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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又见 ...

  •   德云社在春晖楼驻场,春晖楼也成了郭麒麟和朋友聚会的常去之地。范老板也是有眼力见儿的,将二楼风景最好的雅间儿给郭麒麟留着,有什么好茶都都紧着,无论再忙,这个雅间儿也绝不招呼旁人。有时张云雷也会独自在雅间儿坐坐,品品茶,看街上人来人往。
      今日张云雷独坐时,远远儿看见杨淏翔漫无目的一人闲逛。
      郭麒麟是常来的,有时与朋友相约,也会一人独自而来,杨淏翔倒不常来,偶尔来一趟也不多言语,只是静静喝茶听曲儿,张云雷能看出来他这副冷心冷脸的样子是冲他,也不追问当他透明,越是这样,杨淏翔反而越是憋着火没处撒,时间一长干脆不来了,省的说不出的憋屈。
      “抓小偷!”街市上有位穿锦衣马褂的男人一边喊一边抓住了一个小乞儿不放,恶狠狠地扇了小乞儿两个大耳刮,小乞儿的鼻血立马流了出来。“把我的钱袋叫出来!”
      “我没有偷你的钱袋,我没有!”被人扇了耳刮子,小乞儿既愤怒又委屈,强忍着泪水倔强的挣扎。
      “怎么不是你,刚才你无缘无故的撞了我一下,然后我的钱袋就不见了,不是还有谁?”那人一边骂骂喋喋,一边搜小乞儿的身。已经是深秋季节,可怜小乞儿身上还是几块不能遮体的碎布,哪有地方藏钱。那人胡乱扒拉着,寒风一吹,小乞儿浑身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大家指指点点,有人调笑道:“这个若是搜出来,让他吃屎赔罪!”也有人抱着怀疑,觉得小乞儿甚是可怜,“万一真不是这孩子偷的,你再找找其他地方呢?”
      那人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到,连帽子也掀开瞧过了。“小兔崽子的,你把我钱袋藏哪里了?快说,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腿打断!”
      杨淏翔有些看不过去了,小乞儿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瘦骨如柴,在那人的手中就像是只小鸡仔,哪怕受了这样的羞辱,小乞儿只是憋得脸蛋通红,却没有掉眼泪。嘴里不停的辩解“没有,我没有偷!”
      锦衣男子举手又是两个耳刮子,“还不老实,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正欲抬脚去踢。
      “老爷,老爷。”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追了过来,恭敬地对锦衣男子说道。“小的总算找到您了,你早上出门匆忙,忘记带钱袋了。”说完双手将钱袋奉上。
      人群中一阵唏嘘,锦衣男子抬起的脚无处安放,一脸尴尬,突然他把脚调转方向猛地踹向了小厮,“叫你做事不尽心,存心偷懒!”小厮被踹倒在地,随即跪在锦衣男子脚边不停磕头请求原谅。
      锦衣男子从钱袋里挑出两个铜板扔给小乞儿,整了整衣衫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摇了摇头,虽然也可怜小乞儿,但是这个光景,天下的乞丐多了去了,这孩子瘦成这样,不知道还能不能度过卫城的隆冬。这都是命啊。
      人群散了,杨淏翔看着小乞儿默默捡了铜板,小手在脸上抹了把,猩红一片,但是他却毫不在乎,欢天喜地地去馒头铺了。
      “到底是个孩子,能有多高的心气儿。”杨淏翔不免讪笑,背着手也准备离开。
      “杨副官,请上来一坐。”
      杨淏翔抬头,看见张云雷在雅间的窗边和他打招呼,他微微皱了皱眉,去就去,难不成还怕你?

      “杨副官觉得此事怎样?”张云雷为杨淏翔斟了杯茶,今日是洞顶乌龙,杨淏翔搓了搓闻香杯,确实好茶。
      “一只疯狗,一个可怜的孩子罢了。”杨淏翔随意答道。
      “杨副官觉得那孩子如何?”张云雷又问。
      “刚开始看他为自己辩解,倔强的样子觉得他还是个有骨气的。但是后来,为着两个铜板将屈辱忘的一干二净。哎,”杨淏翔眼中流出一丝可惜之意,“到底只是一个乞儿。”
      “杨副官,你识人总是这么武断么?”张云雷踱步至窗边用扇子指着一个方向,示意杨淏翔去看。
      只见小乞儿买了两个大白馒头,馋得直吞口水,却没有下口,而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一个老乞丐面前,将馒头送到了老乞丐的嘴边。
      老乞丐眼窝深陷,苍老的皮肤满是沟壑,瘦得像把干柴。老乞丐和小乞儿推辞了一下,小乞儿掰了小小一块儿馒头,有滋有味的小口嚼着,老乞丐这才接过馒头吃了起来,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蜿蜒而下。
      雅间儿一时静默无语。张云雷到门外找孟鹤堂耳语了几句,复又进来坐下。杨淏翔深吸了一口气,承认道:“确实我看差了,这孩子有仁心。”
      “其实也不是你的问题,这孩子在春晖园门口好几日了,我早就留意他了。但凡他乞讨到一点食物,总是先给老乞丐。”张云雷转着扇子,“杨副官似乎对我也有什么误会,今日不妨把话说开了,若是能说通透了,咱们不是朋友也不至于见面尴尬,若说不通透张云雷以后也不会与杨副官有任何交集。”
      杨淏翔没想到张云雷把人的心思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到台面上来说,在张云雷面前他就像丢盔弃甲的士兵,没有一点防御能力。他怔了神,面前的到底是怎么个神仙人物,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对先生,我也并无什么误会。”杨淏翔当即用了兵法中“兵来将挡”一招,“只是我行军打仗多年,每日相处的都是粗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没有和张先生这样细致的人物相处了,有些不自在罢了。”
      “杨副官觉得,张云雷一介戏子,整日只会唱一些□□遗曲,一肚子坏水都用在攀附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怕是刚一见面我说您面熟,您就恼了我了。”张云雷言之灼灼,目光如炬,嘴角挂着调笑,“甚至,杨副官还觉得我扭捏作态,没有男儿气概。”
      “杨副官,可是如此?”金丝眼镜的镜片闪过一丝狡黠的流光。
      “咳咳,”杨淏翔端不住了,连喝了两杯茶才止住了喉间的涩意。“张先生严重了。”
      当真是严重了么?分明是句句说道了杨淏翔的心眼儿里,在他眼中张云雷就是这么个人。但是这只是刚开始的想法,其实他的想法早就变了,只是自己还没有察觉,不敢承认罢了。
      “其实我是敬佩先生的,”杨淏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感觉有些丢人,杨淏翔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之前先生如何被逼天桥又如何绝地反生的事情,少帅都告诉我了。先生好计谋,少帅说了,若是在军营里浸染两年,先生可以成为军师。”
      “军师么?”张云雷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转瞬又黯然,“什么计谋,不过是为了糊口。师傅将德云社托付给我,我不能砸了招牌更不能让一干师兄弟饿肚子。”
      “不管杨副官相信与否,所有的一切手段只是为了谋生,”张云雷转脸向窗外,“唱曲儿也罢、圆滑也罢、攀附也罢,我张云雷如果不玩些手段,在这乱世之中,早被啃得不剩骨头了,更谈不上将德云社撑下去。但是我张云雷生平从不害人,我问心无愧。”
      杨淏翔看不到张云雷的情绪,他的语速平静,似乎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却又像无边的大海,世人无法窥探深海的暗涌。杨淏翔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这位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如此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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