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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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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常在找了个理由带着文耀辉溜了出来,刚刚那是什么气氛啊,太恐怖了吧。
“我从来没见过宁执脸这么黑过,听到安逸的要走的消息,表情都能吃人了。”
哐当一声。
文耀辉捡起掉在地上的脉动,走到周常在面前,忽然一笑,抬起左手贴在他脖颈上。
周常在当机几秒,一下跳到多远。
“啊!好冰!怎么会这么冰啊?”他使劲搓着自己的脖子。
“Get!”
文耀辉没良心地捧着肚子在一旁大笑,这样的恶作剧真是来几遍都不腻啊。
周常在脖子都搓红了,才从刚刚的寒冷中缓过神来,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文耀辉眼角还噙着泪,一抽一抽地坐到他身边,把恶作剧的脉动递到他手边,周常在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文耀辉低下头,强忍着笑意说:“这回不冰了。”
周常在将信将疑地接过,文耀辉果然没什么动作。
忽然熟悉的冷意传上他的后颈,他蹭得一下站起来,鸡皮疙瘩布满了全身,气急败坏地看向笑趴在地上的文耀辉,委屈地说:“好冷呀。”
文耀辉右手撑着椅子把手,才勉强将自己扶正,像是逗弄狗狗似的语气说:“乖,不冰你了,坐下吧。”
她把水放在地上,摊手,一副“真不玩了”的架势。
被文耀辉这样一闹,他的那点心中积郁都散了大半。
“走啦,我们在这里帮不了安逸什么忙,回去把笔记整理整理给她才是正事。”文耀辉难得说到了点上。
“文耀辉,这学期安逸就要走了。”周常在垂着头,盯着手上的水,透明的瓶身时不时映出头盯灯光的影子,还有一闪而过他失落的眼神。
“舍不得吗?”文耀辉问。
“嗯,虽然我们相处才两年,但她的确是我的朋友啊。”
她忽然站起来,扬着阳光温暖的笑容,“傻瓜,她只是回家了,又不是不见了,想见她的话,我随时陪你去找她。”
周常在愣了愣,笑开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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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了?”
“回答过了,这个问题。”安逸把作业资料放在枕头下,收下小桌板,就闭目躺了下去,一副“我要睡了,你不要烦我”的样子。
宁执很长时间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安逸下意识睁开眼,就看到宁执站在她床前,她吓了一跳,不由得绷紧了神经,攥紧被子。
她轻声唤他:“宁执?”
宁执缓缓蹲下身,右手曲着搭在冰冷的床沿边,沉沉的目光看她,讨好似的挤出个别扭的笑容,眼底通红。
“安逸,你不是说,还欠我个愿望吗?”
安逸恍惚了下。
“别走好不好?”
我还没有赎回我的罪,你还没有原谅我,可不可以不要就这样走?
他食指不安地抠着床单,小心翼翼的目光刺痛了她的眼。
“不好。”
安逸收回留恋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指看。这十年间,尽管她不曾记得那一年的事情,但心底总会响起某个人的声音,带着强烈、心碎的感觉怒吼,让她说好。
这段时间,她说了很多的“好”,如今怎么也说不出这样的字眼,以一种执拗蛮横的态度来驳斥曾经的自己。
如果当时自己能够再聪明点,不拿自己当筹码或许能更快结束那几个月的事;又或许,只要自己再体谅点他的处境,就不会怨恨他;最最最不该的就是有了期待,她一直期待着,宁执能亲自将她送回去。
“你也听到了,外婆一直在催我,离家这么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所以不作数了吗……”他低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眼里的难过和沮丧,无力地站起来,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最后苦笑了声。
“除了这个,依然有效。”安逸说。
“你一定要走?不可以留在这?”
“嗯,不可以。”安逸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我还有个愿望。”宁执说。“再给我一年,等高考结束,再走。”怕安逸反悔,刚营造起来的气势瞬间就塌了大半,“我们刚刚的对话里你只说要走,又没说什么时候走,这次也要反悔吗?”
安逸气结,居然被宁执绕进去了。
他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留下来,故意抛出了个她无法兑现的愿望,假装退而求次让她晚一年再走。可她明明这个学期结束就要离开的,怪不得他决口不提时间这事,在这等她呢。
安逸就算再对宁执怎么介意,也不会让自己打脸两次。只能硬着头皮周旋:“我要跟爸妈商量下。”
宁执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径自走到窗户前,向下眺望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路人停停行行,他唰得一下拉上窗帘,偏过头轻笑着看向她,“好好休息。”
安逸睁大了眼,此时的宁执哪有刚才落寞痛苦的神情。
被骗了!
她阑尾手术后,住院观察了几天,周常在和文耀辉会接连给她送来课上的笔记,宁执仿佛人间蒸发般,再没出现过她眼前。
这天,她状似无意地提起“宁执”的名字,周常在脸色微变,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转移话题。
“他怎么了?”她不容置喙的语气压迫着周常在。
他没法,只好和盘托出。
宁执越发的放纵自己,不来学校也就算了,甚至家都没回去过。学校问家长要人,家长问学校要人。
周常在去找过宁执,在一家酒吧里发现了他,他在那给人当侍应生卖酒。
宁执今年已经成年了,算不上童工,而且酒吧因为他,吸引来不少女性消费者,更加舍不得放开这个香饽饽。
而且,听说,他已经在那做了一两年了。
不管谁去劝都不行,被胡威他们知道了,还特地找去羞辱他一番。他好像钻进了什么牛角尖,用颓废和荒芜来惩罚自己。
周常在和文耀辉走后,她一个人失神了很长时间。
此时杨榆推门进来打破了她的思绪。
“妈妈,我想等高考结束之后再回华城,好吗?”
杨榆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坐在她床边,点点头,“好啊。”
“妈妈,现在可以出院吗?”
她没反应过来,“啊?这么快?可以是可以……”
“出院!我已经好了!”
安逸忽然语言混乱、手忙脚乱起来,“我现在需要出去一趟!妈妈帮帮我!”一股脑地抱上衣柜里的衣服,匆忙地走进洗手间。
她连跟杨榆道别的时间都没有,胡乱地摆个手就朝外跑去。
“去吧,不要担心。”
当安钟国说安逸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下来,她是忧心的,没有处理好的结,虽然不会越来越大,但因为它始终在那里,那种不舒适感会陪伴她医生。
望着安逸横冲直撞的背影,好像那个充满活力的一一回来了,她忽然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