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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心理医院 ...

  •   大桓刚进冬月就回家了,养懒虫,让母亲差点恼火死了,别人家都蒸蒸日上搂钱,自己家一点起色都没有。母亲有时愤愤地说,“五千块钱,包吃包喝都不做”。大桓的手臂一直在溃烂,让母亲是又气又怜。母亲今年撮合了幺妹家小表弟的姻缘,新婚蜜月中。小表弟听说姨母遭业,送了200块钱。大桓对自己这种状态感觉非常压抑,老人们说他心结没打开,其实就是抑郁症,多年在严寒下冻过头结下的果。
      大桓听说过于槿一段时间工作没有找到,在大街上无神地走,被乡邻当作神经,大桓觉得这是对读书孩子不上进的惩罚。有一天,他徒步走大路到了高中的镇上,又走小路绕了回来,没有吃午饭,一口气走了四十里路,这段苦行作为对自己的惩罚。他的情绪越压越低,曾经喜欢日本战国文化也成了罪过,见过疯成秀疾(丰臣秀吉),还有织田信长,觉得是一种古老的刑罚,像蛇一样吐长舌头。大桓看过莫言小说《檀香刑》,对里面的酷刑记忆犹新。现在的问题是who掌术?正好本村有一位大叔叫胡长树(湖里长一棵树)。他那段时间处于惊恐中,晚上睡不着觉。
      只有于株回家,家里才有一丝活气。今年她又在相亲,对象是十多里外乡小伙,在省城里发廊工作。于梅跟着跑了几趟,他们的亲戚牌打得很大,这阵仗,可把于梅吓坏了。男主和女主互相没看对眼,男的觉得女方不够时尚,女的觉得男方学历太低。于梅跟于株聊天,说省城工资太低,还不及沿海。男孩的叔叔把她们教育了一顿,说在沿海很难落叶归根,在省城能积淀下来的人,成就不会小,将来能扎得住。
      2014年新年后,大桓跟随于株又去了深圳,现在达成了共识,不要急着工作,先着手治病。小妹是初六过去的,大桓去的晚些,过了元宵节。从厂区出来走一条小路,七弯八拐,有一栋电梯公寓,名叫“红星公寓”,里面简陋的装修,水泥地板涂了一层绿油漆。好在价格便宜,一套房子(单间带厨卫)月租300元。买了两床被子、枕头、四件套再加上纸巾、垃圾篓、扫把、拖把等杂物,等于自己建立了一个简单的家。小表妹回家了,要嫁人了,她的电炒锅就留下了。跟二房东打招呼,甚至连上了便宜的网络,每天都可以泡在网上。
      首要的是看病。在深圳康宁医院,妹妹将大桓的情况向医生做了描述,那位副主任医师很肯定地说,来太晚了,荒废时间,以大桓的病征,2011年就有抑郁倾向,到2012年全面爆发了。在医生要求下,大桓进行了问卷调查和一些仪器的测试,判定他为程度较严重的抑郁症。医生开了些抗抑郁的药,舒必利和盐酸帕罗西汀。大桓在吃药恢复中。
      于株有一个设想,她想摆摊卖下女孩的小玩意(头饰、耳环、项链等),大部分是网上进的货,少数是自制的。她考察了富士康周围流动的小摊贩,看中了一款神器,从淘宝上买了回来。神器是一个银白色带长支架的桌子,打开桌子,里边是黑色的绒布,角落有一个电极,插上电,打开的桌子整个都覆盖着银白色的光芒,上边可以插下耳环,下边摆发圈、发带、项链。每天充一下电,绑在自行车上,拖到目的地,七八里路,开始摆摊,这是每日的功课,风雨天例外。
      摆摊的地点在章阁的人行天桥上,这是富士康厂区的另一大入口,人流密集。从住的地方过来,骑自行车要30分钟,这个自行车老是出故障,骑起来并不轻松。大约五点钟就吃完晚饭,准备出发,早点过去可以抢占黄金地点,这条有四个叉路口的人行天桥一到周末,人头攒动。最常见的是贴膜的摊子,还有卖玩具的、卖冰糖葫芦的、卖气球的等等。卖小饰品的并不多,所以销量还可以,每天可以出手三五十元,一半的利润。于株又进了批卡套,以一元一张在卖,主要是《爸爸去哪了》、《来自星星的你》上的照片。
      做小生意最怕城管,城管会扣押货摊,每次一说,“城管来了”,大家就会赶快收拾货摊,到天桥下的自行车停靠点上聚集,观察风向,因为出来一趟不容易。摆摊的小贩影响交通,垃圾扔的满地都是,成为城管重点打击对象。后来随着城管出现越来越频繁,这处摆摊点被征服了。在厂区附近找条小道摆摊,有些收益,入账要少很多。每次摆摊大桓先去,于株吃完饭后电话联系,两人一起看摊。大桓离开后就没继续摆,神器留给于株同事了。
      于株网购了四幅钻石画,让大桓拿着粘性铅笔点钻。有红梅、秋菊、牡丹、海棠,涂颜色处有数字代码,不同数字代码代表不同颜色。于株希望磨砺大桓的心性,让他心安定下来,抱元守一,完成一件事,这样的心境才能达到工作要求。他一有空暇,就投入点钻的工作,强度不大,极少出错,半个月就完成亮闪闪一幅画。钻石画的装裱需要一笔钱,暂时卷起来放着了。
      于株的公司有图书馆可供借书,按照大桓要求,她借了两本书。《创业者》是一本小说,介绍了互联网上一对黄金搭档合作创业的经历。《季羡林传》介绍了季羡林的生平,主要是了解他的求学经历,有一章标题“德邦十年”让大桓想起“得帮十年”,妹妹于株担子还很重。住宅小区的附近有一个工业园,里面都是些小微企业。于株有一次得到消息,有一家小公司以时薪招募工人,她带着几个同事一起过来了,每个人都想去周末赚点外快。活不重,往木杆上套塑料环,再码成一堆,工资下班就结账。大桓很喜欢这活,但是这家公司后来关门了。
      大桓状况恢复得不错,又要开始找工作了,他留着丘总的电话,准备如果找工作不顺,就卑言谦词向他请求再给一次机会。网络上机会,深圳不如广州。广州的一家化工厂欢迎大桓去看看。他又是辛苦地转车,看到这家化工厂坐落在小镇上,环境非常恶劣,污水横流,旁边到处堆垃圾。化学跟化工有区别,自己不争这口气了,没有跟公司报到,直接走了。回来是晚上,于株点了一盆石锅鱼给大桓接风,她说你老往广州跑,一来一去老费钱了。
      终于,深圳本地一家新成立的生物制药公司递来橄榄枝。这家公司在南山区的TCL工业园,母公司是做石油的,总经理是香港人。技术总监是从香港定居美国的移民,很阳光的大男孩,跟他交流虽然存在着一些语言障碍,但整个人给人感觉非常nice。人事总监让大桓准备一些材料,如果材料齐全,就可以开始上岗了。证书都随身带着,有点麻烦的是权威医院体检报告。选择了市六医院体检,结果没有像苏州那样卡人,一路绿灯。
      要在园区附近租房子,南山区的房子跟龙华新区差异还是很大的,这都是于株在操作,通过58同城,接受了一间房子的转租。这间房采光好,卫生较深巷里房子强很多,950元一月,什么都没有。大桓和于株还有她同事一次把原屋里东西全卷过来,又花了300元买了个木板床,120元买了套桌椅板凳,看起来有个模样了,就是居处太窄了。在阳台做饭,去超市买菜,偶尔切点卤肉吃。新的征程就这样充实而不紧张地开始进行了。

      尾声:
      2014年夏入职后,在这家公司感觉一直挺和谐的,就是做不出什么像样的产品。于株每周六都来探望。休闲时候,也出去游玩,欣赏南方海滨城市风貌。
      2015年5月发病,意识模糊,住院治疗一个月,丢失了部分记忆。治疗效果还不错,就是往后长期依赖药物奥氮平。
      2015年9月,于株回家待嫁,因为不放心,大桓辞职,一起回本省。大桓回学校办理了退学手续,户口回原籍,身份证快到期了。于株的新婚老公在国企工作,挑到最后,也还不错。
      长达两个月在省城和周边找工作,有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最后进了一家中型药企的研究所,领导很热情,只有一个名额,大桓以倾销的方式把自己卖出去了。
      2015年12月,奶奶过世,无疾而终,丧仪简单。
      2016年1月在上海做项目交接。
      2016年开始,被频繁介绍女朋友,定位已经是农村大龄未婚男青年,有些女子的条件差的令人发指,但人家还傲娇着,很伤神的一件事。
      2017年初,用手机读完全本《资治通鉴》。
      2017年10月,经小舅妈介绍,认识了家乡县城的一位中学女老师,马上开始谈婚论嫁。
      2018年1月,完婚。
      做了两年多的交接项目,没什么进展,经常挨批。公司很少加班,回到自己窝,就把压力卸了。
      2018年5月,开始写自己的故事,纯手写,对着电脑就文思枯竭,有虚饰的成分,也有视角不同带来的差异,不能当做信史。
      2018年7月,上头多了部门主管,研究思路清晰了很多。
      2018年,用电子书阅读文学作品,在通俗和纯文学之间来回。
      2019年3月,连续多天不能入睡,感觉很糟糕,在以往病情基础上多了狂躁症状。在被同事们送往医院的路上,做了自认为平生很得意的一次演讲。进入精神卫生中心,20天出院,吃的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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