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笑我没命死[穿书]》关莫声声

32、白帝长跪酌杏堂

　　此时，假人正窜到了左面青帝像旁边，伸出一条纸糊的白胳膊，在青帝像身上轻巧地拍了拍，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两人，好像在期待什么。

　　这个举动，不仅不可怕，反而好像还有一点……娇俏？

　　就好像一个欲拒还迎的姑娘坐在床上，拍拍她身边的空位，然后害羞地看了你一眼？

　　楚兰笑眉头抽了抽，猜道：“它好像……想让我们过去？”

　　庄羽寒道：“什么？”

　　见两人仍呆站着没反应，假人又拍拍青帝像，拍得铜像“啪啪”直响，看起来十分着急。

　　楚兰笑向假人的方向走去。

　　庄羽寒短促道：“你做什么？”

　　楚兰笑道：“庄兄，我觉得，这个‘尸’好像并没有害我们的意思？它虽然长得丑，但从刚才到现在，它从未主动攻击过我们，而是一直引导着我们，好像想让我们见到、或者发现什么东西。”

　　楚兰笑边走边说，此刻已经走到左侧青帝像面前。

　　假人见楚兰笑果然来了，开心了，一张简笔画的嘴笑得几乎咧到耳朵根上。

　　楚兰笑对着这座被假人特殊青睐的青帝像，上下仔细打量一通。

　　有古怪。

　　只是问题不出在青帝像本身，而是青帝像其后的那面墙上。

　　一般的道观，为了防止潮腐蚁噬，都会在墙面上刷一层黄漆，漆中有异香，防虫防腐极有效。楚兰笑从前见过的深山荒地里的小道观尚且如此，善福城这样一个重神尊仙的地方的大帝观，自然也应该刷这种黄漆。

　　然而，青帝像后露出的墙壁，却是光秃秃的一面土墙，毫无修饰粉刷，与整个大殿宏伟辉煌的气势极不相称。且仔细观察，墙上还有许多划痕，仿佛是之前被人刮过一般。

　　莫非，这里本来是上过漆的，却被人故意刮掉了？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此时，站在一旁的假人，在青帝像身上做出一个“推”的动作。

　　这是，要他把青帝像挪开吗？

　　楚兰笑犹豫一下，试探性地按假人的动作将青帝像从原地推开两寸。

　　这一推，墙面上原本被青帝像挡住的位置。出现了一些斑驳的色块，虽然陈旧模糊，但隐约能辨认出，是几朵橙黄色的花。

　　这是……壁画？

　　见状，楚兰笑立即发力，将青帝像完全推开。霎时间，一副巨大的壁画暴露在视线中。

　　楚兰笑忙道：“庄兄，快来，这里有东西！”

　　壁画上，赫然画着两个人物，一人位于高处，身着黑衣，横身卧在一片金黄色的东西中；另一人则位于低处，身着白衣，背对画面，看姿势好像是跪着的。因为作画的时间太久远、壁画又看起来像被人故意破坏过，画中两人都面目模糊，却自有一种风韵，好像作画人落笔时对所画之人怀有极大的崇敬之意，才能将二人画得如此出尘脱俗、仙风道骨。

　　而壁画下方，题着几个字，前半截已经被人连同墙皮一起扣掉了，只能勉强认出后几个字：“……跪酌杏堂”

　　酌杏堂？

　　楚兰笑心中“咯噔”一下。

　　他的脑海中自动出现七个字：“白帝长跪酌杏堂”。

　　这么说，这壁画上的白衣人，难道是白帝秦师齐？

　　那么，那个高处的黑衣人，难道是，玄帝陈梦樵？

　　为什么，为什么青帝观中会有玄帝和白帝的壁画，这壁画又为什么会被人刮掉、掩藏起来？

　　楚兰笑惊愕时，假人又一溜烟跑到右侧青帝像身边，又做了个“推”的动作。

　　这次，不用楚兰笑出手，庄羽寒右手轻抬，放出一道法力，右侧的青帝像瞬间被挪到了角落。

　　右面墙上，赫然又是一副壁画。

　　这幅画比左面那副破损的还厉害，上半部分通通消失不见，只漏出下半部分一黑一白两个身子，各执一柄长剑，虽没有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让人不自主地觉得这两人一定是英姿飒爽、豪情万丈。

　　这幅画下，也题着字：“双剑夜护熹宸殿”

　　双剑夜护熹宸殿！

　　这个桥段，他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白帝长跪酌杏堂、双剑夜护熹宸殿这两件事，根本就是他写的！

　　这两件事，可以说是《快穿之司命大主君》中，陈梦樵最为人乐道的两件事，当时一在网上发出，陈梦樵立刻吸粉无数，读者对他的印象从一个“种马”，变成了一个“英勇威武的好种马”。

　　看来，尽管世界线变了，陈梦樵的一些过往，倒是没有全变。

　　“白帝长跪酌杏堂”这件事，还有一个叫法，是“玄帝醉挥毫”。

　　酌杏堂是陈梦樵还做玄帝时在天界的住所，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陈梦樵为人嗜酒如命，尤其爱喝杏花酒，他的帝居里，也种满了杏树杏花，日日折花酿酒，酒香四溢，故名酌杏堂。

　　当时天界中，玄帝陈梦樵和白帝秦师齐并列文神之首，偏偏两人又关系极好、亲如兄弟，在旁人看来简直如胶似漆、关系牢不可破。今日玄帝叫白帝来酌杏堂饮酒，秦师齐即使再怎么公务缠身，也情愿前一日熬夜批改完，第二日早早去玄帝处赴约；明日白帝又叫玄帝去对弈，酣战一天也不觉累，深夜门口掌灯的小厮都眼皮打架，两人却仍兴致勃勃、酣畅淋漓。

　　天界有些世族见玄帝与白帝关系如此亲厚，怕两家联手坚不可摧，致使四帝外的家族毫无上升空间，于是想尽办法挑拨离间。

　　有一回，一个仇姓神官在秦师齐身边安插了一个亲信，趁一日秦师齐不在，偷窃出一张秦师齐正在断的命格公文前去找陈梦樵。这张命格不是随便拿的，而是亲信潜伏多日、精心挑选的，命理错综复杂、稍不留心就会断错，更别提亲信只拿了公文的一半内容，完全是断章取义，更具有迷惑性。

　　彼时陈梦樵喝了酒，一时困乏，就随意卧在院内几株杏树间，醉眠花丛，好不惬意。亲信到了酌杏堂，见此景象，心中更是窃喜，想陈梦樵醉得神志不清，就算他玄帝本事再大，也定要出错受罚。于是亲信走到杏树下，谎称自己是秦师齐派来的书童，请玄帝帮忙批阅一张命格，说罢便将精心准备的断篇残章递了过去。在陈梦樵眼中他是秦师齐的人，自然不会多加戒备，到时他若断错命格、受业罪反噬，心中当然怪罪的也是秦师齐，两人必生隔阂。

　　陈梦樵听后，毫不推诿，一口应下，当即从杏花丛中垂下手臂，取来公文，一目十行地看，没读多久，就举起起凤，龙飞凤舞地染墨挥毫，落笔潇洒肆意，看起来飒爽极了。陈梦樵写完，适逢一阵东风抚过，片片杏花若雨下，而陈梦樵就卧在花雨之上，逍遥闲适，那一刻连亲信都被他的从容气度感染。同时他想到陈梦樵马上就要因为自己的不羁没有好日子过了，又心情复杂，拿起陈梦樵递过来的公文就看。

　　谁知，看清墨字时，亲信瞬间大跌眼镜。在只有一半残章、不知前因后果、缺乏背景了解、又半醉半醒的状态下，陈梦樵居然将这个令秦师齐都头疼的命格难题，断得滴水不漏、无可挑剔，没有一点错处，更不会引起一丝业罪。

　　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啊？就算其他家族所有司命官加起来，恐怕都抵不上一个陈梦樵。

　　文神之首，名副其实。

　　这便是“玄帝醉挥毫”。

　　然而，这件事还没完。没过多久，秦师齐就发现了这件事。

　　秦师齐发现的原因很简单，天界人人皆知白帝尊规重矩、一丝不苟，可亲信没料到他竟然连自己的每张公文是摆成了什么形状、哪张叠在哪张之上都记得分毫无差。

　　秦师齐得知此事来龙去脉后，二话不说，直接将亲信押到了当时的仙帝、也就是唐何若的父亲殿前，而自己，则亲自去了酌杏堂，脱去全身的华服，只着一件麻布单衣，跪在酌杏堂门前。

　　秦师齐贵为白帝，跪在酌杏堂外人来人往的大路上，受无数大小神官侧目、非议、指指点点，但秦师齐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将心术不正的人放进了酌杏堂，差点给陈梦樵带来大祸，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难辞其咎。

　　于是有了“白帝长跪酌杏堂”。

　　陈梦樵听说此事，连忙出门，亲手将挚友从地上扶起。随后一刻不停，直接带着秦师齐飞到仇家仙府。

　　见东窗事发、玄白二帝来兴师问罪，仇家仙君还厚着脸皮死不承认，但陈梦樵二话没说，一把拎起他的衣领飞出仙府，把他扔在天界最热闹繁华的街上，让他在这里给秦师齐下跪，诚心实意地跪满两个时辰，此事便可一笔勾销。

　　陈梦樵说：“你逼得师齐当众屈膝，今天，当着天界所有神官，你给师齐跪下，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是你的错，没有他分毫问题。”

　　秦师齐和陈梦樵当时才只二十多岁，仇仙君一百多岁的人，胡子拉碴、满脸沧桑，被这么两个小年轻整得抬不起头来，简直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从此事以后，再没人敢试图挑拨玄白二帝的关系。

　　“双剑夜护熹宸殿”一事，则与仙帝唐何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