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
李泽芬跟着运送尸体的车辆一同回了司法鉴定中心进行解剖工作，而兰钦等人则留在了现场继续侦查。抛尸地的勘查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几人顺着草地上行李箱留下的痕迹，一路爬上山坡，来到了西京高速的护栏旁。
似乎是带着口罩边爬山边工作实在是有些累，到达痕迹的终端，毛丽一把扯下口罩，猛地吸了好几口气，才找回了说话的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附近扔下去的没错了。”指了指护栏那头的紧急车道。
“那是行李箱还是皮球啊，一路滚了这么远？”张卓斌叉着腰喘着气，骂了一句，“这坡真他娘的够陡，上面还就是高速，当时建的时候怎么想的？就不怕到时候哪辆车冲破护栏滚下去，直接来个车毁人亡吗？”
“所以这段路虽然笔直，却限速八十。”方威接了句，“但没几个人遵守就是了。”
“抛尸的时间呢，能判断出来吗？”兰钦没接话茬，而是扭头问毛丽道。
“九月二十四日早上下过一场暴雨，”毛丽回答着，“草地上还留有较明显的滚落痕迹，所以抛尸肯定在那之后发生的。而从行李箱的重量、痕迹的深浅、草地变干变硬的时间等方面本身来看，范围可以进一步缩小到九月二十四日到九月二十八日之间。”
“整整四天呐，”张卓斌望着高速路叹了口气，“开过这儿的车辆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了，一个个查怕是得要命。最近的两个摄像头在哪儿？”
方威看了眼笔记本：“一个在五公里外，一个在前面的隧道入口。已经联系交警那边了，小萧收到后应该就会开始排查。”
“嗯。”兰钦点了一下头，“刚刚休息站那边的搜查也结束了，第一发现者夫妇二人的确如他们所说，将车停在了休息站，然后拿着登山杖、食物和水上了车，有目击证人也有监控。至于死者的身份……”又看向了方威。
“出入境管理处刚刚核实了。”方威回答，“死者的确是莫妮卡·加西亚，九月三号从西京机场入境，境内住址是一家位于南城郊的民宿。民宿是通过租房服务网站Lovelytrip租的，有着正规合同。民宿的产权人翟权定居在广州，一般是将钥匙放在别墅门口的密码箱中，由知晓密码的租客自行拿取，并在租期结束后自己放回。民宿的清扫被交给了一位钟点工，会在每位租客离开后，对屋子进行打扫。”
“莫妮卡·加西亚是一位自媒体工作者，这次来唐似乎是为了以世界气候大会为素材制作视频。她的旅游签证期限是四十五天，而民宿的租赁期也是从九月三日到十月十五日，正好大会结束。至于入境历史，她曾在2003年，以交换生的身份来过唐国，但那时候去的是洛阳，在女皇大学就读了六个月，在那时考过了中文四级。”
“民宿的搜查证下来了吗？”兰钦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方威：“刚下来，要直接过去看吗，离这里不塞车的话半小时车程。”
“你跟我走一趟吧，这里就交给张哥和毛丽。”
“好。”
——————
从抛尸现场到民宿，不塞车的话半小时，但很可惜，两人赶上了晚高峰，被塞在了下班与交班的车流中。眼看着时间已经五点四十几了，目的地却还在十几公里外。两人开的虽然是无喷漆的警车，但在这种并不赶时间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好真的拉响警笛，引起不必要的慌乱。所以，他们只能在车队中耗着，哈欠连天。
当兰钦的第十个哈欠打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人是李泽芬，看样子是完成了解剖，打电话来汇报的。
兰钦将哈欠打完，擦干净被哈欠挤出的泪珠后，给正在开车的方威递了个眼神，将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接通电话公放了声音。
“兰队。”电话那头的，的确是李泽芬那清脆柔美的声音。
“嗯，尸检结束了？”
“结束了。”李泽芬顿了顿，似乎是在听电话这头的杂音，“兰队是在开车吗？”
“开车的是你方哥，我们正在去往死者生前住处的路上。没事你讲吧，我把声音公放出来就行。”兰钦知道李泽芬这是在顾及交规。
“好。”李泽芬稍微清了一下嗓子，“死亡时间是在六天前，九月二十三日早上五点到晚上五点之间。死因是脱水……也就是渴死的。从身上的伤痕与污渍来看，应该被囚禁在了一个密闭空间内。排遗排泄物都粘在了身上，行动范围应该被限制到了两米左右。死前至少四十八小时不曾进水进食，体内有着极少酒精残留，怀疑被囚禁前曾大量饮酒。酒精加速了脱水进程，加快了死亡。”
“被关起来活活渴死的？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方威不由地感叹了句。
“死亡时间在九月二十三日，死前四十八小时不曾喝水，也就是说，”听了李泽芬的报告，兰钦分析了起来，“她至少是在九月二十一日就被绑架了？”
“我查了，直到尸体被发现，派出所、调查局、大使馆都从未受到过她失踪的报案。”方威说，“她是一个人来唐国的，从手机记录来看，和家人联系不频繁，所以失踪了将近十天也没被发现。老冯几个已经去查她来唐后的动线了，看能不能确定被绑架的日期与地点。”
“关于被囚地点，”李泽芬又说，“我们从她的皮肤与衣物上收集了一些灰烬与污渍，已经送去检验了。虽然结果还未出来，但初步来看，囚禁地应该位于较干燥的室内，铺有涤纶地毯。”
“干燥的室内，铺有涤纶地毯……”兰钦想到了些什么，但因为不想让这个念头先入为主影响之后的调查，所以强行将它压了下来。
“还有，从死者的肝肾切片来看，她有着酗酒的习惯。所以，”李泽芬想了想措辞，“不排除体内残留的酒精，是她自己喝下的可能性。”
“在酒吧喝醉了，然后被人绑架吗？也是，毕竟是个中文四级的外国妞。”方威瞬间就明白了李泽芬的意思，“除了被囚禁，没有其他的吗，比如说强……”突然想到李泽芬是女生，而且年纪还挺小，到嘴边的话不由地卡住了，一时半会儿没找到更好的词汇。
“死前没有发生过.性.行.为的痕迹。”李泽芬很淡定地回答了他没问完的话。
“没有被强，咳，奸，又是活活渴死。以前来过中国，所以，”方威发散起了思维，“所以，情杀？仇杀？还只是单纯的随机杀人？”
“现在还不好判断，但酒吧这方面或许值得注意一下，还有就是她03年来交换时的朋友同学，得去联系一下。”兰钦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笔记本和插在胸前口袋上的签字笔，写了几个字，画了个圈。
“还有关于那个行李箱，”李泽芬又说，“我刚刚去梁哥那边看了一眼，行李箱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死者本人所有，里面曾装过她出国旅游的个人用品。从行李箱的标签来看，也是在米国购买的。现在已经在和西京机场核实，33寸行李箱属于超规格托运物品，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用的是本人的行李箱？”方威清楚，如果只是单纯地从酒吧绑架了人，是不可能拿得到应该待在民宿里的大型行李箱的。也就是说……
方威和兰钦对视了一眼。
看来，他俩的此行，从简单的搜查受害者住处，变成了搜查潜在的第一犯罪现场。
——————
两人用着从翟权那儿得到的密码，找到钥匙打开别墅正门，一前一后持枪一进去，就闻到了那冲鼻的血腥味、尿骚味与屎臭味。但两人还是秉着刑警的工作原则，兰钦人楼上、方威人楼下，忍着恶臭，将整个两层小别墅检查了个遍，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收起枪，站在屎尿血聚集处的旁边，拨通了技侦的电话。
在等待技侦跨越晚高峰赶来的半小时间，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到门口，猛吸几口气给自己洗了洗肺，然后远远站着观察起了别墅内部越别墅周围。
这里算是长安的郊区了，是郊区却也是富人区。放眼望去一片整齐的绿，周围全是不超过三层的高档别墅，基本每家别墅外都有着一小片花园或后院。没有高楼、没有喧嚣、没有灯红酒绿，是与长安城中心截然不同的“高档”与“奢华”。
“一路上来，除了马路上的超速拍照，好像没看到有监控。”方威说道，“这栋别墅周围好像也没有。”
“听说这一片的几栋别墅都是用于民宿出租，可能是害怕顾客投诉侵犯隐私权之类的，所以都没装监控吧。”兰钦叹了口气，“这下查起来可要麻烦了，邻居与邻居两家间间隔十几米，周围有花园有栅栏有绿化树，不见得目击得到什么。要是犯人不抛尸的话，只怕租期到了尸体才能被发现。没想到人满为患的长安还有这种清静的地方。”
“可不是吗？富人不是富在有多大的房、多大的地，因为而是富在能在人满为患的大都市内开辟出‘乡村’。兰队，你说这民宿的房租得有多高？我一个月的工资住得了一周吗？咱们这位受害者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多富有的人呐。”
“那你得看唐币兑米刀的汇率。而且不少这种民宿都会给外国人打折，就像高校本国生八人一间宿舍，留学生单人单间待遇堪比四星酒店。”
“嗐，这该死的待客之道，传统美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