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阿拆姑娘

17、无所有，无所归

　　沈瓒工作需要飞往新加坡，助理秦力过来接他的时候，发现沈瓒难得的拉了个行李箱。

　　“沈总，您这是……”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沈瓒拉行李箱。

　　沈瓒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模样，甚至还跟秦力多了句嘴，说了句“盛情难却”，秦力云里雾里地帮他把行李箱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沈瓒坐在后座上，坐着坐着，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瞥见后视镜里沈瓒一闪而逝的笑颜，秦力心里着实有些吃惊，他怎么觉得沈总今天跟换了个人似的。

　　沈瓒想起他在家随口跟陆星儿说了要去出差的事情，陆星儿念叨着上了楼，最后他快要走的时候，在衣帽间里发现了她。

　　小小的一只蹲在地上，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她翻来翻去的在给他收拾衣物。

　　像是丈夫要出差时的妻子一样。

　　沈瓒看她忙里忙外的收拾，走过去踢了踢她脚边的箱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陆星儿像是在思考什么，语气有些迟钝，“你不是要我给你收拾行李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沈瓒靠在衣柜边儿上看她忙活。

　　陆星儿没抬头，将一条领带卷好放进了行李箱，“你说要出差不就是让我给你收拾行李的意思吗？”

　　沉意集团在新加坡投资有酒店产业，顶层豪华套房常年为沈瓒留着，他的私人衣物及洗漱用品一应俱全，不需要收拾行李。

　　揶揄的话到嘴边，沈瓒突然不想说了，他安静看着陆星儿收拾完，看着她整个人趴在行李箱上费力的将它合住。

　　陆星儿一抬眼，就看到了沈瓒意味不明的眼神，“你这是见鬼了？”

　　“陆星儿，可以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贤惠，这么温婉居家呢？”

　　陆星儿忙开口，“打住啊，我可不是情愿帮你收拾的，你也就能使唤得动我。”

　　“笑话，只要我乐意，一堆人排队等着我使唤呢。”

　　可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图着我点儿什么，陆星儿，你图我什么呢？他不是个逃避问题的人，但有些事情，他不乐意深想下去。

　　“是，沈大少威风……”

　　她将行李箱推到他脚边，“您再贫两句就赶不上飞机了。”

　　她说着越过他往卧室走，沈瓒在后面喊着，“陆星儿，你干什么去？”

　　她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累死了，我睡午觉去。”

　　“怎么，少爷我都要走了你不给我来个离别吻？”他似乎起了逗弄她的兴致一样。

　　“想得美。”

　　“陆星儿，你这还没上位成功呢，就开始蹬鼻子上脸耍脾气了？”

　　她卷住被子翻了个身，“千万别，我哪儿敢肖想这些啊，您要是有结婚人选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立马走人……”

　　“哎，我说，你从来都没想过吗？”

　　“唔……出去时候记得帮我把卧室门带上啊……”她打了个哈欠。

　　沈瓒摇摇头，自己这是魔怔了，问她这个干嘛，却放轻了脚步，动作小心地关上了门。

　　过了不知多久，陆星儿睁开眼，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沈瓒的坏。

　　千万别被迷惑了陆星儿，这个人，你要是记住了他的好，以后可怎么活？

　　－

　　沈瓒去新加坡出差的第二天，陆星儿和宋迹然见了一面。

　　她从容淡定地坐在宋迹然对面，心里却想着这个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陆星儿经历得再多，终究也只是个小姑娘，真正厌恶一个人，脸上再怎么勉强，也是会露出分毫端倪的。

　　宋迹然不以为意，他甚至还赞许地看着陆星儿，“我没想到，你还真有些本事。”

　　他指的是她成为沈瓒女朋友的事情。

　　“既然没想到，当初何必要勉强我来做这些事情？”

　　宋迹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却未达眼底，“不是你，也还会有别人，现在你成功了，你就是那个独一无二，有了更高的价值。”

　　陆星儿不以为然。

　　“陆星儿，你别这样看着我，这世上的富贵，都是险中求胜，哪有那么轻易就得到的？”

　　他看向窗外，“这件事，你若是办成了，我就让爸爸认回你，那时候，你就是家里的二小姐，可以出国留学，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不好吗？”

　　“你们能给我的这些东西，我留在他身边，也都能得到……”陆星儿心里不快活，还在逞口舌之快。

　　宋迹然笑了，那笑中带着点儿刺眼的讽刺，“陆星儿，你觉得你跟沈瓒坦白了，他还能容得下你？”

　　“对，他容不下我，所以你又怎么能肯定，到那个时候，沈瓒就会放过我？”她第一次质疑这个问题。

　　“所以啊，你只有我这个靠山，最后也只有我能保你，陆星儿，事到如今，我希望你能看清局势。”

　　他不动声色地敲打，陆星儿每一句都听在心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修炼不久的小妖，在一个道行深厚的大妖怪面前可笑地上蹿下跳。

　　明明是他们逼着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可最后反而要她感恩戴德。

　　“所以，我具体要做什么呢？”陆星儿隐约知道些事情，却又很模糊。

　　“不急，不急……”他摆摆手，“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多，越细致，反而越容易露出马脚，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她就像是宋迹然手里的一把不见刃的刀，他像个成熟的猎人一样伺机而动，而她被人操控着，没有选择的余地。

　　宋迹然看聊得差不多了，抬手理了理衣领，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什么事情我会直接通知你。”

　　默了，他欲走，在她椅子边上顿住了脚步，微微低头，望向陆星儿头顶，“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母亲的病，好多了……”

　　他说完收回视线走了，留陆星儿一个人坐着。

　　她想起上次去探望母亲，却被拦了出来，她隐晦地明白过来，不把事情办好，宋迹然不可能让她见翁丽萍的。

　　良久，她伸手拿起那张名片，烫金名片发出微微刺眼的光芒，上面的那一串号码，十一位数字，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会这样呢？这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这个深深印刻在她大脑里不会忘记的号码，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再次出现在眼前。

　　沈玫。

　　她怎么也想不到，沈玫最后的求救讯号，生的希望，竟然是发给了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他会奋不顾身地去救沈玫吗？

　　陆星儿跌跌撞撞地回了家，从沙发夹缝儿里翻找出了沈瓒的平板，打开之后的页面还停留在沈瓒玩的植物大战僵尸。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最后她打开搜索引擎，搜索了她在巴洛维亚住的那个区里的实事，甚至还搜索了那个仓库，可是报道太少了，她找到的大多都是关于那边战争实况的报道。

　　最后，在陆星儿终于要退出页面的时候，右下角弹出了一个框，她手滑点了进去，发现是一则交通意外事故报道。

　　坠海打捞上来的那辆车，虽然损毁了部分，但陆星儿却认出了，那辆车是她开过的。

　　她在凌晨载着人开去仓库，见到了沈玫，而后她独自驾着这辆车返程。

　　她往下翻动页面，一眼瞧见了打捞上来的几具尸体，中间是刺眼而张扬的一抹红色。

　　一滴一滴，平板上划过水痕，陆星儿一摸脸，才发现自己哭了。这种名为“难过”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慢慢地蔓延到了心脏的深处去，在那里牢牢地生了根，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