大腿不敢相信这痛觉是真的。
　　“有辣椒你不早告诉我！”“带着多有特色啊。”卢杳永远理解不了吃一堑长一智这种经验所得的至理名言，更不用说在实际生活中的应用了。
　　卢杳被余喈喈围着陈子衿绕着圈‘追杀’，“特色？你别跑，你过来我告诉你什么叫特色！”“你别说话了，辣椒太抢眼了实在，哈哈哈哈，不信你问陈子衿。”
　　余喈喈把追寻真相的眼神投给陈子衿，他带着憋笑的神情避开余喈喈的视线，“只是有一点抢眼的程度……”
　　“哈哈哈哈，他的修养果然好，哈哈哈。”
　　“啊啊啊，卢杳你死定了！”
　　这种生活真的是常人很平常的生活，放学的路上三两结伴，垂柳伴着吵闹声，头顶上方透不进的夕阳把河面的波光粼粼镀上一层夕阳色。

　　余喈喈回家后的一小段路就只剩陈子衿和卢杳两个人，“做朋友吧我们，嗯？做朋友吧~”卢杳倒着走在陈子衿的前面，“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啊？我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没有为什么。”“那做朋友吧。”
　　“你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一样。”“哎……”陈子衿转弯上楼，卢杳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手碰上之际看见了纱布收回了手。

　　卢杳想跟陈子衿做朋友，很想，莫名其妙的想。什么时候产生的这个想法？看到他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看到他满身血迹嘴唇都变得苍白的时候？或者是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
　　他打了这么多年篮球得到了一个傻瓜式的直白真理：没有哪个招式可以抵抗反复练习的攻势。陈子衿，大概是这条真理第一次在人际关系上的应用。
　　自此以后卢杳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陈子衿家门口，参加每个周一的升旗，成为了一个尽职尽责的优等生代表发言结束领掌人；课间操鞋带必开系好鞋带跟着理科一班随行两圈；下午放学用吃饭的时间护送陈子衿回家再一路狂奔回学校参加晚训。
　　开始陈子衿用各种难听的话对他进行打击，“没有羞耻心、厚脸皮、恶心、跟踪狂”等词都出过镜，但一段时间下来卢杳对这类词语都产生了免疫力。这一阶段失败之后陈子衿干脆不再理他，不理会、不说话甚至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
　　某天早上，卢杳突然从陈子衿手里夺过他的杯子牢牢拿在自己手里，陈子衿反复索要无果后也不再浪费口舌任由他拿着。进学校以后在余喈喈诧异的眼神中坚持送一脸冷淡的陈子衿回班，陈子衿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后他自觉的把杯子放在桌上离开。

　　卢杳的外形很出众，身高、五官都有优势，是怎么看都会觉得很阳光的类型。陈子衿则以一副病仄仄的状态示人，五官很精致但表情冷漠的让人不敢搭讪。两个反差明显的人同来同往会让身边的人产生巨大的兴趣。
　　这种情况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是不着痕迹的表示好奇，时间长了以后就变成了光明正大的表现自己对这一情况的关注。
　　“呦，卢杳‘上班’啦。”“嗯，日常‘上班’哈哈哈。”
　　这种调侃对话常有，卢杳应对的游刃有余，不出意外的陈子衿从不会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这种关注对卢杳而言不算什么，但却让陈子衿感到不适。
　　同来同往的画面出现次数多了以后，大家自然而然地会认为两个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除过度关注带来的不适外，新的状况让陈子衿更加困扰。
　　陈子衿不能理解跑来跟他要卢杳联系方式的女孩子，是他比那个整天笑嘻嘻的人看起来更有亲和力吗？
　　面对这种情况，陈子衿连“没有”两个字都不会说，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让一个人、两个人组队、三个人组队、本班的、别班的女孩子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卢杳曾尝试跟余喈喈要陈子衿的联系方式，在得知他和本人请求加好友被拒后，余喈喈也果断拒绝。
　　她问陈子衿为什么不加卢杳，陈子衿表情淡然的回应，“为什么要加？
　　“。。。。。。”
　　交朋友还需要理由吗？如果不是从初中一起走过来，余喈喈肯定就把这句话问出口了。一回想到初中发生的种种，自己跟他变成朋友所用的时间、所做的努力之后余喈喈觉得陈子衿这样做是十分正常且合理的。
　　现在的问题是，余喈喈也会因为这种情况和同学间的传言而产生两个人关系很好的错觉。
　　或者这是“暧昧期”，暂且归为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