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格格续文之出乎意料》踏月醉步123

14、第七章 情不移（下）

　　因耽搁了几日，欣儿父亲与和亲王府决定，由和亲王提前半月将聘礼抬入贝勒府，而欣儿，则从避暑山庄出发，入京后不必回家，直接进入王府，与裕诺完婚。欣儿母亲听到府内家丁传来的这个消息，几乎要昏了过去，直骂丈夫不顾女儿与自己死活，不但将亲生女儿嫁与个去世了的孩子，更不让自己与女儿多呆两日。欣儿半月间仿佛长大了好几岁，渐渐明了自己处境，听了这话倒是平静下来，趁旁边无人，含泪对母亲跪下：“额娘，那个家既无女儿位置，女儿不回去也倒干净。横竖，王府不会让额娘连喜酒也吃不上吧？也就是说，到那日之前，咱们还能相聚，既如此，何必多添伤悲？”刘佳氏听后更是痛哭失声，又气又恨，又是无奈的模样，叫令妃等人见了，也不禁摇头，然别家事情，她们也插不得手，只能让人多为欣儿准备些东西，带着日后使用，令妃又悄悄偷偷塞了些银钱、首饰与刘佳氏，对她道：“听说，和亲王世子视财如命，这些东西，你自个儿替欣儿藏着，以防万一，万不可叫人知道了。”刘佳氏点头谢过，又不免痛哭一顿，令妃摇摇头，带人继续为欣儿张罗明日启程之事。

　　欣儿这日午后，便开始谁也不肯相见，连绵亿绵祥东儿来寻她玩耍，也是懒懒的，那三个懵懵懂懂，只道她是要回京，怕日后寂寞，花了好些心思逗她，不见她笑，只好怏怏走了，欣儿环视四周，这儿乃是避暑山庄，非她家里，没什么东西需要打包，唯将前几日在太后那儿抄来的佛经清了几本，塞在装衣服的包袱中，又挑出一本翻开，事实上她什么也不懂，只隐隐听说这些东西，大概是能解人愁烦的，便带了起来。

　　正日子初雨后晴，风光大好，欣儿特意绕过小燕子等人相送之地，上了和亲王府派来的车子，永琪张了张嘴，但这位表侄女的心思，他隐隐能知，定是不愿意哭哭啼啼。于是向身边一个太监招招手，命他回去告诉小燕子紫薇一声，扶刘佳氏步上后面一辆车子，一众人马，在吹鼓手的吹吹打打声中，怀着各异心思，往京城而去。

　　小燕子与紫薇听了小太监之语，懊恼得嘴唇也咬破了，终是晴儿最先缓过来，让嬷嬷扶着小燕子与紫薇，小心上轿往回行，一面道：“欣儿心细，不愿叫咱们为她哭，咱们不如就随了她的意愿吧。其实，也可以往好处想啊，和亲王毕竟是堂堂亲王，欣儿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派了五阿哥，亲自风风光光送出嫁的，沿途有多少人听见、看见？他家不顾旁的，皇上的面子总要顾，百姓流言总要顾吧？他家不过是图小贝勒丧事好看罢了，欣儿嫁过去几年，无功无过的，也就熬过去了。咱清室女子，也不是不能改嫁，到最后，欣儿到了十来岁，怕还能遇上个心上人也不定。倒是你们两个，一个怀着皇孙，一个怀着东儿的弟弟，若出点什么事，才叫欣儿往后不好做人呢！”

　　小燕子一向开朗乐观，听了这话，也就将愁绪稍稍放下，紫薇却清楚，和亲王与皇阿玛表面和睦，实则藏着多少心思在那张和气笑脸后，欣儿，不，从今该叫“玉馨”了，她嫁过去，会不会成为争斗牺牲品，还是未定之数。不过——她抚了抚自己尚平坦的小腹——晴儿说得也没错，人打出生起，便在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奇迹，那么，玉馨说不定也能用她的智慧与坚强，一步步闯过去，终见天明呢！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避暑山庄的人们，常常收到永琪从京中捎来的信，告知玉馨婚礼、回门、宴宾一切事宜，当听到桂嬷嬷不无惋惜地转述，和亲王侄子抱着裕诺灵位与欣儿行礼完婚情形时，太后与晴儿终于还是耐不住心中酸楚而失声，颐蕙等人，都见过欣儿，极喜欢她那种洒脱活泼性子，此时也不禁哽咽，终究还是桂嬷嬷好劝歹劝，才将太后劝住，晴儿与颐蕙接过端上的面盆，宫女上前替太后擦脸，太后稳了稳情绪，忽想起一事，叫住正要退出的桂嬷嬷，道：“这事，小燕子紫薇那边，只大致说说就成，不许说得详细了，那两个孩子身子都受不住大悲大恸。”桂嬷嬷忙躬身道：“奴婢省得，早吩咐过去福晋们那边报信的宫女了。”太后点点头，让她带着众人下去，只留了晴儿和颐蕙在身边服侍说笑，强打起精神来。忽觉颐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询问起来，颐蕙慌忙道：“颐蕙失神了，请太后恕罪。”

　　太后扬扬手，笑道：“你这孩子，这般拘谨作甚？哀家也没说你做错，只是看你神情有些郁郁，问问而已。晴儿与箫剑情形不明，又不好意思告诉哀家那会儿，那失神模样，较你更甚，哀家不也没说过她？”一句话说得颐蕙浅笑，晴儿脸红，想到自己与箫剑如今情形实则仍是不明，暗叹自己愚钝，竟辜负了太后的一片好心。这一叹，引起太后注意，方才话说出口时，她已经有些失悔，这下更是有些忧心，拉着晴儿的手，轻声问道：“瞧你最近心情也仍不好，是不是箫剑欺负你了？哀家找他算账去。”晴儿忙摇摇头：“太后，晴儿只是想起，明日就是父母忌日，正好是二十年……”说完红了眼圈，太后算了算时日，点头道：“也是，哀家竟忘了，还一直将你留在这儿，早知就让你回家一趟了。

　　晴儿又摇摇头：“其实，晴儿也不太记得他们形貌，倒没什么，再说，家中有兄长祭拜。晴儿只是一时……”太后不再细问，颐蕙想了想，上前笑道：“晴格格不必忧心，其实，颐蕙有个法子。”太后与晴儿看去，颐蕙道：“于外面插上几支引香，然后摆上供桌，祭拜即可，既尽了孝心，也不必来回奔波。”晴儿皱眉：“我也听过此法，只是避暑山庄毕竟是皇上居处，如此行为，不仅有些不吉，且也兴师动众的。”太后笑道：“生老病死，谁人不经历？瑜亲王为战而亡，乃功臣，是恩人，这么大日子，有何不可的？而且，从后山上引入，一来离你家乡更近，且也不算不便。晴儿去庙中，找方丈求一束香便可。”晴儿见太后说做就做，什么也不说，谢了一声，转身就去了。太后转身找颐蕙说话，却觉她对答不似往日机灵，显然有了心事，她本想问，可是转念一想，颐蕙毕竟乃是十几岁的女孩儿，有时陷入少女情绪中也是常见的，此时问了怕她尴尬，不如一笑置之，莫要将这孩子逼得太急了。

　　“你不就是看上了五哥？那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有什么好？总有一日，我要让他只道我的厉害！你跟了我，有多少福可享？何必要与我作对，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们陈家！”

　　颐蕙替太后捶着腰背，眼前却不时浮现出那个在花园假山下，强拉着自己，以父母性命，威胁自己“与他好”的少年阿哥身影，想起自己挣脱跑开之时，他那阴鸷表情，冰冷的话，不由得生生打了个寒战。

　　入秋天渐凉，乾隆打算起驾回京理事，颐蕙也接到家中书信，道是她的孪生胞兄，陈邦国幼子陈慕榕赴京赶考时，在半途中遇劫，身上财物洗劫一空不说，连性命也危在旦夕，临终前心心念念记挂着胞妹，望她回家一会。颐蕙看后眼泪长流，更兼疑惑，这位兄长，自八岁起便不再与她说过一句关心的话，也未曾与她什么好脸色，如今这般，竟不知是往日如梦，还是今日奇迹天降。但不管如何，毕竟是手足，她自然是当日便请示了太后，太后念她思兄心切，不忍叫她留下遗憾，于是让嬷嬷替她备了车马人手，风风光光送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