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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亲兄弟 明算账 ...

  •   错愕时,庄羽寒突然道:“对了楚兰笑,你刚才说的衣服,是什么?”

      他指的自然是那件从无眼人身上掉下来的、染血的衣服!

      可是等等!这件阴森的华服此刻就摊在楚兰笑房间的正中央,但庄羽寒此前说过,他的房间中并没有这样的东西,这就意味着——

      在夜晚到午夜的这段时间内,一件诡异的血衣,在一个本该只有尸体的房间,凭空消失了!

      那么,是谁拿走了它,或者说,“穿”走了它呢?

      庄羽寒道:“楚兰笑你小心!我在西墙水缸下面发现了血迹!尚未凝固,血还是新鲜的,说明这东西刚死不久!”

      楚兰笑只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他强压声音颤抖道:“庄兄,拜托你仔细查看一下四周、尤其是水缸附近,有没有一具尸体?”

      过了几分钟,传来庄羽寒的声音:“没有。”

      庄羽寒何其认真严谨。他说没有,那定是没有。

      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自己消失了。

      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在楚兰笑所处的时间点上,这具尸体尸变为了业债怨魂,穿着血衣,离开了这里!

      那如果他现在去看水缸,会看到什么呢?

      楚兰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水缸上。这个黑黢黢的东西,好像蹲在阴暗里的幽灵一样,发酵着毛骨悚然的气息。不知怎的,楚兰笑忽然想到了人彘的传说:被切去五官、口舌、四肢的人,活生生地被淹泡在暗无天日的缸里,直到死亡。

      楚兰笑强迫自己迈开腿走向水缸,咬紧牙关,猛力掀起了缸上的木盖。

      视线与缸中物体交汇的那一刻,楚兰笑几乎要呕吐出来。

      缸中是一具死人,可它的死状却让人难以承认它曾经是个“人”。它的脸上密布着骇人的划痕、伤口、黑血,就像一个生生被人用剪刀剪烂的人偶娃娃,而且,这些伤痕都不是打斗造成的,明显是有人故意一剑一剑割出来的!尸体的心口处,有个碗口一样大的血窟窿,从里面流出的鲜血陈血几乎浸泡了它的半边身体,明显是被人一剑穿心而死!

      然而最让楚兰笑头晕目眩的是,尽管尸体的脸已破碎不堪,他却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这尸体的脸,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这尸体,便是先前他在黑暗中看到的无眼人幻影!

      等等……等等……一剑穿心?

      十里瀑幻境中的记忆,骤然在楚兰笑脑海中清晰起来。

      在这具躯体原本主人的记忆里,也有一个人,是被一剑穿心的。

      这具尸体……是他的皇弟!是与他八分相似、原主拼了命也要救下来的皇弟!

      听楚兰笑半天没有声音,庄羽寒道:“楚兰笑?你那儿有什么情况吗?”

      楚兰笑犹豫片刻,决定先不告诉三人尸体的具体身份,只道:“我这里发现尸体了,就在水缸里。”

      庄羽寒道:“同我想的一样。陈夜白、米文丘,你们也去看看水缸。”

      陈夜白立即接道:“还用你说?我早去看过了。我这里缸中也有个人,不过我探了一下鼻息,还没死透。”

      楚兰笑道:“这人身上有什么异常吗?”

      陈夜白“嗯?”了一声,道:“异常?一个快死的人摆在这里,还不够异常吗?”

      听陈夜白的反应,他那边的缸中人,脸上应该还没有骇人的疤痕。

      这凶手,难道是先把人杀死后、又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回来把尸体的脸划烂了?

      这样一来,便不是为了凌辱或折磨。那又是为什么呢?

      等陈夜白说完,米文丘才开口道:“那个,刚才你们说怨气我就觉得奇怪,我手中的水镜依旧很清澈,似是没沾染到怨气。我方才细细查了一圈,好像我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也没有尸体……”

      陈夜白道:“这么说,这人是傍晚才被杀的,晚上就死透了,午夜前就化为业债怨魂跑了?”

      庄羽寒脱口而出:“好快。”

      楚兰笑想他的意思是,尸变得好快!仅用两三个时辰便化为怨魂,这得有多大的怨气、多深的怨念啊!

      庄羽寒道:“我们也得加快。我的水镜已经黑了大半,且楚兰笑房中的尸体马上就要尸变了。一旦尸变,不知会产生什么后果。……从凶器查起。”

      陈夜白道:“凶器我已经发现了!就是花瓶!刚才我就发现,水缸后面的墙角里藏着许多瓷瓶碎片,定是砸死的!米文丘,你快看看你那里有没有一个完好的白瓷水纹花瓶!”

      花瓶?

      不,一定不是花瓶。

      死因对不上。一剑穿心,怎么也不可能是碎瓷造成的。

      可为什么凶手要把碎瓷藏起来呢?

      “少爷,我看见了!白瓷水纹,正是你说的那个花瓶!”米文丘兴奋道,“不过,我不知道这重不重要,瓶里,还有一支毛笔。”

      听到“毛笔”二字,其余三人皆是一震。他们几个司命官,可对毛笔太熟悉了。

      这笔,会不会是哪位神官的?

      进一步说,杀人之人,会不会就是哪位神官?

      若果真如此,尸体怨气之深,便解释得通了。司命神官本应是保佑人一生平安顺遂、为人化灾去难的神明,如今却亲手了结了一个凡人的性命,实在是逆天而行、天理难容!

      楚兰笑盯着水缸,猝然意识到什么,伸手下探到散发着腥臭的血水里,摸了一圈,果然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轻轻一捞,定睛察看,果然是支毛笔。

      凶器果然不是花瓶,而是花瓶中的毛笔!

      “庄兄,司命官的佩笔,可以化形为剑吗?”

      “自然可以。法力高强、修为深厚的仙长常常是文武双修,司命笔也常化作佩剑使用。”

      原来穿心者,既是剑,也是笔。

      这支笔沾满了血污,根本辨别不出有什么特征。楚兰笑四下一看没有可以用来清洁的东西,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用衣摆擦拭起笔杆。擦着擦着,突然眼前一亮:这笔杆上,竟有许多繁复华丽的雕刻纹路,笔尾处尤为精致,竟隐隐能认出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认出凤凰的一瞬间,楚兰笑眼中的光芒熄灭了。

      这不是随便什么神官的笔。这是……起凤。

      楚兰笑认得起凤,因为这支笔根本就是他创造出来、描写出来的。

      起凤笔,与秦师齐的佩笔“腾蛟”,本是白帝秦家的一对御笔。在小说中,秦师齐与陈梦樵情胜知己、亲如兄弟,这支起凤笔,就是秦师齐亲手赠与陈梦樵的。因此,陈梦樵尽管自己有佩笔“傲烟”,身边也时时都带着挚友所赠的“起凤”。每每二人一起司命挥毫,落笔处腾蛟起凤、龙飞凤舞,也被民间引为一段风雅佳话。

      陈梦樵如此珍爱起凤,决不会把它弄丢或送给旁人的。

      因此,起凤只能有一个主人,那便是陈梦樵。

      人……难道真的是陈梦樵杀的?

      难道真如别人所说,陈梦樵是个十恶不赦、屠害苍生的恶人?

      楚兰笑不禁怔住了。先前尽管好多次听人说什么“陈梦樵被贬啦”、“陈梦樵仙脉断啦”、“陈梦樵造孽啦”这种话,但楚兰笑都没什么实感,只当知道了个新设定。毕竟,他脑海中的陈梦樵,一直都是他所创造出的那个风流倜傥却也重情重义、笃行正道的神明,现在突然被一下子推到一具血淋淋的尸首面前,他的每一丝理智还都叫嚣着:“这就是被陈梦樵杀死的!”楚兰笑一下感到有些无法接受。

      就好像,他倾注在这个角色身上的那么多感情,一下子成了笑话。

      这种恶心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和他被曾经将他吹捧到天上的读者,冠上许多莫须有的骂名时,一模一样。

      楚兰笑长吐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也找到了。是陈梦樵的起凤笔。”

      陈夜白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米文丘道:“怎、怎么会是陈仙尊?”

      庄羽寒顿了半晌,道:“……是么。”声音听不出喜怒。

      “咔”、“咔”。

      楚兰笑的身后,蓦然响起一个极不自然的声音。楚兰笑立马惊觉回头,一眼看到从水缸中,突兀地伸出一条惨白的手臂,竟是反着常人关节的角度伸展的,像一个坏掉的提线木偶。

      楚兰笑顿知不妙。定是“陈梦樵”三字激起了死者的怨气,听到杀身之人的姓名,激化了尸变过程!

      “不好不好不好!!这位死掉的兄弟要起来了!!”楚兰笑大喊。

      “不能慌。想办法。”庄羽寒低喝道。

      “没慌没慌没慌!!”楚兰笑嘴里哇啦大喊,只有不断说话的时候,他才能忘掉一丝恐惧。

      然而,这尸体看来是铁了心要尸变,根本没被楚兰笑的大喊大叫吓住。一条手臂伸出后,紧接着一条干瘦如柴的长腿也伸了出来,大片大片的鲜血随着它的动作泼洒到缸外,逼仄的房间中瞬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下,楚兰笑也不知道自己会先哭还是先吐了。

      尸体好像有点不适应自己僵硬的手脚,伸出一条腿后,整具躯体像壁虎一般扒在缸上,向外一滚,终于从缸里出来了。它抬起那张满是血痕、可怖至极的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楚兰笑,张开嘴,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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