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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囚禁 ...

  •   盛长平在雪白的房间醒来。

      ——准确的说,是一间雪白的囚牢。

      她是在醒来后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

      因为这间房间虽然远远比不上她在柳石县的那个天字套房豪华舒适,却也绝对说不上寒碜。她有一张书桌,一个书柜,一个圆茶几,一高一矮两只凳子,和一张木板床,和柔软芳香的干净床铺。

      长平醒来时,浑身上下没有哪处不舒服的。从肚子里的感觉来看,她起码昏过去了有一整天,可嘴巴里却丝毫没有应有的干涩,一定有人在这段时间里给她喂过水。

      和金属傀儡们的战斗,给她留下了数处轻伤,和开在手臂上血流不止的一个大口,她最后昏倒过去也有失血过多的原因。可这些伤口全都被好生处理过,缝线针脚细密,比起大营里她自己的军医也不差。

      她试着动弹了一下——好在没伤到经脉,不会有大的影响,只是暂时不能用力。不过长平负伤的只是左手,她的右手还能战斗。

      她的剑自然不可能还在身边了,原本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套白色服装,模样古怪,分上下两件,布料顺滑柔软,相当贴身——看来她是不用想在衣服底下藏点什么武器了。

      比较令人反感的点,是就连她的肚兜和亵裤都给换成了新的,长平已经够心大的了,可即使是她也不可能不对此感到恶心。

      不过,这点小细节,相比起她如今的处境而言,甚至算不得什么。最关键的问题是:她没法靠自己从这里脱身。

      墙壁虽然平滑洁白,非常美观,可坚硬厚实得诡异,有些叫她想起了环城壁,可同石头材质却还不一样,长平压根想不出这玩意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别说击穿了,就连传出声响都很难。

      门则是坚实的厚金属材质,长平不是什么冶炼的专家,可就连她也看得出,光这么一扇门,体现出的技术有多么匪夷所思。长平这次甚至没有去尝试,她可不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鞭腿对钢铁能起到什么效果。

      门的正下方有个明显能够开合的关口,看大小应该是用以送餐盘的……这倒是个难得的好讯号,至少现在看来,无论囚禁她的人是谁,都有意向让她活着。只是希望楚瑜那里也是一样。

      单是想到这个名字,长平的心里就一阵阵地因愧疚而揪紧。

      她那些一起长大的朋友、兄弟,最后只活下来了他们两个。

      如果再失去了小鱼,她就真真正正只剩下一个人了。

      在她心神动摇之际,自门口传来了一点动静,是开门锁的声音。她的面色因之沉静下来,迅速而无声地将自己贴在了门边,双拳重重地攥了起来。

      大门甫一打开,长平只匆匆瞥见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人数也太少了,是因为她负伤而轻敌了吗——她快速地制服了矮的那个,双臂牢牢卡住了他的脖子,却没有轻举妄动。

      “不准动。”长平铁爪似的手威胁地搁在矮个子的脖子上,她以自己最凶恶的口气说:“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那个高个子是个高胖的男人,不年轻了,一张圆脸上只有木然。他似乎对于同伴被挟持的事毫不关心,紧接着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匪夷所思到长平都压根来不及阻止:他把自己的同伴,和长平一起关在了门里。

      ……虽然压根没有指望这么简单就能从这里脱身,可长平到底还是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展开给震到了。

      她箍在矮个子身上的手僵了僵,觉得放不放下都挺尴尬,最后念及获取情报要紧,才放了手,只是仍然命令了一句,叫对方不准轻举妄动。

      这么看着,这个矮个子身量单薄,眉清目秀,看着也就十三四……最多不过十五岁,压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本人对被留在囚房里的遭遇相当淡定,至少比长平淡定的多,提在手上的三层食盒连洒都没洒出来就是实证。

      男孩居然还挺恭敬地对她行了一礼,然后把食盒放在餐桌上,一层层摆开。一股子勾人肚肠的香味,霎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长平的胃立刻就泛起酸来,她这才切实感觉到了,自己还在挨饿的事实。

      豆腐鱼汤、蒜香时蔬、奶馒头,还配了一份甜瓜和佐餐的花茶。说实在的,这点菜色别说是牢饭了,简直能把她这几日在柳石县吃的那些个玩意比得渣都不剩,长平的肚子都快开始叫了。

      她随后注意到餐具竟有两份。少年侍立在桌边,当着她的视线,每一道菜都只尝了一口,而后才摆好了长平的那份筷子,毕恭毕敬地垂着头等着她上座。

      ……这是在试毒啊?

      难不成,他们原本就是打定了主意,把这个男孩派来照顾她起居的不成?

      眼看着少年确实没有不适的样子,又寻思着没必要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养好精神才好从这里逃出去。长平就压下心思,当真吃起了桌上的菜,热汤一下肚,她就知道自己是真的饿得不轻,于是很快风卷残云地收拾掉了一饭盒的饭菜,就连甜瓜都没有放过。

      饭毕,舒舒服服地喝了口茶,长平这才感到自己身体中潜藏的虚弱有了好转。是该谈正事的时候了,她沉吟了片刻,打量着少年清秀瘦弱的小脸,问他:“这里是哪里?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少年张了张嘴,瑟缩地低下头,左右摇了摇。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不被允许回答?

      “那,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同伴,男的,大概这么高,身上还有伤——”

      她冲男孩比划了比划,少年却仍是摇头,眼神像个受了惊的兔子,冲她小心地指了指用剩下的餐盘,示意自己要开始收拾了。

      他最后的那个动作,令长平想到了什么,她愣了一下,道:“你不能说话。”

      这不是个问句,在少年点头之前,长平就已经确认了这个答案。

      ……想得还真周到。

      不用说,想拿他做人质也是没有意义的了。如果有人在意这孩子的性命,他也就不会被送到囚犯的身边来。

      她有些恨恨地想,坐回了身子,看着少年收拾碗筷,而后蹲下身子放在门下狗洞似的开口边上,就又战战兢兢地站会了长平的身边。挺大的眼睛时不时地就盯着她一下,哆哆嗦嗦的,在她要回望之际又赶紧缩了回去。

      长平心下正没个着落,被他这么看得烦躁,偏偏这又是个身上有疾的半大孩子,看着瘦瘦弱弱的风一吹就倒——长平对这个类型向来是最没得办法,打不得碰不得,就连说句重话都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人,只能索性不管他,转而去那个书柜上翻起书来,期待能找到什么线索。

      当然,当然了,她这个天真的期待注定得不到回应。很明显这一书架上摆着的,都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闲书罢了,种类丰富,从志怪故事到春宫画,样样没拉下,倒是挺体贴哈?

      长平无名火起,把那本春宫拖出来,泄愤地砸在地上。

      这算个什么意思?

      要真是把她捆起来抽打,种种酷刑伺候,长平心中反倒会觉得平衡一些,至少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可眼下这算怎么回事,好吃好喝伺候,还给春宫看——还他妈是全彩印的,关键的问题却一个都不给她回答,长平这一生里,还从没有这样窝火过。

      少年显然被她的怒火吓到了,颤抖着跪在地上收拾被她摔散了的画册,看到那上面的内容时很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长平咬了咬牙——她当然一丝气都还没有消,却偏偏是个要命的软性子,连忙喝住了他,自己捡起那本要命的破书,粗暴地塞了回去。再怎么也不能让半大孩子碰这个啊。

      她回过头,发现那男孩居然还在哆嗦——不至于吧?就草草看了一下,真的受了这么大打击?想她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啊。

      长平咳嗽了一下,不清楚该不该开口安慰这小孩。她可是被囚之身啊,干这个怎么看都不合时宜,可那小孩抬起了头,竟然一个踉跄,摔倒似的扑在了她身上。

      正当长平寻思着他是不是犯了什么病的时候,小孩一张苍白的脸扬了起来,眼角挂着泪滴,嘴里嘶哑含糊地“啊啊”说着什么,他这下张开了嘴,长平才看清楚,他竟是没有舌头的。

      在她还陷在惊异里的时候,小孩自己拉开了自己衣服的领口,冲她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来。

      这下,长平哪怕是再迟钝,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连忙推开那往自己身上贴的年轻身体,将他的衣领重新理好,严肃道:“我不需要你做这个,以后不要再提类似的事。”

      她的声音虽然严厉,却没有了之前总是压抑着的那股子怒意——至少,不再是针对着这个孩子的。

      在世上这么多种恶行之中,长平最厌恶的就是对孩童的虐待。在她眼里,一个人犯其他罪行,或许都还各有各的苦衷,可对孩子下手就只是单纯的卑劣,万死也不足惜。

      想起窦丫丫,再想着眼前的这个小小少年……长平仍不知道自己的绑架者是谁,可已经有了足够多仇恨他的理由。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长平能见到她的婆婆……xd场面一定会相当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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