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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山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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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那样炎热的天气是不会飞雪的。
其他人说,他是喜欢雪的。所以,他要在寒冷的十二月去访山。听说,那时,大雪飘飞,冰白封山。
终于到了十二月,他唤来一随从,披着厚衾,颠簸着马车来到这里。
山不是很高,但是有一群阶很长的山梯。来山麓迎接他们的僧侣穿着从山中打来的猎物的皮毛,满面堆笑地来到车门口,扶下了病弱的他。他只管捂着嘴狠命地咳嗽着,也不说话。刚刚脚落地,他抬起头看向面前这座山。
除了干净得像白汉玉的石阶有些泛黄外,其他的一切都被雪盖住了。苍穹是很浅的湛蓝,上面稀稀落落地从不知名的地方掉下一片一片细碎的冰花。落冰花。旁边的树比起那些雪白的铺盖就黑多了,完全没有了绿到让人清凉的清澈。现在看到那种绿色只有刺骨的感觉吧。黑称白。现在白色把一切都消灭了,特别是处于盆地中,被群山包围在怀中时,感觉人在其中很小很小,天地很大很大。他望着碧落,叹了口气。
“公子,我们上去吧。”随从脸上温暖地可以融化冰雪的笑慢慢散开,轻轻吐这温暖。他点点头,牵上衣服,向上走去。
一路上,其实只是爬梯子,他们俩听着那位僧侣讲着古刹和这长梯的历史。听说这梯子是根据人一生的苦难而建造的。当年释迦牟尼修行时是吃了很多苦的,有人说有二千一百九十一次,因为佛修行六年未果,所以这个通向古刹的梯子就修了二千一百九十一梯,为的是纪念佛六年以来遭受的苦难,他们要每一个人都记住佛的辛苦,理解自己人生的苦难远不止佛那么多,才会更快乐的生活。
梯子很宽,从山脚仰看上去好像很短的,但是从开始爬的时候才发现,不管爬了多久都觉得就像没爬一样,还是那么短,但是依旧是在山脚。梯子两旁各有两条被钉得矮矮的锁链,上面挂满了当地的人们来祈福时挂上的长命锁。随从好像对那些锁很感兴趣,一一拿起来看,才发现自己看的不过是一小部分,锁链上已经挂满了锁,各式各样的,多到数不清了。他用一只手扶着这些锁,缓缓地移着步子,依旧用另一只手徒劳地捂住自己的嘴好堵住不断的咳嗽。那只手摸到浸冷的堆满了锈的铁锁们,好像在阅读那些人的人生。里面有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吧,人就那么短短的几十载光阴。可是他还是没有放弃,跟着那个僧侣的脚步向上向前。再惨的人生也得活下去不是?
爬到一半,那个精力充沛的随从便爬不动了,因为太长了,而他又在起步的时候耽搁了太多精力;而相反,体弱的他虽然一步一咳嗽,但还是坚持着向上走着。古刹中有位高僧,可以治好他的病。在治好病,回家与妻儿团聚之前是不能倒下的。这么说来,他的意志强于随从。他在努力。而后的结果也告诉他,他做到了,到了山的顶峰。那个高僧出来欢迎他,道:“已经很久没人能坚持到这里了。”那位高僧也答应治好他的病。而他关心的,不是这次治病了,山顶的景,美于山脚的渺小,它有一种壮阔的渺茫。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说的就是这个。
人生也是一样,每个人都要经历一个爬山的过程。途中很艰辛,但到了顶峰,却是另一番人生的境遇。人生也是一样,每个人都应该不放弃,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人生也是一样,每个人都会有别人没有的苦难,但也得活着。因为有很多自己所珍视的人,他们就是锁,锁住了你的命。一定概念上,我们需要为他们而活。他们是我们存在的价值。
我们需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