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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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然后了？”听得津津有味的徐老板连忙追问。
“消息了？”
“吊人胃口很有意思？”
“消息了？”
徐来挫败：“人就在楼下——仇刀回京的消息一经传开赶来的同行将我这客栈都塞满了，犯事的其中一个硬是顶着压力赶了回来——当年在风头正盛时悄无声息的隐退，倒成了这一行的一个传说。”
徐来啧了一声，伸手去拦他的刀：“既然都是传说了，不如就好好在这儿待着，给人留个想象空间行不行？”
仇刀将刀从徐来手下抽出来，神色冷峻：“不行。”
二楼的门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打开了。
众人看着那个提刀出来的男子。他已不算很年轻，世事的沧桑铭刻进他深邃的眼里，隐姓埋名十余年他的身上早已不再有杀手的凛然血腥，只有他手中的刀依然杀气凛然，昭示着他昔年的荣光。
他是仇刀。十年前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江湖里一个不大不小的传说。
“我只问一遍，谁，杀的武元衡？”
他的刀抬起一寸，毫无起伏的声音里淬上冷厉。
“原来大名鼎鼎的仇刀是回来替朝廷的狗官报仇的？”坐在门边的一个男子轻声蔑笑。
“是你？”
那人站起身，将搁在桌上的刀拿起，朗声道：“久仰仇刀大名，还望不吝赐教。”
话音未落，那人手中的刀便已脱鞘，带着凛冽寒光直奔仇刀而来。
江湖里名声与实力大多是成正比的。
仇刀当年能在江湖里占那一席之地自然也并非什么弱手，对他出手的人身手已算得上不错了，但在他手里也不过走了数十招便被他的刀逼到死路。
“你不是杀武元衡的人。”
那人惊慌的神情证明他猜对了。
仇刀将刀逼近一寸：“告诉我他们去哪儿了，我饶你一命。”
刀割破颈项，细小的血流划过刀身，那人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蜀地，他们向蜀而去！”
蜀地？仇刀怔了那么一瞬，也就在那一瞬间方才还惊恐不已的人突然抬起持刀的右手向他劈来，他在徐来大呼小心的声音里抬了刀。
那人的刀停在离他心口一寸之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当年的刀以快著称。
殷红的鲜血顺着刀沿蜿蜒，滑进他握刀的指缝，温热的、血腥的、稠黏的感觉让他心上一颤。
血的味道终于让他明白，他不再是十五了，他是仇刀，杀手里最狠辣可怖的那一个。他往楼下扫了一眼，那些人眼中虚浮的好奇变成了凝实的敬畏，在他目光所极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他将刀抽出来，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上了他的衣袍。
徐来追出门：“仇刀，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分上我劝你一句，停手吧，这是朝庭的事并非你我这种江湖人可以插手的。”
仇刀收刀入鞘，站在门边，身后是磅礴大雨：“这世上总有些事不得不做。”
沉默了半晌，他向徐来抱了抱拳：“这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你自己保重。”
徐来张了张口，到底也只能叹气，撑伞：“我送你出城。”
客栈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徐来冷的有点哆嗦：“我会替你多加留心刺客的踪迹，一有消息立刻飞鸽传书给你。”
“多谢。”
徐来摆摆手：“你的谢字半点用没有，离天亮的时间还远的很，你不如把方才的故事讲完——我倒想知道武元衡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叫你如此不顾性命。”
(五)
武元衡出身河南缑氏，曾祖为武皇堂弟，家世显赫且自身才华横溢仕途畅通，遇见仇刀时离相位也不过一步之遥，最让人感到悲伤的是他号称大唐第一美男子，即使早已不再年轻但看起来仍是风华无损的模样。
知道武元衡身份的当天晚上仇刀就计划了逃跑，可他实在病的重没跑两步就被武元衡的护卫扛了回来。
武元衡正坐在地上吃宵夜，篝火将他的眼照的微微发亮，让仇刀有一刻怀疑他是要将自己就地正法。
直到薛神医匆匆过来给他诊脉，他才明白过来武元衡是想要救他。
“我得了疫病。”他闭上眼重申。
“我知道，“他倒很是平静，“我随行的有当世名医 ，他说了你这病不太重只要多注意些就不会传染，你跟着我还有救但你现在走了一定没命，所以——”
“吃宵夜吗？”
一只肥硕的鸡腿将仇刀剩下的话全堵进了肚子里。
平心而论武元衡是个好官。可能觉得书生软弱可欺一路上劫他马车的毛贼多不胜数，偏他脑子有病护卫都放在后边不让跟着，头两回仇刀还紧张一下，第三回被山贼捆的时候他已经懒得睁眼了，反正顶多一刻钟自会有人来救他们。
总之，但凡武元衡一路走过的地方吏治肃清道路通达再无强人拦路。
薛神医不愧为当世名医，不过一月他便已能下榻行走。
他第一次出手是为武元衡挡开一只毛贼射来的长箭。
险些丧命的人一脸惊叹地看着他：”好身手！”
仇刀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世上名叫仇刀的人不只他一个，可能这个傻缺读书读成了呆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救的是朝廷要犯仇刀。
“放着好好的官道你不走，非跑这种小道上被人打劫？”想通了其中关节，仇刀觉得心中一松，说话也随意起来。
“你读过太白的诗吧？”他答非所问。
仇刀不明所以地点了一下头。
“太白曾游历天下，彼时正是大唐盛世水陆道路通达，而今战祸四起行道不安前路多阻，我只希望那些与太白有同样心境的人，天下尽可去得。”
仇刀倚在车旁皱着眉头喝药：“你自己怎么不去？”
武元衡沉默了片刻：“我高居庙堂之上还有重任在身。”
仇刀跳进车里，闻言吐出一个字：”迂。”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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