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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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
冬日暖若烘焙的阳光不属于我。
我努力把自己蜷作一团以自行取暖——我瑟缩在角落，看着过了盂盆节后的人们在冬阳刚刚升起之刻就匆匆来往的步伐，惊恐而失落。
他今天，会不会来呢？
忽然远方传来一串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一旁还有另外的一串跫音。
我知道是他来了。我梳了梳毛发，端坐起来，看见他一出现在拐角处就欢脱地叫了声：“喂！”
“好可爱的猫咪呢！”我抬眼看着他却见他旁边的女孩子把我抱了起来，摸了摸我的头。
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她的指肚轻挠着我的下巴——真舒服。
我听见他说话了：“枝子，我们收养这只猫咪吧？”
我听见那个叫枝子的女孩子叹了口气，把我放回了地上，摇了摇头。然后，兀自走掉了，留下他。
他眉间尽是失望但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容：“小猫咪，我下次再来吧？”
他起身了。
“别走！”我叫了一声，“别走啊！别走！”
但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那个人一瘸一拐地追上了前面的女孩子。
这个人是我在正日之前流落到这个繁华街市偶然看到的。被其他的猫欺负只能在这里偏安一隅的我瑟缩在墙角看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又冷又饿。
“好饿好饿啊……”我都快哭了，“妈妈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一旁的人类还看着我，似乎有些厌恶我的声音。
也就是在一时间，那个人出现——脸的轮廓修长柔和，毛发柔软，皮肤雪白，笑容温暖。他抱着一大口袋的面包和火腿肠，刚刚从前面的商店里走出来。
我看到他走过，抬着头看着他——对，我就是在乞求，求食物。
他似乎看到了，忽然转过身来，走到我的面前，剥开了一根火腿肠放在我的嘴下，笑了：“可怜的小猫咪，吃吧。”
我看着他，突然鼻子有些酸——强忍住想哭的欲望，我拼命吃起了火腿肠。他又笑了，摸了摸我头——我停住嘴中的食物，蹭了蹭他的手。
那手掌真暖和。
“你慢慢吃吧。”他忽然站起身来，好像要离去的样子。
“喵~”我真怕他走了就不回来了。
他招了招手：“别怕，明天我还会回来的。”
我只得目送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离开。
果然第二天他又来了，又带来了火腿肠——还有鱼片。后来他还帮我搭了一个小窝，我算暂时有了避寒的地方。
每天到上班时间的时候他就会准时出现，给我送来吃的，和一些他听到的有趣的消息。
我喜欢他陪伴的感觉。
但是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来，因为他身边有了一个叫枝子的女孩子。后来是那天他带那个叫枝子的女孩子来看过我之后我才知道的。
枝子不喜欢猫。他知道。可是他特别喜欢猫。
但是有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有来。我以前攒下的火腿肠勉强够的我不饿肚子，还有些火腿肠被其他的猫抢走了。窝也是。
后来我就又只好流落街头了。我也找不到他，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我一直感冒着，鼻子不太灵，但我还是决定跟着他的我能闻到的微弱的气息走，好像找到了一个小房子。我坐在门口，不动了。
然后，天上下起了雪。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我听说。
身后开了门——我扭头一看，发现原来是枝子。枝子看着我，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
忽然房间里传来他的声音：“是那只猫咪！”
“嗯……”枝子开着门，就这么僵着也不动，好像要让我进去，好像又盯着不要我进去。
他声音有些颤抖：“来来，很长时间没看你了，还好么？”
他好像得了很重的病！我飞速地跑了进去，到了他的床边停了下来。
——完全不认识了我！整个人瘦削嶙峋，气若游丝，原本脸上有的光泽都没有——只是摸着我的头的手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我快哭了！
“次优！医生说过不要让你碰动物的！”
忽然我感到一双细嫩的手把我从后抱起，飞速把我推出了门。接着枝子便关上了门。
“让我进去啊！让我进去……”我趴在门上，不停敲着——我真期望枝子能心软一下，开下门。
——我有不祥的预感，我觉得……他活不长了。
过了好久都没有人回应。
我跌倒在地，泪水模糊了眼前的门的纹理：“求你了，求你了……”
雪越来越大了。
我停住爪子，缓缓走下门梯，准备走过街。
“嘟嘟！”
我还没从巨大的响声中缓过神来，便感觉一阵风刮过——有人把我抱在怀里，接下来的一秒一辆车便从我刚才出神的地方轧过。
“小伙子，注意安全啊！”那辆车停了下来，一个大叔从车上探出头来，朝后吼了一句，便开着车走了。
我一抬头，发现是他，依旧挂着笑的他。他的怀抱好温暖。
“没事了，”他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我可怜的小猫咪。”
“喵~~！”我狠狠地在他怀里蹭了一下，蹭掉泪水。我想对着他笑，却也只发出一声喵呜。
“好了……”他揉了揉我的头，抱着我走到门梯前，看着枝子，“我送它去宠物收养所。”
“次优！次优君你不能这样！”枝子哭着，拽住了他的裤脚，“你身体不好现在要卧床啊快点把那只猫放了快啊！”
他拖掉了枝子的拖拽，砰的关上了门：“我活不长，但这也是一条命啊。”
他嘴中吐出的白气在空中挽成好看的花。
门内传来的枝子的哭声撕心裂肺。
他叹着气：“对不起了，枝子。”
他把我送到了宠物收养所就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还是带着微笑：“再见了，小猫咪。”
“别走啊！”我叫到，不忍心把目光从他瘦削的脊背上移开，“别走……”
他对着我挥了挥手，便消失在我视线的尽头。
他最后还是走了。
这是一个年纪较长的猫叔叔告诉我的，它说，那个叫次优的人类得的是骨癌，这个冬天已经是晚期了。
“他很珍视我们的生命呢。”它这样说，“我以前就是他送来的，现在生活很幸福。”
我点了点头：“如果我是个人类，我也要成为他一样的人。
——燃烧了生命来温暖别人的人。不管这个别人，是人类，还是动物。”
春天来了。
—THE END—
2012．2.7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