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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谈判 ...

  •   长平此时如果还醒着,一定觉得,就算抛下这脸和身段不看,自己的郎君要真有那个意思,也能成为大周风头无两的名角儿。

      无它,光是他那含不露齿,看似温文优雅的这一个笑容,就没来由的散发出一种魄力,叫人看得汗毛倒竖。

      可惜小将军此时虽然仍睁着一双黑白分明、透亮极了的凤眼,却和昏死过去无异,只能将自个儿朦朦胧胧的身体,乃至身家性命,尽数交给她这放在心尖尖上的郎君掌管。

      ——光是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是举世无双的诱惑。颜琉咬破了自己的口唇,费劲全身解数,才能勉勉强强把持住自己,不当真把她彻彻底底变成自己的。

      她信任你,从没有人这样信任你过,别让她的心思落一场空。

      在轰隆隆滚烫着的热血中,颜琉低声,一遍遍地告诫着自己。

      现在应该去思考的,不是这些愚蠢的东西。他要让言己看一场戏,一场他期待已久,因此甚至不会质疑的戏码。

      他将手抚上盛长平的衣领,用尽了全部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的双手不去颤抖。他妻子的脸颊,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泛着健康的血色,肌肤如金如蜜,每一处都被阳光细细密密地吻过。

      但最耀眼的,仍是那双干净的眼。此时虽然一片虚无,可颜琉记得它们盛满浓厚的爱与信任的模样。他不认为自己会有忘记的一天。

      不自觉地,他绷紧的口角就和缓了下来,几乎就要不小心露出一个笑容。

      和她在一起时总是这样,微笑从来没有这样容易过。

      但现在不行。

      颜琉微微闭了闭眼,将自己抛进菱花宫的池水里,观想其中浓绿繁密的水藻,泛白的死鱼,和那个女人的头发,直到指尖重新开始发冷,刚刚升起的笑容僵死,他又重新回到那张死亡一样阴沉的脸。

      既然言己这么想要看戏,那么颜琉会亲自演给他看。

      好在,总有办法在不用真正侮辱长平的前提下做成这件事。他刻意遮挡住她身体的举动,可以合理地解释成占有欲……

      况且,这甚至不是假的。

      颜琉会杀了任何看到长平这个样子的人,不管他是谁。

      像这样伏在长平实际上无知无觉的身体上,感觉是……错的。

      她的体温高热,脖颈处的动脉跳动得像只柔软的兔子,可以轻易死在他的掌心里。她的呼吸是湿润的,甜的,腿修长而光润,轻轻地,旖旎地环绕着他。她腿根的细腻触感,似乎可以轻易被颜琉僵冷的指尖挫伤。

      盛长平的长发乱了。那长长的,艳丽黑发披散下来时,遮住了她的脸,让她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人。

      他的妻子也是不爱穿这样贴合身体曲线的衣服的。虽然盛长平的囚衣只是最最单纯的白色棉布支撑,可在被热度模糊了的视线之下,只要悄悄眯起眼,它们看起来几乎是玉色的。

      那个女人也爱穿玉色的衣裳。

      她自负出尘美貌,向来不屑穿朱戴翠,可那张腻人的笑脸比一切矫饰都更落于凡俗。

      幽会情郎时,她喜欢让情人从自己自豪的花园里摘一朵花,夹在她的耳侧。

      情人也会以和现在的自己同样的狂热,撑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任由她四肢的藤蔓缠身。

      那个女人有最美丽的头发,也曾被花的尸体衬得这班艳光四射。她玉白的衣凌乱时,花瓣落在绯色的肌肤上,察觉到儿子视线的她,总是会朝着这边露出那样的笑容。

      颜琉的呼吸卡在了喉咙里,面孔煞白,泛着紫色的指尖紧紧陷入长平肩膀里,抬起头来,却只看见一双虚无的眼。

      他自己因为那讽刺而几乎笑了出来。没错,这样毫无意义,如果在他身边的不是盛长平自己,那一切都没有意义。

      即使以这种形式得到了她,他也是永远不会真正得到满足的。

      在心底讥笑着自己,颜琉面上仍然露出半真半假的恍惚模样,颤抖着抚上长平的下唇,切切地说:“这真的是你,是吗……?长平?”

      “是。”长平的身体无辜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有个孩子,这一切会不会好起来……?”

      颜琉说得颠三倒四,声音中有种仿佛陷在梦里的疯狂。

      “你,我,和孩子,我们会是真正的家庭。家人是永远不会分开的,对吗?”

      “即使生死两隔,我也会活在你的身体里。”

      颜琉低下头,轻轻吻住了长平那张因为无辜,而更显清甜的唇。

      不想面对那双太空了的眸子,他捂住了长平的眼。

      +++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一切都和颜琉的计划相差不离。他自己完美的演技——最重要的,是言己绝不可能拒绝的,他终于堕落于自己的心魔爪下的戏码,自然勾起了“国师”的兴趣。

      言己亲自提出要召见他。颜琉坚持要带着长平一起去,就连这个他也没有拒绝。

      看着双眸空洞,机械地护持在苍白美人身前的女将军,言己无法自持地笑了笑,嘴角裂的太开了些,并不符合他常年来虚怀若谷的形象,还好在场的人里没有哪一个在乎。

      “怎么,你现在就不害怕了么?”

      颜琉笑了笑。就连最细微的表情他也掌控得很好,嘴唇淡薄而殷红,眼里却阴沉得像雷雨前夜的湖。

      “你也知道的,她要杀了你,不需要佩剑。”

      他语气里那股子藏而不露的自得掩饰得极好,是炫耀爱宠般的傲慢,却也可以被轻易误读成对爱人的眷恋。

      言己的笑容便又更大了些,他尖细的指甲点着下巴,眼尾瞥着自己身侧侍立的人偶,悠然承认道:“呵,确实,你身边的那个,可和我的这帮子杂碎没法比。不过,小王爷,你既然有求于我,我又为什么要怕你呢?”

      “不,”颜琉缓缓摇了摇头:“我更喜欢把这叫做共赢。”

      “哦?你不是来乞求我饶你们自由的吗?”

      “自由?”颜琉嗤笑一声,他生得清隽风流,就连这一声讥讽也丝毫不落了优雅。他削玉般的手指,爱怜般的穿梭在长平垂下的乌发间,一边替爱妻挽发,一边轻描淡写似的点道:“我们本来就是自由的,而你能决定的事,只有什么时候放手,以什么样的姿态放手,仅此而已。”

      “这又怎么说?”即使正面遭受了挑衅,言己却丝毫看不出怒意,依旧笑意盎然地反问道。

      “大周近半的兵力掌握在谁手上,虎视眈眈了这么多年的你,一定比谁都更清楚。而她……”

      纤白的手指用力扭过长平的脸,让她空洞的脸孔直直对上了言己的视线,轻轻拂过她不久之前被吻肿了的下唇。

      “她是撬动那半边江山的钥匙。而现在,这钥匙握在我的手里。”

      “可定国公一脉向来以忠义二字闻名,可不是上面的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傀儡。何况,你手上的这位,现在说是继承人,却严格意义上已经并入了天家的血脉,在老国公还在的情况下,谁会真去听她的话?”

      言己笑眯眯地问,更像是在抛砖引玉。

      “你说的没错,爱妃现在已经算不得真正的少郡主了。若她仍坐稳了那个位子,现在也轮不到我去拿捏这把钥匙。”

      颜琉爱怜一般抚摸着盛长平光滑的面颊。说来也奇怪,清醒着时那么英气凛凛的一张脸,在主人的神智淡去之后,却平白无故地黯淡了下去,反倒惹人怜惜。

      他的笑容中有些讥讽:“可怜我那个弟弟,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天天喜欢猜忌别人害他。他要拔了盛家的根,再是如何忠义无双的好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伤筋动骨。皇帝执政这些年来,碌碌无为,又生性多疑,本就没有在文官处落到好名声,现在连武家也人人自危,真是连我这个做哥哥的也看不下去了。”

      “确实,他不是个好皇帝,”言己点头:“可就我看来,倒还没有人愿意背负上那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去除掉他。何况,这些年周国风调雨顺,无病无灾,还有足够的家底够他败,谁也没到那个忍无可忍的地步。”

      “想必,这一定让你够头痛的吧?”

      “……。”

      “纵使隐忍了这么多年,大周又破绽百出,仍然只能偷偷摸摸,用傀儡和毒药慢慢软化,最大的动静也不过是一场出其不意的暗杀——何况还失败了。我如果是你,也会相当头痛。”

      “啊呀,你还真不留情面。”言己说得皮笑肉不笑。

      “那么,为什么你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呢?我一开始也想不明白,直到亲眼见了你的都城,才看到了个大概。”

      “你把你的国家,纯粹当做玩具摆弄。可燕国比起大周,本就是弹丸小国,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何况,我不知道你对这里的土地做了什么,但街边根本看不到孩子。”

      “重金属中毒。”

      言己承认得很干脆,他知道颜琉听不懂,便解释道:“你便理解成一种绝症就是了,我找不到有效控制污染的手段,所以喝惯了这里河水的,大多都生不了孩子。”

      “而要压下这样的民怨,才需要妄称神使故弄玄虚,更需要源源不断的毒药,是吧?所以你这里的药种才会这么发达,所以,你才会需要我。”

      “全对。”

      言己耸了耸肩。

      “所以,我想换个地图玩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土下座)
    结束自闭,回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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