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阿拆姑娘

12、会绽放的梦

　　陆星儿陪着那老人坐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老人的家属就到了。

　　“您好……”

　　陆星儿抬起头，见来人一身精巧的小西装，稳稳当当地踩着尖嘴高跟鞋，妆容精致得体，细钻流苏耳坠垂到了浓密的卷发里。

　　看清了她的面容，陆星儿还有些不可思议，那人看到是她，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情。

　　“陆星儿？”那人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石惜？”陆星儿也脱口而出。

　　没想到这竟然是石惜的爷爷。

　　石惜是陆星儿的高中同学，虽然两人的关系不是特别亲密的那种，但毕竟也是整整三年的同学。

　　这样一来，陆星儿倒真不好意思拿她的酬谢金。

　　石惜似乎也看出来了，按捺下没提这事儿，转而问陆星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有一个多月了，这不今天是出来找工作，正巧碰到了你爷爷，刚好又看见了你张贴的寻人启示……”

　　“你出来找工作吗？”石惜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是啊，现在这边儿的工作，不大好找……”

　　“哎，我倒有个工作，轻松还赚得多，你来不来？”石惜想着陆星儿不肯拿钱，给她介绍个工作也算是回报。

　　陆星儿有些惊喜，要真是个好工作，可也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石惜是开着车来的，见陆星儿兴趣蛮大，说要不她先把爷爷送回去，再带她去工作的地方看看。

　　陆星儿应下了，石惜送回爷爷后开车带着她，“说起来咱们也有几年没见着了，高中同学聚会你都没去过吧？”

　　石惜问这话也是想打听打听这个老同学的境况，她记得高中那时候陆星儿学习好，性格好，人也长得漂亮，是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心仪。

　　“嗯，没去……”陆星儿怕她再往下问，忙转移了话题，“你说的那个工作是什么样儿的啊？”

　　石惜笑了笑，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你别担心，这是我哥哥跟别人合营的一个私人俱乐部，平时顾客就是过来打打球，喝喝茶什么的，里面的服务生工作不忙……”

　　“哎，到了……”

　　石惜带着陆星儿轻车熟路的进去了，里面装修得分外考究，吊顶的灯宛如钻石，地上的毯子好似黄金，人民币的气息扑面而来，放在明面上的炫耀。

　　陆星儿明白了，这是供有钱人娱乐休闲的地方，要不是有关系，进来做个服务生都难。

　　石惜这个人情，还得倒真是滴水不漏，十分厚道了。

　　她带着陆星儿找了俱乐部的主管人，交代了几句之后称自己还有事要忙，就走了，主管领着陆星儿去取了制服。

　　这家俱乐部有点儿个性，制服是那种上面英式小西装下面短百褶裙的，陆星儿去试衣间换上，照镜子的时候，恍了神，仿佛自己还在上着学呢。

　　陆星儿接受了为期三天的培训，第四天才正式上岗。呆了几天之后，十分熟悉流程了。

　　这天，她被分配到了水上高尔夫的场子里。

　　－

　　沈瓒在俱乐部见着陆星儿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她穿着这里的服务生制服，和打球的人有说有笑，俱乐部天花板上嵌着的彩色玻璃，投射到她身上，叫她看着跟别人到底分出来那么一些不同。

　　沈瓒心不在焉地挥了两杆子球打到了水里，还没有二十米远。

　　那边，陆星儿时不时的轻笑传来，银铃般的，扰人心弦。

　　“沈瓒，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心不在焉？”

　　一起过来的几个公子哥儿们纷纷侧目，但从沈瓒脸上愣是没看出任何端倪。

　　“太吵了……”沈瓒扔下球杆，不咸不淡地说道。

　　“吵吗？”问话那人环顾了一圈四周，这个点儿也没几个人在啊，哪儿吵了。

　　沈瓒一时没了打球的心思，兀自走过去，坐到后面休息区的沙发上，望着湖面出神。

　　陆星儿不知情似的，总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有人口渴喊了她一声，她忙过去弯腰倒水，短裙下是笔直纤细的双腿……

　　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裙子这么不合适呢。

　　沈瓒“砰”得一下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声响重了些，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正要弯腰倒水的陆星儿也转过了身。

　　沈瓒就等着这一眼，瞪了过去，陆星儿无辜地眨眨眼，看了看他的杯子，里面还有大半杯水呢，总不是为了要水喝吧？

　　或者他刚刚喊过她，而她没听见？

　　陆星儿想了想此人阴险小心眼的程度，那时候在快餐店还投诉过她呢，陆星儿不想再丢了这份工作，委曲求全般的，忙小跑过来。

　　微微附下身子问，“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

　　沈瓒看了她一眼，语气克制着，“服务？我确实需要好好服务服务……”

　　说着攥住陆星儿的手腕，站起来就把她往外面拉。

　　陆星儿小小的反抗着，只换来了那人更凶狠的力道，她怕被周遭人看了笑话，只得磕磕绊绊地跟着他走。

　　可在场的大半都认识沈瓒，两人走了之后都开始互相八卦着，沈瓒跟这姑娘什么关系。

　　一时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沈瓒身量高，腿长，此刻走得极快，陆星儿被迫跟着，气喘吁吁的。

　　过了两扇门，到了被水环绕着的一片草地上，沈瓒才松开她，陆星儿一个没站稳，摔到了旁边的木头栏杆上。

　　饶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

　　陆星儿语气也不好了起来，抬起头质问他，“沈瓒，你又发什么神经？”

　　“你怎么进来的？”沈瓒不理会她的质问，自顾自地问道。

　　“什么怎么进来的。”陆星儿靠在栏杆上，揉着泛红的手腕。

　　“陆星儿，你别跟我装糊涂，这家俱乐部可不是你应聘就能进来的。”

　　陆星儿动作顿了顿，他怎么知道？

　　殊不知，她这迟疑的一下，落在沈瓒的眼里无疑就是心虚了。

　　他点点头，望着她的眸子沉沉，“说，你又攀上了谁，才能进到这里来？”

　　这话说的可真不好听。

　　陆星儿浑身像竖起了刺般的，“你管我攀上了谁，总归不是你。”

　　陆星儿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她想起了昨天成远发过来的邮件。

　　说她母亲已经转去了私人高级护理院，费用也完全不用她担心，他们都已经办妥。

　　末尾又向她施压，宋小先生觉得，你让他等得有些久了。

　　可现在，她发现她要接近的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劣了，说话那么难听，她真的能忍得下来吗？

　　陆星儿强迫自己冷静，又想了想，给他找着借口，找个叫自己不生气的借口。他拥有得太多了，比这个世界上许多人拥有的还要多。

　　所以才造就了他这样的性子吧，这样想着，似乎心平气和了不少。

　　僵持之下，终于，陆星儿服了软般的，开口解释，“我是托着关系进来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星儿大致解释了一番，沈瓒听完，也没理她，自顾自地推门走了。

　　陆星儿心想，总算没有闹太僵。

　　她抬眼打量起了四周，软软的草地被修剪得薄薄的一层，有几处还竖着小旗帜，应该将来是要建成推杆果岭的。

　　她收回目光，回到了水上高尔夫那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却没见着沈瓒。

　　心里倒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候，陆星儿这几天上的白班，可下班倒腾完，也已经八点多了，她去换衣间换回了常服，走了出去。

　　这边的夜晚也难见着几颗星，陆星儿傻傻的，跟个孩子似的边走边张望，一不留神，就撞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车。

　　她没怎么在意准备继续往前走，车窗适时摇了下来，沈瓒的脸露了出来，“陆星儿，你是个傻子吧，走路往天上看个什么劲儿？”

　　这人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陆星儿心里骂着他，脸上却笑嘻嘻的，“我就当你是夸我单纯了。”

　　沈瓒一时没了脾气，“上车。”

　　“沈瓒，你叫我上车，总得给个理由吧？不然这车，我总归坐得名不正言不顺。”

　　她这问得颇有深意，沈瓒的神色真的认真起来了。

　　“陆星儿，你别往这儿上班了。”他再开口就是这样霸道的话。

　　“我不在这儿工作我怎么吃饭，谁养活我……”

　　“陆星儿，你非得我说得那么清楚是不是？”

　　他开口打断了她的絮叨，陆星儿不说话了，直溜溜地望着他，非要一个答案似的。

　　沈瓒败下阵来，“你给我当女朋友吧。”

　　周遭的一切动静似乎都戛然而止了，陆星儿意识到自己听到什么的时候，忽然就笑了，毫无预兆的，沈瓒被她这笑弄得莫名其妙。

　　“哎，你再说一遍呗……”

　　陆星儿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像个小狐狸似的偷着乐呵。

　　“陆星儿，你可想好了，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陆星儿见他作势要开车走人，忙绕过去打开车门坐了上来。

　　“我答应你。”她又笑了，“你就不能多说几遍吗？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表白呢……”

　　沈瓒抿着唇，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了，他活这么大，也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表白。

　　蠢得要死。

　　车子停着的路边，种着一排小白玉兰树，窗户开着，陆星儿伸出手去，摘了一朵下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的看着，她想，真是个会绽放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