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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朝堂之上 ...

  •   王爷的状况既然已稳定了下来,那么到了第二天,这夫妻二人自然是要去朝廷露个脸了。

      ——其实,若是长平执意要躲,倒也不是找不出办法。只是耍赖实在不是她的风格,传出去了丢人。

      所以她不仅要去,还早早和颜琉就到了金銮殿门前候着。

      凉王爷的机关椅没有运进宫里,他瘦虽瘦,个子却摆在那里,现在身上又乏力,长平看那小太监扶他扶得吃力,便索性懒得管周围的目光,亲自上阵,揽住了自家便宜相公。

      反正,他们只要站在这里,就已经足够吸引眼球了。长平自己旷了两□□不说,旁边这位凉王爷,不少进京任职多年的,都见都没见过一面,自然免不了好奇的目光。

      于是长平就又不自觉的秀了一次恩爱。她自己倒是不在意,反正这朝堂上,虽然有她盛家的盟友,却没有长平自己亲近的人,身边揽着个人,正好也能免了别人来聊天问候的麻烦。

      “你是不是就没来上过朝?”

      她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闲话。

      颜琉头一回地穿了朝服,大周朝蓝金二色、纹四爪金龙的王爵正装,和长平第一次见的黄金头冠,更显得他乌发如瀑而肌肤胜雪——长平别的酸词儿也想不出来,只觉得这郎君带出来实在是倍有面子。

      他被衬得更有几分蔚蓝的眼眯起来,轻轻附耳道:“自封王之后,就再没有过了。做王的,只需每年进宫拜见一次便可,即使就在京中,倒也没有强求。”

      他用衣角遮着嘴唇,悄悄和长平搭话的模样,看在她眼里也颇有几分可爱,不禁让后者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终于彻底出了问题。

      身边有个人陪着,在这里干站着等,倒也算不得枯燥难忍。

      当今这位圣上,也就是她家王爷的这个亲弟弟,虽然谈不上昏聩,可也绝对说不上是个明君。

      光前两天他在朝堂上那高高坐起看大戏的态度,就令长平颇为不忿。

      好在他倒是没有迟到的习惯,掐着点就摆驾到了,没让一朝重臣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等他。

      开始自然是大家轮着对皇帝行礼讲吉利话,长平二人自然也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她低下头行礼,倒是没注意到圣上那一直懒洋洋飘忽着的视线,在身侧的颜琉身上凝了一凝,而后者又会以了一个怎样的笑容。

      长平一边祝陛下万福金安,一边心里倒还存了几分今天这金銮殿里总算该能拿出个建设性主意的美好念想,但众臣就座、朝议刚开始后,这点可怜的希望就毫不意外地破灭了个彻底。

      ——是因为现在是特殊情况才是如此,还是这金銮殿就一直乱得和菜市场似的?

      满朝文武男女参半,各有心思。虽然一个个的名头说出去都挺体面,一张张嘴里吐出来的也都是些文绉绉的词儿,可扒干净了画皮,其内涵和音量都和乱市骂街区别非常有限,让人听着异常烦躁。

      其实平心而论,倒也绝不是没有人想要正经做事的,这样的人绝对不少,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命运的恶意,这类正经人的音量永远压不过想要捣事的肉喇叭,这样来回几次,不少人就干脆也把嘴闭上了。

      不用在这里废话,想把事情做成,倒也还有不少办法。比方说长平自己就脑子里转个不停,想着等脱离了皇帝的地盘儿就传信给自己老子相商,自己再想点办法把握住敌人的来历才好。

      她这边脑子转得飞快,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双眼发直,竟在这朝堂之上走了神。

      “将军。”

      还是身侧坐着的颜琉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长平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叫她的那个肥白胖子,长平倒是很有印象——即使再怎么一眼就忘的庸俗容貌,若是被这人指着找了几次茬,也是很难不记进心里去的。

      吏部郎中李大人,要论官职还差她不止一品。此时正因被她无视而气歪了胡子,看着尤为滑稽。

      “李大人叫我作何?”

      她好生回了话,这胖子倒反而更不满意了似的,脸都气红了,看得长平莫名其妙,难不成她曾在自己没有自觉的情况下和这人结过仇不成?

      “作为臣等之中理应是最知情的人,盛将军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知情,她能知个什么情。

      长平眉毛跳了跳,神色却没什么变化,坦然道:“我该说的,两天前便都已经说过了。该交上去的东西,更是早早就交了上去。如果大人当时有好好听,现在你知道的不会比我更少。”

      她相信那只雷火,应该早就被大周最顶尖的匠人们拿去研究了。这不是她的擅长分野,并插不上话。

      至于她和齐麟捕获到的俘虏,刑部的人应该早就顺藤摸瓜,祖宗十八代的底细都摸了个透——这点她也帮不上忙。

      换言之,她只是因为幸运——或者说是特别倒霉,才和对方主力打了个照面而已,和其他官员相比并无特别之处。

      “不过,此事关乎重大,既然李大人问了,我再重复一遍也不算什么。”长平用了口颜琉沏好的清茶,接着道:“依我看,这次袭击京城不过是个幌子,趁乱打算入侵环城里,才是真正的目的。他们有着远超常人认知的奇技淫巧,假设他们已经拥有了能够破坏环城壁的法子,我们理应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绝无可能!”

      那胖子叫道,而长平只是皱皱眉头,觉得有些可笑。

      他们的对话,得益于李尚书的嗓门儿,吸引了满朝廷的目光。

      此时,一个穿工部官府的中年女人看了过来,发出了今夜长平听到第一句有意义的发言:“将军收缴上来的雷火,我们已用各种法子试过,除了会沾染上油污之外,并无法挫伤城壁分毫。”

      这点长平倒是并不意外。毕竟那是大周最引以为傲的墙壁,至少在她的见识之内,根本找不到一丝能够破坏其的头绪。

      但她的见识,相比起这世界之大,能够算得上什么?

      长平本就不是个盲目自负的人,即使她是,在亲眼见到那雷火在眼前炸开的光景之后,也要重新开了眼。

      所以长平回道:“那行歹人必然是有了什么把握,才会靠近环城,虽然我一时想不出到底会有什么法子,可稳妥考虑、加固防御,总是不会错。”

      “他们的尸体上,除了用剩的几枚雷火,也没有任何其他可疑之物。”

      那工部女人看了看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该不该往下说,随后对一言不发的皇帝鞠了一躬,道:“恕微臣之言,唯一和贼人有过接触、此时还能够说话的,就只有盛将军一人。其余高手全部阵亡,而那齐将士虽是活了下来,却刚好因伤致残、从此聋哑,昏迷至今不醒。没有人觉得,这一切实在太巧合了么?”

      长平的血管跳了一跳,抿起嘴唇。

      “贼人有控制心智的手段,若是盛将军也中了招,这一切就都能说的过去了。尸体上没有其他发现,是因为将军先一步处理了它,我们自然是找不到的。”

      “不。被歹徒控制的民众,虽然听他们指使,却也彻底失去了心智,绝对无法正常言语。你看我像是失了智的样子吗?”

      她的声音沉稳,只有身旁的颜琉能看见那双握紧了的拳头,正在微微发抖。

      “那么,便有可能是将军自己生了反意了。”

      “……。”

      定国公一门执掌大周过半兵力,又大多驻压边疆,京中难以管扶。如此多年,说不得早已……”

      长平手中的茶盏重重一砸,在不知何时已经太安静了的金銮殿内,显得那么刺耳。她已是气急,多年厮杀染上的戾气外显,骇得那工部女子面色青白,却兀自弯下了腰,坚定道:“请陛下明鉴,盛将军非查不可。若是错怪,不过我一人冤枉了忠良,可若是轻轻放过,恐怕伤及国体啊!”

      此人是认真的。

      长平想。像李大人这样的肉喇叭,嘴巴里根本说不出自己的见解,找不痛快是一回事,是绝不会拼上乌纱帽、乃至身家性命不要,冒上风险当着皇上的面控诉身份远高于自身的人的。

      若不是说出的话实在叫人笑不出来,此人倒能称得上一个诤臣。

      正因为如此,才叫长平动了真怒。

      朝廷一时安静下来,就连皇帝都在瞧着她的脸色,等着长平发难。

      可正当此时,有人在这几乎凝固的气氛中插了一嘴。

      不是旁人,正是她身边的凉王爷颜琉。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个王爷说话,他的声音轻柔却安稳,仿佛丝毫不受身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虽然声音不大,可任谁也没法忽视了去。

      “那一日,孤心系爱妃安危赶去京中,虽然自己也被余毒贻害,可在那之前可看得清楚,王妃对齐兵士以命相护,身受重伤,别说是毁灭证据,若不是孤去得及时,这条命都保不下来。至少,孤是决然看不出,她有任何一丁点同歹人为伍的可能。”

      “还是说,孤王在大人眼里,配不得做这个人证呢?”

      他的声音极好听,态度也温文有礼,看不出一点身为王爵的威压之意。

      可不知怎的,那工部女子却直觉眼前这温润的美郎君,远比刚才戾气外显的女将军来得可怕。

      至于其他臣子,都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传闻里的废王。只是再怎么“废”,那也是颜姓的人,今上的亲哥哥,在见过皇帝本人的态度之前,没谁敢去做那个愣头青。

      颜琉语中是在对那女官说话,可视线却落在了自己弟弟身上。

      二人生得并不十分相似,可像这样摆在一起,却任谁都能看得出血脉的关系来。

      只不过,明明都是更偏精致秀美的容貌,颜珫眉目间有些郁结之气,五官又生得太尖细,虽是清秀,却阴柔太重,失了庄严。

      而颜琉,虽然容貌秾艳远甚皇弟,尤其一双惊鸿美目,颇有几分异域韵味,看在宫中老人眼里,像极了二人生母、前朝玲妃。可他生了一对好眉毛,鼻梁和下颌的轮廓都清隽显贵,雍容庄正,丝毫不显小气,正是继承自先帝的一身气派。

      ——若是说句大逆不道的,反倒是这废王这边,生得更有帝王之相。

      白衣的皇帝目光阴沉,注视了许久未见的哥哥一会儿,终于说道:“没听见朕皇兄的话吗,皇嫂无辜。倒是你,刘常是,信口胡言,诬蔑忠良,让朕的嫂嫂觉得委屈了,你自己说说,朕该治你个什么罪?”

      自然没人搭话。颜珫便觉得有些无聊似的,扁了扁嘴,把目光投向长平,说:“那便让皇嫂自己想吧,你乐意给刘大人治什么罪?”

      他语气轻巧得可怕,长平丝毫不怀疑,哪怕自己脱口而出一个死罪,他也会毫不犹豫、甚至面带微笑地点点头,拉那刘常是下去砍头。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为什么哥哥那么乖巧可爱,弟弟就是这么个德行?

      她虽然生气,但知道这工部女子,虽然脑袋可能不大灵光,但并非恶人,眼下也就不打算多为难,略微一想,便道:“那就罚了刘大人俸禄一百石,以做赈灾之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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