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娇反攻略了》蜜谈夜话

67、杀意

　　“你说的没错，在边境的那点小打小闹已经满足不了我的需求了。而即使坐拥‘极乐’这样的杀器，你们大周的贵族确实在太会明哲保身，流不到真正关键的地方去。”

　　言己承认的很干脆。颜琉知道为什么。

　　因为说到底，上面的这些东西，对面前的这个人而言都无关紧要。

　　某种意义上，他很清楚他说得是对的。他们确实是同类——同样属于人类之外的，肮脏的渣滓。

　　“这些，我都可以给你。”颜琉淡淡的说，他淡色的眼睫此时和幽影一样沉郁，其下的两弯青玉却流光暗藏：“而你只需要用一件事作为交换，在我看来，这对你而言是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什么事？”

　　明知故问。

　　废王的唇角微勾，声音中却并没有含着笑意：“助我坐上那个位置。”

　　言己古怪地笑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还好意思说是一件事，真够狮子大开口的。”

　　“因为事实上就是如此。你有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坏环城壁的手段，而我有军队和最完美的战争借口，这就足够了。事成之后 ，我会让临边三县成为你实际意义上的领土，可也至此而已。想要更多，可以考虑码上更多筹码。”

　　“更多？”言己眯了眯眼：“……你肯让到哪一步？”

　　“相信我，比你现在怀疑着的分量更多。”

　　“毕竟，你清楚得很，民众也好，那个位子也罢，对我而言都一钱不值。”

　　“尽管知道，可是王爷，我还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拼到这一步？”

　　颜琉的眼神沉静，抿唇不语。

　　言己不疾不徐地玩弄着自己的一缕金发，悠然道：“对这位将军的控制，和进宫后的冲突，随便哪个出了纰漏，你都会没命的，不是吗？你说自己不慕财欲，不羡权位，又何必做到这一步，只管偏安一隅，享受你人偶娃娃的陪伴不就好了，我实在是不理解。”

　　颜琉冷眼看了看对方身后那些彩陶土偶般精妙细画，唯独缺了人味儿的身影，将长平的腰又搂得更紧了些。

　　即使神智不再，她的身上仍然有着太阳的香味。

　　再抬起头时，他望着言己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冰冷的怜悯。

　　“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你的理解，只需要你协力与我，仅此而已。”

　　他们是同类，可说到底，即使同为非人的怪物，也无法相互理解。

　　颜琉无法做最简单的事，无法以最轻而易举的手段达成自己的快乐结局，是因为盛长平教会了他一件事。

　　属于“人”的幸福。

　　那还不是属于颜琉自己的东西，至少现在还不是。可至少，他终于有缘见到了它的模样，即使那光芒太过刺目，灼伤了眼球，他仍然觉得，“那真好啊”。

　　虽然还非常遥远，可他感觉只要自己能够继续带在长平身边，继续做她的好丈夫，那就能离那份幸福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惜因为他是怪物，所以即使只是想要追求幸福，也吓坏了他，不得不以最不诚实、最阴暗曲折的方法去做。

　　但这些东西，面前的这个人都听不懂。人人都需要一个念想，需要一份能够心甘情愿咽下的毒药，可他连这个都没有，颜琉自然会感到怜悯。

　　所以，他会用对方能听得懂的话语回答他。

　　“我控制她心智的手段，并非没有局限，目前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不能持续一生这一点而已。”

　　“我理解。”言己笑道。

　　“所以，我需要一个万全的手段，让她自愿离不开我。”

　　“比如孩子。”

　　“不，那还不够，”颜琉更眷恋了似的，轻轻吻了长平的鬓角：“她是吃软不吃硬的，必要的时候，会比任何人更心狠。拿捏她的软肋是不够的，非得成为她的软肋才行。”

　　“她想要为她的家族负责，想重新变得对这天下有用，想要终止战争的权柄，她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为她视线。这样，她就永远也没有理由离开我了。”

　　言己用一种“情种真可怕”的表情注视着他，那模样比起惊讶更像是觉得恶心。片刻之后，他才开口问道：“这不关我的事，可我仍然想知道，你的将军满门忠良，清醒过来之后，不会无论如何都饶不了你吗？”

　　颜琉却没有正面回答他。他看了一眼长平虽然空洞却仍然形状好看的凤眸，淡淡地道：“你知道吗，她之所以愿意尝试接受我，只是因为被皇弟指婚给我。我是她最方便的对象，仅此而已。”

　　言己没回话。

　　颜琉便自顾自地，轻柔地说：“我的将军并非完全是看起来的样子，别人看不到这一点，但我可以。放心，她会接受的。”

　　实际上，是已经接受了，颜琉在心底想。

　　在听了他的身世和提议之后，他本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说服长平接受，甚至终归还是要用上心蛊干扰，可长平接受了，以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的那种果决，爽快地接受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样才说得通。”她当时说：“我会说服家里的人，放心，你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我。”

　　那语气轻松得完全不像在谈论一场政变似的。听到他的计划里不会造成平民伤亡之后，盛长平眼里的顾虑就完全消失了，颜琉看得深了，甚至能从那对点漆之中看到被猝然燃起的欣快和野望。

　　那个眼神让颜琉从脊柱向下窜过一阵电流。

　　“好了，我可没兴趣继续听你的情话，这些东西，你应该对着你的妻子去说。”言己摆了摆手道：“最后一件事，你有证明当今大周帝血统不纯一事的证据吗？”

　　“当然有。只是收集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没想过，会有当真用上它们的那一天。”

　　国师噗嗤笑了出来，道：“咯咯。真亏你在她面前，装成那样一个被亲弟弟欺压了多年，仍然心存慈爱的好哥哥，却居然在特地收集这种杀人诛心的东西啊。”

　　颜琉便也温文有礼地回了一个笑，幽幽-道：“既然他那样猜忌我，战战兢兢地防了我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当真去做些什么，岂不是辜负了他的那一片心？”

　　“好了，真家伙虽然已经在我手里，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请你替我再准备几样东西。”

　　“那是自然。剩下的这点时间里，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就是了。”

　　…………

　　……

　　盛长平再醒过来时，眼前已不再是那个白得刺眼的天花板。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张檀木软塌上，肚子上改了一条柔软轻薄的绸被，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是式样修改过的黑色劲装，朴实无华，唯独腰带暗藏纹理。

　　屋内大概焚着香，那股夜一样沉的木质香味一路渗进了床褥里。可比这股子香味更馥郁的，则是来自身边人的身上。

　　长平感觉不寻常的疲累，她眼皮半开，寻着味道摸过去，一路寻到那人细腻的脖颈，一手拉下来，将自己的鼻尖埋进他耳后的长发里。

　　颜琉轻轻笑出来，长平便也睁开了眼，低低地、含着睡意地念道：“你真香。”

　　于是那玉一样的耳廓，眼看着就染上了桃子一样的薄红，长平看着眼馋，正打算顺势一口舔上去，却被颜琉的手轻轻按上肩膀，虽然他一点儿力气也没用，可长平还是知道自己被拒绝的事实。

　　“哎？”

　　长平这下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几乎有点委屈地看了过去。

　　“夫人，我不是想拒绝你。”颜琉用温柔得随时能滴下蜜糖的声音说：“只是，这里还有人呢。”

　　有人，谁？燕国的人么，那便让他们滚就是了——长平刚想这么说，却越过自己郎君的肩膀，看到了正立在门口的那个身影。

　　她喜出望外，立刻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笑道：“小鱼，是你来了！”

　　颜琉冰冷的手伸了过来，和她的十指相扣，而后半靠在长平的怀里，轻柔地说：“长平，我把你的朋友找回来了。”

　　长平之前也觉得他的计划没什么问题，可也没想到竟会有如此顺利。如果不是楚瑜在，她早就扑过去将自己能干的相公吻到神智迷离了，可惜毕竟好友还在场，她便只能牵起他的手，吻了吻手背以示感谢。

　　楚瑜的视线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多停留了一瞬，而后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温暖笑容，眉眼一弯，又似乎还是那个儿时的玩伴，那个战场上可以以性命相托的少年。

　　“长平，”他说：“是我来了。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担心我，豆芽儿都告诉我了。”

　　长平从床上跳下来，四处拍打打量着楚瑜的身子板，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显眼的伤处了，面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嘴角微微抽搐。

　　“……长平？”

　　楚瑜伸出了手，却没有碰她，只是有些迟疑地问。

　　下一个瞬间，他便陷入了盛长平温暖如夏的怀抱里。

　　“别说谢谢。”

　　她的声音有些不稳，这让楚瑜想看到她的脸。

　　“别跟我说谢谢，”长平又重复了一遍：“都是我的错，这么长时间以来，让你受苦了。”

　　“……。”

　　“现在没事了，都没事了。远之，你再也不用受罪了。”

　　长平真挚的声音是颤抖着的，而有那么一会儿，楚瑜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几乎就要习惯似的、本能般的，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一切真的都会好起来。

　　完全并非出自演技，他的眼圈也红了起来，那只悬空了太久的手，终于犹豫着抚上了长平埋在他肩膀上的后脑。

　　而后，这段温柔的时光结束了。

　　长平啊，你真的注意过吗。

　　那个你选择的男人，在你没有看着他时，露出的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那副模样几乎不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感到领地被侵犯时的毒蛇，盘起身子，弹出蛇信，兽瞳里是最纯粹、也最恶毒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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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之前也在各种地方提示过，不过现在是真的要把女主角色转变提上章程了
毕竟是太阳般的人嘛，太阳可不仅仅是温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