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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宫宴(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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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三皇子心中记挂着墨风的的事情,正匆匆往外走时却被宋公公拦下道:“三皇子,皇上有请。”
景睿眉头微皱,随后点点头,转身回到殿中。
殿内烛光摇曳,皇上背手立在窗边,淡淡的月光撒在室内,为明晃晃的龙袍附上了一层荧光,凭减了几分威严,添了几分柔和,更加凸显了皇上有些沧桑的背影。
景睿见此,不仅放慢了脚步,轻声道:“父皇。”
皇上转身,那久经风霜的感觉顿时消散,脸色严肃道:“睿儿,你有无把握赢得这场狩猎?”
景睿没想到皇上会直接问他,思索了片刻,摇摇头叹息道:“儿臣并没有把握。”
皇上听刺猬,脸色顿时变得沉重,道:“你可知这次狩猎对我靖煌国代表着什么?”
皇上说着看了一眼宋公公,宋公公立刻了然地让宫女推下,随后小心地将门关上,静静地站在一旁。
景睿见此顿时提高了警惕,斟酌着回答道:“此番狩猎代表着靖煌国的威望,定不能输,儿臣自当尽力。”
“不止如此。”皇上看了景睿一眼,问道,“睿儿觉得渊王爷如何?”
“渊王爷?”景睿不禁想起来在宴会上的事情,心中疑惑渐深。偶然间抬眸却见皇上眼中满是阴霾,“渊王爷,文武双全,因有他靖煌国的边境才能得以安定,是儿臣十分敬佩的,应当礼待。”
“胡闹!”皇上怒意恒生,训斥道,“你可知他现如今在百姓中极有威望,其中不少人暗地里竟然拥戴他做皇帝。边境虽然是他的功劳,但他手中也因此握着重兵。今日还故意在宴会上闹了这么一场,今日使者和亲是个人都知道他打得刺探的主意,可他呢?”
“你现在跟朕说要好好待他,难不成要等到他将朕的天下都夺了,才、”皇上说了一半,忽然捂着胸口喘息。
“父皇!”景睿慌乱地扶住,刚想喊太医却被皇上制止了,“无碍,扶朕休息片刻。”
景睿连忙扶着皇上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没想到父皇对渊王爷有如此大的敌意,更是没想到在民间还有这样拥戴渊王爷的人。
那今日之事到底如何?难不成真的像父皇说的那样?但最后渊王爷为何还要回宴会,若是直接离开不是更加让人信服?景睿心头萦绕着一个又一个疑问,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上见景睿眉头紧锁的样子便知他心中存有疑虑,但他却不会同他解释,因为景渊现在还是功臣,让墨璃做的事情一旦被外人知道,他定然会背着昏君的名头。
皇上垂眸道:“睿儿你要记住去,在皇室中,不要轻易相信外人,尤其是那些手握大权之人。人都是有欲望的,其中对钱权的欲望最深,也最让人不可自控。你要好好提防着这些人,一旦发现了什么苗头就要彻底灭绝,只有这样才能护着老祖宗留下的江山。”
“……是,儿臣谨记。”景睿本不愿应下,这与他心里的想法相驳,但见皇上顿时苍老了许多的面容,他着实不忍辩驳。
“所以睿儿,在狩猎上你不仅要赢过麟国使者,最重要的是你要胜过景渊。”皇上脸上的阴霾已经隐下,言语中透露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是,儿臣知晓了。”景睿点头应下。
“如此,你便去准备吧,狩猎的事情朕就交给你去办了。”皇上起身拍了拍景睿的肩膀,转身带着宋公公离开了。
景睿恭送皇上离开,又在殿中站了片刻,环视着这殿中的金碧玉石,最终无奈地摇摇头,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景睿刚进殿门便见墨风坐在案桌旁拿着书信审阅,桌上还散落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信纸。
“方才宴会你去了何处?”景睿在墨风对面坐下,问道。
墨风没有回答,反而将手中的信连带着桌上的一同收起来,递给了景睿。
景睿疑狐地接过,低头看了一眼便愣住了,“这……”
“渊王爷的身体确实没事,我诊脉之时王爷动了些许手脚。”墨风说道,“事后我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渊王爷到底想要干什么,便亲自去查了查。”
“你直接探查渊王爷的举动,不怕他将你当做敌人?”景睿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倒是不怕的。”墨风说着,脸颊莫名地红了起来。
“为何?”景睿有些疑惑。
墨风轻咳几声,从怀中抽出了一张信纸,展开放在桌面上。
景睿抬头看去只见纸上的字体苍劲有力,潇洒凌厉:言而无信,非君子,看在璃儿的面子上,下不为例。
“这是方才射入我房中的东西。”墨风将方才他同景渊离开后的事情细述了一遍。
“我离开后心里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妥。璃儿现在还是渊王妃,若是渊王爷出什么事情难免会牵扯到她,我实在是不放心。”墨风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虽说在殿中渊王爷已经同我保证会护着璃儿,但世间险恶,更何况现在局势十分严峻,璃儿她……”墨风越说越有些急切,最后只能重重地叹息一声,看了一眼那信,轻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
景睿听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都说墨家公子清疏俊朗,如那夜中明月,只可远观而不可亲近。为他出谋划策时,冷静如冰,丝毫不讲人情。
而他似乎也只见过两次墨风沾染人间烟火的样子,一次便是王妃生辰的时候,墨风亲自画了图纸,请求他找能人匠师打造那孔明锁,第二次便是这次。
景睿见墨风有些苦恼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你这副样子还真是少见,这世间也只有那渊王妃能拉你入凡尘。”
“三皇子莫要打趣了。”墨风苦笑道,“我查了些许事情,三皇子一看便知。我们原本还在猜测朝堂中是谁在拉拢势力,却没有想到竟是渊王爷。这期间大皇子损失惨重,我们虽不似他,但也受了些许牵扯。”
“依你所见,渊王爷此般是为何?”景睿想到皇上同他说的话,几番思量将那些话告知了墨风。
“那既然如此为何皇上会将璃儿嫁给渊王爷?”璃儿祖父在朝中的地位人尽皆知,难不成皇上想要使一石二鸟之计?墨风脸上的忧虑更甚。
景睿却道:“同你想的正好相反。父皇曾经几番试探秦桦,依照秦桦的谋略定然不会让皇上心存疑虑,无权卸甲,却有要了很多宅子金银赏赐,进退有度,父皇早就对他不再顾忌。”
“在父皇眼中,王妃也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毫无地位的女子。”景睿顿了顿,随后沉声道,“而且我曾听密探说过,皇后在王妃刚回京之时召见过。但王妃却未走进皇后的宫殿,反而在御花园呆了许久。”
景睿瞥见墨风的脸色逐渐沉重,犹豫了片刻才道:“密探说他曾见过宋公公领着一个孩童进了御花园。”
“御花园?孩童?璃儿曾经同皇上见过面?”墨风疑惑道,“璃儿从未说过此事。”
璃儿回京前两日他并不在京城中,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也未曾听她说起过进宫这件事情。但璃儿却忽然缠着要去看大军进京,他当时也未曾多想,只当是她初次进京有些好奇罢了。
墨风温润如玉的脸上布满阴沉,“皇上同璃儿说过什么?”璃儿长年不在京城中,一回京便嫁给了渊王爷,他当时便心存疑惑。但丞相却对他解释是因璃儿的祖父让皇上颇为挂念,正好渊王爷回京,后院无人便有意做媒。
他以为是丞相也在其中美言了几句,才求到了这个赐婚。他虽担忧,但也觉得渊王爷是个不错的人,便没有过多询问。
但若是璃儿赐婚之前便秘密见过皇上,而皇上还对渊王爷有如此大的忌惮,这赐婚便立刻让他心里不安,唯恐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迫陷入了困境。
“这我就不知了。”景睿还是第一次见墨风脸色如此阴沉,“你也勿要多想,今日宴会上,我见王妃并无任何不妥,想必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随后景睿又解释道:“此事我没有告知你,是因为他是我的父皇,我并不想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让他受到猜忌,但我也未曾想到父皇居然对渊王爷有这样的顾忌。”
“三皇子不必解释,我自然懂得,我也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墨风脸色缓了缓,道,“不过,此事我自然要查,还望三皇子勿要阻拦。”
“这是自然,还有渊王爷想要做的事情也必须查清楚。但是,”景睿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信,道,“你想怎么查?”
墨风看着那信,眼中透露着无可奈何,道:“自然不能再用暗查的法子了,渊王爷也不会一再容忍我探查。我准备直接去找渊王爷问个明白。一是我想借此试探渊王爷对璃儿的态度,二是我之前既然答应过渊王爷,违反了约定还是需要登门谢罪的。”
“如此也好。”景睿接着说道,“如有需要我可以派些人手给你。”
墨风摇摇头道:“这就不必了,只要渊王爷有意,那我问便自然不是问题,若他不愿说,我就算带再多的人手,他也不会有丝毫的退让。”
“这倒也是。”景睿点头道。
“既然如此,我便就此告退了,不然渊王府该落门锁了。”墨风立刻说道。
“你想现在就去?”景睿看着神色有些匆忙的墨风,不可置信地问道,“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墨风看了一眼外面的星空夜幕,紧锁的眉头彰显着些许焦虑和懊恼,道:“一想到璃儿的处境安危,我恐怕连觉都睡不好了,这事还是要尽快问清楚才是。”
景睿见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之前倒是不知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墨风听出了景睿言语中的丝丝打趣,笑道:“现在知道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