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予谁》小猫一窝

4、花明

　　递了拜帖，张云雷和栾云平在花厅坐下，立即有丫头前来奉茶，不一会儿，便有小厮支
　　起了门帘。一个略显圆胖的身影走了进来。
　　“张先生，久闻不如见面，请坐！”范老板在正位坐下，寒暄道。
　　“哦？范老板，您没见过我？我可见过您，从前日起您的轿子都从我们戏摊儿路过，昨日还停了半响，听我唱了段《汾河湾》。”张云雷呡了口茶，不在意的说道。
　　“哈哈，张先生说笑了。哈哈，您这话说的，我们怎么聊下去？”被人戳穿，范老板依旧面不红耳不赤，打着哈哈说笑。
　　“难道范老板今日登门不是与我谈合作的事儿？”
　　“是是是，当然是合作。那些个没眼力见儿的，亏不亏心啊，把您往天桥底下逼。我和他们不同，我会识人，我愿意和您合作。但是我有个条件，您只能和我签契，也就是说您只能在我的茶园驻场，当然我不会亏待您！戏票五五分。”范老板吹了吹茶汤，眯眼嘬着茶水。
　　“不成！”张云雷和栾云平交换了一下眼神，“只在您的茶园驻场不行，历来没有这个规矩。”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您先听听我后面的话。除了戏票与您五五分成，若是我每月的营业额达到一定程度，我会给您提成，具体方案我会白字黑字而拟出来，您带回府上好好琢磨琢磨。明日可再给我答复。”
　　于是，范老板让管家将契约呈给张云雷，并安排了车马送他们回家。
　　临走，范老板突然说了句，“张先生，这天桥是个好地方啊，是我每日从家去茶园子的必经之路，风水宝地啊！”
　　张云雷和范老板的小眼睛一对，大家都是聪明人，什么都明了了。

　　回家后，张云雷细细看了契约，添加了每月场次安排的规定，以及以后若增加其他戏班，不能改变以德云社为主的规定。然后又和栾云平研究了分成的具体条件，第二日便上门签了契约。
　　师兄弟们也很开心，他们可以卫城过上安稳的日子了，不禁对张云雷又敬佩了几分。

　　不日，德云社与先开的春晖园签了契约的事情便在行当了传开了，很多人坐不住了，其中以三庆园、玫瑰园、本德楼的老板为代表，他们亲自带着礼物拜访张云雷，希望他能念着往日的旧情重新合作，并主动开口加成。
　　“师兄，今日他们三人又来了，但是让我给请走了。”孟鹤堂想着那三位老板一脸的哈趴狗样儿，不禁有些得意。
　　“你是怎么说的？”张云雷问道。
　　“实话实说，和春晖园签了死契，但是他们还不相信。您这几日没见他们，他们总是不死心的。他们说晚上再来。”孟鹤堂回道。
　　“是了，他们来，便好茶好水的招呼着，不卑不亢，也不要奚落人。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若是他们今晚来，我便和他们说清楚。”

　　等到张云雷散了晚场回家，三位老板果然还坐着不肯走。张云雷抹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长衫才出来见客。
　　“三位老板久等了，这几日三位日日来，想必我师弟也都说清楚了。三位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张某帮助的么？”一坐下，张云雷便直奔主题。
　　“张先生，之前我们多有得罪，但是是形势所逼，若是卫城的戏班子当真全部罢演，我们这些茶园子也得歇业，我们也是夹缝中找办法啊。”三庆园陈老板首先卖惨，其余两位也纷纷附和，“是啊，张先生，我们也不容易啊。”
　　“而且我们也商量过了，只要您回来，往后我们五五分成，不对，四六、四六分成，您六，我们四。您看这样如何？”陈老板看张云雷不为所动有些急切。
　　“不成，我们德云社已经和春晖园签了死契，若是违约不光是要赔钱，更要见官，德云社吃罪不起。”张云雷摆摆扇子，清冷地说道。“三位若是不信、以为我在托大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来日方长，我既不会去三位的园子，以后也不会去其他的园子。若有不实，三位大可告诉同行我张某人言而不实。”
　　“当真？”三位老板的脸终于垮掉了，曲艺人用名声做保是假不得了。当初不也是用的名声这招逼得这位角儿去了天桥么。
　　没成想，这位张老板年纪不大，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像个书生，做起事儿来一点儿都不含糊，偏偏还让人抓不住把柄。这几日上门，无论是德云社的其他成员还是应门的小厮，没有一个对他们不恭敬的，这事儿本来也是他们不再理，而张云雷这边回绝的有理有据，他们还不能拿大，而且听说这位角儿和郭少帅是好友，哎！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得罪了这位角儿呢！看来，以后茶楼的生意有的难做咯！

　　“三位老板不要怪我不讲旧情，不过我们还是朋友，以后若有有德云社能帮得上忙的，我张云雷还是会义不容辞。”

　　范老板是个会经营的，开业前便派人在最热闹的鼓楼街上发传单，只要在开业前三天手持传单并带一名朋友前来茶楼喝茶听戏的，便送京式点心一盒。春晖楼请的点心师傅师承宫里御膳房，配方和花色不是一般人能见的。
　　于是开业第一天，春晖楼座无虚席，戏票也卖得精光。张云雷开场便与栾云平合作唱了段京韵大鼓《百山图》，京韵大鼓他还从未在卫城表演过，这也是师傅曾叮嘱过他的“七分露、三分藏。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云雷的《百山图》显然功底深厚，嗓音虽然没有一代宗师的华丽圆亮，却自有风格。中音稳定扎实、高音醇厚不单薄，低音绵密有弹性，胸腔中自有一股子刚猛遒劲之气。气息不散、不滞、不竭、不薄。节奏不疾不徐，声随腔行，拖腔有韵有味，绵延悠长有绕梁之感。
　　在他的演唱中，山中斑斓虎的凶猛、路人的胆怯、悠悠而来的牧童，栩栩如生。
　　当他唱到“这不走过一个小牧童”时，手势和表情将山水美景如水墨画般层层渲染而出，让所有听众叹为观止。
　　其后，孟鹤堂的《白蛇传》、九良、九龄、九龙的京剧《劈山救母》，九春、九力的快板《诸葛亮押宝》，最后张云雷又唱了段江南小调《无锡景》，茶客们品着庐山云雾，尝着早年公众的京式茶点，张云雷的《无锡景》仿佛让他们身临其境于江南美景，楼上下人人如痴如醉。
　　“果然是捡到宝了。”范老板看到这个情形，高兴地直搓手。
　　就这么着，三天的开业期让春晖楼在卫城稳稳地站住了，甚至有直逼春盛园争夺头把交椅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