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笑我没命死[穿书]》关莫声声

18、血瞳

　　照亮整个屋子后，他才发现，尽管屋里的每一件东西单拎出来看都像是垃圾，但把所有物品放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既视感。

　　那座靠墙摆放的大石头，高大巍峨、颇具人形，粗看上去很像什么人的塑像；那个斑驳掉漆的箱子，通体红色，上方开着一条长方形的细口，很像是个功德箱；就连地上几片破布垫子，也像是跪拜用的蒲团！

　　阁楼里的陈设，分明是刻意模仿成庙观内部的样子！是有人故意想将这间屋子，伪装成一个庙观！

　　可这种粗陋的模仿，若是正常人来看，一眼就能找出诸多毛病，根本不可能被骗到。

　　除非，是模仿者想要迷惑的东西，根本没有正常人的判断能力。

　　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

　　若真如此，那什么东西，会激起这些怨魂的怨气呢？

　　比如，他们生前所看到的最后的画面——

　　青帝观内的熊熊大火。

　　——明火符！

　　正是楚兰笑在阁楼里点燃的明火符，让怨魂们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烈火灼烧的青帝观，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和怨气，以至于流出血泪。

　　想到此处，楚兰笑当机立断，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张符篆，“唰唰”几下撕得粉碎，将纸屑向上抛去。写完咒文的碎纸立刻变成点点爆炸火星，接触到天花板的一瞬间，“砰”地一声巨响，一阵呛人的白烟散尽，只见天花板正中央、原来被血污染红的位置，已经赫然开了一个大洞。

　　楚兰笑仰起头，自下向洞内望去。

　　目光与洞内之物接触的一刹那，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暴了起来。

　　洞内，竟也有一只眼睛在看着他！

　　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一只眼睛”了，没有眼皮、没有脸、没有身体，只有一只光秃秃的、裸露的眼球，从屋ding上与他直勾勾地对视。

　　季九怜见此景象，反应极快，算盘出手，“嗖”、“嗖”两声射出两枚铜钱，正正打在洞口边缘，将屋ding上的洞又开大一圈。

　　这回，暴露在两人视线里的，就是三只圆溜溜的、没有任何附着物的眼球了。

　　三只眼睛瞳孔不断四处转动，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充满敌意地注视着两个不速之客。

　　楚兰笑长舒一口气以平复心情，道：“怜兄，别再开洞了，不用再看了。”

　　因为，他已经能想象到，屋ding之后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是满满一墙、密密麻麻的几十只光秃秃的眼球！

　　这种摧残心智的画面，他可不想亲眼看到。

　　季九怜道：“好的小殿下。末官也认为，这些便是死掉的香客们，被人挖去的眼睛。他们把尸体的眼球封在里面，每天注视着这件被人精心设计过的屋子，让怨魂们误以为自己仍身处青帝观内、仍在自己的葬身之地，这样怨魂们就会永久地停留在蘩花楼里，不仅能带来源源不断的财运，甚至可供人驱策、达到某种目的。”

　　听到“达到某种目的”这个说法，楚兰笑不禁想起在一层大厅内，庄羽寒指着百盏花灯，说这些都是蘩花楼主人的耳目。

　　莫非，花灯背后，正是这些可怖的眼球一眨不眨地在监视着他们？

　　不止如此。袭击柳闻仙的无眼人，必定也是为幕后之人所驱策。

　　楚兰笑干笑道：“这幕后之人也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如果让我每天与这种世界奇观朝夕相对，我选择自戳双目。”

　　然而，楚兰笑此话一出，本已逐渐平静下来的三只眼球，其中之一猝然瞳孔骤缩，好像受到莫大的恐吓、又像认出什么人似的，急剧地颤抖起来，红色的血水逐渐充斥眼白，眼看又要流下血泪。

　　嗯？这又是怎么了？？

　　明明应该感到害怕的是楚兰笑，为什么搞得好像是他一直在吓它们一样？

　　季九怜道：“小殿下请小心。请允许末官来处理此事。”

　　季九怜双袖齐甩，手里的算盘发出“哗啦”一声清脆之音，抖出一枚形状奇特的铜钱。这颗铜钱，与季九怜之前用作暗器的几枚都长得不太一样，又厚又圆，钱币中央的正方形孔洞明显比其它大上好几圈。

　　季九怜弹个响指，将大铜钱从指间弹起、抛到半空。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那只充血的眼球，竟像被磁铁吸引的小铁球一样，震动的更加剧烈，继而从洞里掉出来，不偏不倚，正好镶嵌进铜钱的方形孔洞中！

　　所有的变化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下一秒，铜钱已落回季九怜手中，季九怜摊开掌心，赫然是一枚包着眼球的铜钱，就好像为眼球安装了一个铜制的眼眶一样。

　　季九怜道：“这些眼球的主人，都是财运亨通之人，命格与财运紧密相连，就算死后也会不受控制地被与财宝、钱币有关的东西所吸引。恰好末官的法器正中其软肋，能使其‘见钱眼开’。”

　　楚兰笑第一次听说“见钱眼开”还有这种用法，也大开眼界。

　　楚兰笑赞道：“怜兄你这法器真是奇妙又好用啊，我看比秦仙尊的神笔腾蛟都有过之而不及，不知叫什么名字？”

　　夸人就要夸到点子上才有用。方才一路上季九怜算盘不离手，可见是十分宝贝这件法器。

　　果然，季九怜微笑道：“承蒙小殿下夸奖，这算盘名叫‘卜算子’，是末官炼出的第一件法器，因此格外珍爱。”

　　这次他倒是笑得很真，不像之前虽然表面看去笑容如春风拂面、却总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季九怜道：“小殿下，这只妖瞳已暂且被末官的飞钱镇住。它刚才对您的话反应如此激+烈，想必是您触到它生前的痛处。您可以借助飞钱的法力，从这只眼球里，看到眼球主人生前看到过的画面。”

　　楚兰笑点点头，将嵌有眼球的飞钱举在右眼前，眯起左眼，向里望去。

　　奇妙的是，他看到的不是血糊糊的眼球背面，而是一条宽敞明亮、十分繁华的街道，画面还一上一下地起伏颠簸，感觉得出是眼睛的主人正坐在一辆马车里。

　　这景象也太清晰、真实了，就像是他透过眼球、直接看到了视网膜上的画面，仿佛他瞬间进+入到眼球主人的身体+内，见他所见、闻他所闻，比柳闻仙的水镜还厉害。

　　街边的摊贩一个个从眼前闪过，可见马车行得飞快。楚兰笑注意到，马车经过时，一直低头忙碌的小贩都会不由得抬起头、匆匆瞥他一眼，目光里充满了新奇、艳羡或是嫉妒。

　　“哼。”

　　楚兰笑听到有人冷笑一声，随即一只臃肿的大手出现在视线中，放下了马车侧窗的帘子，把小贩们望眼欲穿的目光挡在车外。

　　“再走快点！何先生都算过了，今天必须得在辰时前到青帝观，否则祈愿就不灵了！”

　　半晌，楚兰笑才反应过来，这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的。

　　也就是，从眼睛主人的嘴里说出的。

　　“是！”车外有人应声。

　　瞬间，马车跑得更快，马蹄声响得吓人。楚兰笑想如果这个世界里有超速违规的话，这辆车早就被群众举报吊销驾照了。

　　正提心吊胆，突然，赶车人大喊道：“他娘的是谁，快让开——！！”

　　“吁——！！！”

　　赶车人强行勒马，飞驰的马车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地停下来，巨+大的冲力让楚兰笑向前栽去，“咚”的一声脑袋撞在车厢上，撞得掷地有声。尽管楚兰笑自己感觉不到疼痛，但光听这个动静就觉得脑门一疼。

　　“哎哟——！！王二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驾的这是什么车！”

　　视线移动，眼睛的主人下了车，一见到叫“王二”的赶车人，张嘴就准备骂。

　　谁知王二却哭丧着脸，神情又害怕又慌张，指着地上什么东西说：“吴老爷，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好像撞、撞、撞死了个人……”

　　原来眼睛的主人叫吴老爷。

　　吴老爷上前一步，果然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少年，倒在马车前，双目紧闭、口鼻流血、时不时还浑身抽搐一下，看起来着实伤得不轻。

　　楚兰笑看清倒在地上的人的长相，瞬间目瞪口呆，整个人思维都宕机了两秒。

　　这个少年，就是他本人。

　　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但眉眼五官如出一辙，与他自己年少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这次这个又是谁？！

　　吴老爷见此惨状，毫不畏怯自责，反而在少年瘫倒的身体上狠狠踢一脚，骂道：“小兔崽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伎俩吗？还不是你自己钻到我马车底下的，还装死，不就是为讹我一笔吗？我告诉你，老子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有本事你就去报官，看看到时候被逮进去的到底是谁！”

　　骂得正酣，吴老爷踢出去的脚突然一把被少年抱住。少年虚弱地抬起视线，张开嘴，艰难地道：“你……你……杀人偿命，我……我做鬼也不会放、放过你……”

　　楚兰笑看见自己的脸这么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顿觉浑身不自在。

　　吴老爷冷笑一声，用力一踹，把少年的手蹬开，大步回到马车上，喝令道：“王二，走！”

　　王二冷汗直流，道：“老爷，真的、真的不用管吗？街边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吴老爷道：“走！我的话都不好使了嘛？！”

　　王二不敢再多说，最后瞥一眼微弱shen+yin的少年，连忙驾车上路。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九幽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