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非典之后 ...

  •   课排得很满,也有闲暇时间,一个人打游戏,一群人围着看,或者扎堆打牌,有人把门推来推去,就晃了一下午。大桓后来被发配时,遇到一个住附近寝室的人,他感慨说,你们系的那群人可真无聊,太无聊了。应该指这段时间。当然,对于奋发图强的同学来说,这是静心读书的时刻,“生于忧患”,这是一股清流。
      大桓是有网络成瘾的症状,中度吧,两天不上网,浑身皮痒痒。封校后,网吧是去不成了。与刚进校不同,所有营业性网吧此时按规定已全部迁到校外。一次非典,对周围的网吧业是一场寒冬,大桓他们常去送钱的那家小网吧扛不住,关门歇业,后来改成火锅店了。系机房爆满,玩玩小游戏可以,已经满足不了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了。刘星的电脑,老卢霸了段时间的屏,用的不顺手,然后光荣的挂了,启动不了,硬件的问题,校内没个修电脑的地方。老杜的电脑,一群人可以在上面打街机,手柄、键盘,能同时四个人操作。网速不行,看电影卡,当时视频网站比较少,在网上下载了一些闪客们制作的经典FLASH,比如《大话三国》。这段时间对于大桓来说,有强制戒断网瘾的功效,多看看课外书,网络虽然使人快活,没有它,也就那么过。
      五一黄金周取消,关在校园里度假。过了一个月,非典疫情已得到控制,本地的新增病例已趋于零。这不得不感叹,政府强大的动员能力和控制手段,使这种百年难遇的疫情得到控制,没有酿成大危机、大爆发、大灾难。大桓认为风头已过,门禁应该会松懈。到了各大门口,铁栅栏、警哨,查出入通行证,门口游动着一群观望的人看着人来人往。大桓冲过岗,或紧贴前面人想蒙混过关,他太想出去了,全被警卫拉回来。他深切感触到专政机关的厉害。有位阿姨看着一群眼巴巴望着的人,着实可怜,小声地对一位女生说,“跟我出去吧”。
      第一次突围成功是跟刘星他们一起去修电脑,几兄弟全去了。人民群众智慧是无穷的,一段靠近居民区的围墙被人为地弄出几个落脚的洞,在底下垫了几块砖,可以拾级而上。大桓微胖而笨拙的身材,挪到墙头才松了口气。他们还要把电脑主机的机箱搬过去,腾挪转移。脚踏地后,一溜小跑,算是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刘星电脑的风扇烧了,换装了一个。没有去上网,赶时间,不方便,他们在外面吃了餐饭,又抱着机箱翻回来。从此,门禁森严对大桓来说形同虚设,翻墙去上网。一直到六月初,学生出入才恢复正常。
      在五月,大桓跟家里通话,他每逢大假都回,但电话联系并不频繁。父亲问了他一些情况,嘱咐了几句,话题一转,你爷爷去世了,已经下葬了,时间是半个月前。大桓的眼泪刷的一下下来了,泣不成声。持续了一二十年的八口之家,现在缺了一角,“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大桓就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大家都很纳闷,老卢问,“怎么了?”“我爷爷去世了”。然后大家都沉默。
      后来从亲人的言谈中,补充了些细节。爷爷死的不是时候,正闹非典,姑父帮着收敛,发现有些皮肉处都溃烂了。因为疫情造成的恐慌,葬礼从简,大部分亲友都未通知。孝孙本来应该是大桓来担当,封校了,回不来;于梅在广东,那边是爆发地,弄不好会被路上截住,送去隔离;于槿还有两个月就高考。没办法,只好叫在县城读高一的于株回来。这时候,本地已经实行了殡葬改革,遗体火化。生产小队的陵园在旱地边上,有点远,叔叔家、灯兵家和大桓家挨在一起,旁边是个水洼子,杂草丛生,并不是好地段。父亲让叔叔用水泥、石子、钢筋砌好了一个碑,两兄弟用板车拖到墓地,汗流浃背。父亲用红油漆写碑文,眼泪哗哗地流。父亲一直喊爷爷,“伯伯”,挺奇怪的。
      田阮到了省城,这段时间跟大桓通过几次话。他高考又一次失利后,就跟随堂兄一起去做生意,打下下手。他的堂兄挺精明的,生意也做得不错。太过精细苛刻了,田阮呆得并不开心,就回了家,父母拿他没办法。他从家里拿了些钱,到省城的一个电脑培训学校里学习。他有时跟大桓交流一下计算机学习心得,大桓电脑用得确实多,但懂得不多。据说,有位大学生去他们那玩,一看他们的教材就说,“你们学的东西太简单了,都是皮毛”。田阮问大桓看法,因为非专业,不好评价。他有次生了病,病得不轻,寝室里的大哥电话打过来,大桓不在,接电话的是阿黄。后来,大桓也只是跟阿黄一起感叹了一下,没帮上什么忙。田阮学了一年计算机,中途回来要参加高考,大桓母亲跟大桓说起,有笑意。从孩提到初中,田阮都是大桓很亲密的玩伴,除了读书,其他方面,大桓都多有不及。这应该是他人生的波谷,莫欺少年穷。
      这学期的专业课有个特点,多为基础化学的升级版,中级无机化学、高等有机化学和现代物理化学,难度虽然上升,但重要性下降,老师也不太难为人。带高等有机化学的是熟悉的老王老师,第一次上课,呢子大衣,扎着条纹围巾,人很精神。女生们就喊,好帅啊。老王老师一脸困惑,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当得起一个帅字了。还有化工基础,化工本来就是一大流派,重要性不亚于化学,简单一门课只能学些皮毛,“三传”(动量传递、热量传递和质量传递)。带这门课的也是一位白发老教师,不过他职称只是副教授。有一次他就问,哪位是成松同学?把成松吓个半死,肯定是没好事,抄作业抄到坑里去了。
      化学教育专业的点题之作《化学教学论》出炉,这门课分量很重,但任课老师是一位很年轻的女老师,空有高学历,只知照本宣科,弄得跟政治课一样,没有实用性,多了一堆记忆包袱。大家对她意见很大,这届学生不客气的,有人上访,弄得她差点教职不保,当然只能说是理念问题,挑不出人家大错。考试时候,大桓继续发扬自己洋洋洒洒的文风,但写的多未必切题,这位老师在监考时候转到大桓身旁,就被吸引住了,仔细看大桓的答卷。有些男生开始哄笑、怪叫,刘星在那嘀咕“老牛吃嫩草”。也不知道这届学生有没有给老师带来阴影,她后来跳槽去了外省的师范大学。说起来,大约是校领导制定发展方针时有做“研究性大学”的宏愿,专业理论课开设是丰富而全面,对于师范技能这一块,重视不够,大桓后来接触过一些普通大学的师范类学生,人家在这一块很专注,用功很勤,因为这关系到饭碗。
      老规矩,专业理论课都有对应的实验课,这学期足足四门实验课。《中学化学实验研究》就是初高中的一些演示实验,比如氢气和氧气的制备和性质,钠的性质,乙醇的化学性质,原电池等,比起有机、无机实验不断升级,这个简单、接地气。任课老师是位中年女老师,据说老公是市长,气度娴雅。他们做氢气的燃烧实验,就像放爆竹一样,大桓不喜欢放鞭炮,想捂着耳朵又怕人笑话。
      实验老师越俎代庖,有一堂课是让大家选择教学内容进行说课。大桓认真准备,十分钟的说课流程,一气呵成。老师说,讲得挺好。阳一是仔细听了,也说不错。大桓对于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教师,得到初步肯定。当然,老师对大多数同学都是鼓励的,林玟静是个例外,老师很生气地说,你不具备基本的教学素养。人比较多,都是分组进行,已完工的祖可以先回。大桓在那等人,那天可能走神了,让一位学霸女生刘苓产生了错觉,走过来一副你在等我吗的架势来搭话。大桓当然是在等成松,不过如果将错就错,会不会有绮丽风景,这是大桓当时不敢想,过后会忍不住回想的一念。刘苓是位小女生,成绩顶尖,年级唯一的国家奖学金获得者,那是多么地耀眼。大桓总是那么痛苦地自卑着,注定是路人。
      老杜在考驾照,让大桓代他请假,老师听说后很惊奇,当时拿驾照还是稀罕事。老杜该拿的证都收割了,然后在校内驾校报名学习,顺利通过。他大学生活很有追求,就是人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同班的一位女生重病住院,他一下捐了五百。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