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栖在灯火上》秃头兔子

2、巧合不是偶然

　　升高中第一天，陈子衿余喈喈都只背了一个空书包去学校。哦，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余喈喈是背了一个小区超市去的。
　　新生进了学校都到公告栏那儿查看自己分在哪个班，余喈喈三次尝试挤进人群均以失败告终，陈子衿揪住她的书包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后轻飘飘的说：“你九班。”
　　余喈喈仰着脸问他：“那你呢？你几班啊？”陈子衿挑了挑眉伸了个“1”给余喈喈，余喈喈的脸上的期待瞬间垮掉了，抱怨了几句，两个人就分开各自去找自己的班级。
　　开学第一天，找到班级，领到自己的书，同学跟班主任互相认识认识后这一天的任务也就算结束了，之后学生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寝室的回寝室。
　　陈子衿背着满满一书包的书站在校门口的荫凉下等余喈喈，不时有学生三三两两的从他面前过去，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余喈喈，他返身往校内走，进教学楼在二楼找到了九班。
　　陈子衿到九班的时候，整个班里只剩余喈喈一个人了，她坐在座位上一脸苦大仇深的吃零食。
　　陈子衿站在门口深深叹了口气，“余喈喈。”余喈喈听到他的声音后立刻抬起头，她塞了满嘴的零食暂时发不出声音，但能看到她热泪盈眶的表情。
　　看到这幅场景的陈子衿紧皱着额头，“说实话，我看不太懂眼前的状况。”
　　余喈喈使劲嚼了嚼嘴里的零食以最快的速度咽下去，喝水冲了冲后倦仄仄的说：“我吃不下了，怎么办啊。”“带回家吃啊。”“可是我装不下了……”
　　余喈喈把自己的书包给陈子衿看，这样一看，桌上那堆零食确实装不进去。他走到余喈喈桌子边给每袋膨化食品袋开了个小口，挤出里面的气后把袋子折起来，整齐的排列在余喈喈书包仅剩的一点空间里。
　　看着动作一气呵成的陈子衿，余喈喈喜忧参半，“果然还是你比较聪明。”“别别别，我这只是平常人的正常智商水平。”
　　“……你变相说我智商不够，我听出来了。”“那祝贺你了真是。”
　　陈子衿把余喈喈的书包拉好，扯起一根背带，递给她一根背带，两个人抬着书包正式启程回家。
　　边走余喈喈边感叹，“真不敢相信就这么开学了，快乐的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陈子衿伸手从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一小段柳枝捏在手里胡乱的甩动着，盯着柳枝看了一会后反手塞进了书包的侧兜里。

　　T城有一条城中河南北向穿城而过，途径陈子衿小区，以及学校正门。以前这条河还没得到治理的时候，冬天还好，一到了夏天河里就会散发出阵阵恶臭。途径的人都会以物掩鼻，将河水的化学攻击值降到最小。市里精心治理了两年后，好转很多，现在的情况还说得过去。

　　高一的学业不算紧张，由于走读不上晚自习，陈子衿也没有觉得多难熬，即使漫无目的的学了一年，最后因为成绩优异还是在各科老师那混了个优等生的评价。高二面临分科，陈子衿选了理科在理科一班，余喈喈毫无悬念地选择了文科进了文科三班。

　　放学一起回家余喈喈兴奋的跟陈子衿说她们班分到个特别帅的男孩子，“有多帅呢，嗯……身高180+，五官巨好看！眼皮一单一双，板寸都阻挡不了他散发的魅力~”
　　一谈到这个男孩子，余喈喈的心都快从眼睛里跳出来了“对对对，他打完球回来喝水的姿势巨帅巨性感，还有……”
　　“打住，要不你现在回去找他，让他陪你回家？”陈子衿觉得如果余喈喈能把看男人这种捕捉力和集中力以及数十年如一日的韧性用到学业上五分之一，她都能名列前茅。
　　余喈喈给陈子衿一个白眼并附赠一声不屑的轻哼，“你这个肤浅的男人。”陈子衿“？？？。。。”
　　吃完晚饭陈子衿顺着城中河边的柏油路上小南山，柏油路的两边站着两排矮矮的小树，稀疏的嫩芽和新叶摇曳在晚风里。
　　陈子衿漫步在夕阳的余韵里，小树的影子交错的踩在他的身上，他把头上戴的姥爷的帽子摘下来在手里一圈一圈的转。
　　回头看小区各个窗口透出的灯光和不时出现在玻璃上的人的剪影，就像是在看印在画中的另一个世界。清清凉凉的风带着小南山的礼物从陈子衿的领口、袖口吹进衣服里，在影子里看他的身形变得魁梧，又显得特别单薄。
　　他听着歌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帽子，被突然从山上冲下来的自行车吓得一个趔趄，他摘下耳机看那辆超速的自行车，紧皱着眉头。
　　一波还未平就听见身后又传来脚步声以及叫喊声，“你有种别跑啊你！你看你被我逮到是什么下场！”
　　陈子衿转身看从山上跑下来的人，高高的瘦瘦的看不清五官。看来人越来越近他谨慎的往路边退了一退，打算等人跑过去再继续往上走。结果眼看着那人奔着他这个方向就来了，那人跑近说，“哥们儿，救救它啊。”
　　陈子衿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就从他面前跑过了，并且把什么东西扔进了他的的帽子里，他看了一眼帽子里毛茸茸的不明物体冲着跑远的人喊，“哎！这什么啊？哎！”
　　“兔子！救救它！”“哎！不是……”就人影的大小来推断距离的话，应该是听不见也追不上了。
　　陈子衿看了眼帽子又看了眼小南山，耷拉着脸带着惊吓托着兔子往回走。到家姥姥看见帽子里的兔子问怎么回事，他说在小南山上捡的，姥姥接过兔子查看伤势，一看不是很严重温柔的说：“小兔子，你可真脏啊你。”
　　姥姥抱着兔子去给它包扎，陈子衿就探着头跟在身后问：“姥姥，它今晚能洗澡吗？”
　　姥姥拿出医疗箱找到要用的东西一边包扎一边说：“今天可不行，今天洗澡就得感染了。”
　　这只兔子身上确实脏，尤其是污垢上还夹杂着它的血迹。
　　姥爷抱着书从书房出来看到客厅里一个坐着一个在旁边猫着腰的祖孙二人，好奇的凑过去伸着头看，“这儿哪儿来的兔子啊？”“在小南山上捡的。”“哦。”
　　姥姥突然抬头瞥了姥爷一眼，“哪都有你，挡光了你，你有空赶紧去刷刷你的帽子吧啊。”“好儿好儿的我刷什么帽子啊我。”陈子衿转过头对上姥爷的视线说：“那兔子是用你的帽子兜回来的，姥爷。”“…….”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陈子衿到文科三班去找余喈喈告诉她自己先回家，刚走到门口就被抱着篮球冲出来的卢杳撞个正着儿。
　　“啊”字还没喊完就退着碰到了栏杆上，书包侧兜里的玻璃杯撞上铁栏杆碎成了玻璃碴，几块玻璃碎片擦过他的胳膊带着显眼的血迹掉进一堆玻璃碴里。伤口冒出的小血珠瞬间变成线状顺着胳膊往下流。
　　卢杳从教室门口爬起来就看见右手捏着左胳膊的陈子衿，左手正下方的血迹还在持续增加。他冲到陈子衿身边伸手帮他捏住胳膊，“对不起啊同学，我现在送你去医务室。”
　　他低头去看陈子衿的脸，煞白的脸上表情看起来恍惚，身子轻微的抖动，不是疼…….是恐惧…….
　　被外面骚乱吸引的余喈喈出来看什么情况，出门一眼就看见了嘴唇煞白的陈子衿，然后是他流血的胳膊，再往下看到地上的血迹后，余喈喈冲过去用手捂住了陈子衿的眼睛。
　　“没事没事啊陈子衿，我们去包扎。”陈子衿靠在余喈喈身上想要甩开卢杳的手。
　　“哎你别乱动，你这样血越流越多。”卢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扼制陈子衿的动作，“你松开。”“等到了医务室我就松开，快走吧。”“我让你松开。”
　　陈子衿的眼睛被余喈喈遮着，卢杳看不出他现在的什么表情，慢慢松开手。
　　余喈喈扶着陈子衿往前走，走出没三步，不只是被余喈喈遮着的眼前，连他的意识都开始变黑。黑暗中顺着地板汇集在他脚尖的血，像水一样把他包围，紧接着他的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只听见耳边余喈喈的一声尖叫，整个世界陷入沉静。
　　一直盯着陈子衿的卢杳察觉到他要倒下的趋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托住了他的胳膊，调整好角度把他打横抱起冲向医务室，血再次汇集呈线状顺着胳膊往下流，走廊和医务室被一条晶莹的、鲜活的红线连接。
　　黑红交错的画面里响起了节奏紧凑的心跳声，从身后还是其他地方，无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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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噩梦不会消失，至少在宽慰到来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