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个神仙》范范的饭团

8、前世

　　由于招选驸马的缘故，接见各国使臣、收名帖，学习更多的礼仪，还有马上要举行的祈福仪式，她作为祈福巫女，是要提前做很多准备，扶桑来小花园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小满。跟前没有一个会变身的小鸟讨她开心，略微有些不习惯，扶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让小满今后跟着她走出小花园四处活动。
　　距离她捡小满回来已经过去三年，如今小满已经懂了一些基本的事情，认得一些字，说话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学舌，还能够长时间隐形或者长时间保持人的样子。
　　小满不知扶桑的心思，怯怯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扶桑，不知如何是好。往常扶桑来小花园都是让他学习如何端茶送水，变化形态逗她开心。公主说过一只合格宠物应该做到的：“我开心时要让我更开心，我不开心时要逗我开心。我想要什么，我不说你要拿来给我，我不想要什么，我也不说，你要晓得把它弄得远远的……”，她还说：“作为本公主的宠物，你生是我的宠物，死也是我的鸟……”
　　小满一直认认真真记下主人说的每一件事，努力成为一只合格的公主宠物，他觉得自己还离合格差了很大一截，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扶桑最近都在烦恼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逗她开心，只得用更多的时间练习变化之术，剩下的时间认字读书，也能做很多不同味道和口感的鲜花饼。
　　扶桑一言不发，只差将不高兴三个字写得满脸都是了。小满硬着头皮主动说道：“主人，最近很累吗？我又采了一些花做了鲜花饼，你尝尝，这花吃了能变开心的。”
　　他边说着，忙不迭打开一个精致食盒，里面的鲜花饼做成花的形状，很是好看，清香扑鼻。
　　“烦着呢！你如果能给我变个驸马出来，我才能开心。”
　　最近小满经常听扶桑提起“驸马”，他不是很明白驸马是什么东西，于是做了许多马儿形状的东西，小点心、小玩具，甚至还笨拙地缝了一个布娃娃，他像献宝似的把这些东西一一呈给瘪着嘴的小公主。扶桑瞟了一眼，看着那个布马眼睛亮了一下。
　　傲娇道：“啊呀，还不能过关！”把那个布马抱进怀里，又道：“作为本公主的宠物呢，要对主人的一切了如指掌，驸马就是公主要嫁的人，就要天天陪着我。所以驸马一定要一个我喜欢的才行，我不喜欢的驸马陪着我，我就不开心。”
　　她自己或许没有发现，每当她开心的时候，眉毛总是会翘起来，小满看着扶桑抱着小马，嘟着小嘴假装不高兴，但却被眉毛出卖了的样子，觉得能够让主人高兴，自己也非常高兴。
　　他说：“主人喜欢小满吗？
　　扶桑眉毛更翘了，道“作为本公主唯一的宠物，勉勉强强吧！”
　　“那我做主人的驸马，这样我就能天天陪着主人，逗主人开心……”
　　扶桑听小满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如果有了小满，大皇兄告诉她的办法就能顺利实施了。
　　扶桑这下有主意了，交代小满几句，高高兴兴带着小满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明恭皇正与人密谈，此人正是晟国太子温煦，也是扶桑公主的求亲者。温煦年十八，少年有为，文武双全，十四岁就领兵打仗，十六岁开始监国，监国后整治朝纲，调整国策，有朝臣认为，照此之势，晟国成为诸如灵曜、昭平之类的强国指日可待。
　　世人皆知温煦世子除了政治上的才干，更被称为大极第一乐师，其音律造诣无人能及，只可惜他作为一国的世子，放弃了自己的天赋，焚琴明志，如今，这天下已经无人再能见到世子抚琴之姿。
　　明恭皇看着眼前这位少年，淡定自若，从容而立，自有一股帝王之气，心下也有些吃惊，对他提的合作不由得更偏向了几分， “世子的意思孤已知晓，不过如此一来，与灵曜大战就在所难免，而我乌阳国久不经战事，恐难以应付。”
　　温煦闻言劝道“陛下，而今昭平、灵曜虎视眈眈，你我如不结盟，就为鱼肉，此番陛下若答应将长公主嫁往灵曜国，对那祝氏俯首称臣，他祝氏便顺理成章派兵入升曦城，还有各个边防要塞，乌阳成为他囊中之物。若你我结盟，晟国和乌阳可对灵曜大半疆土形成合围之势，胜算六七成。”
　　“这样…请世子先回去好生歇息，容孤再斟酌。待今年的祈福仪式后，孤自会给予答复。”
　　结盟大事，温煦自然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见明恭皇口气已松，心底长舒一口气，便告辞离去。
　　扶桑带着打扮了一番的小满在御书房门口与温煦不期而遇。扶桑在接待求亲使团时自然是见过温煦的，温煦与二皇兄晔腾同龄，有皇子的贵气，又不失气度，如果不是因为他也是扶桑的求亲者，扶桑应该能与之亲近的，可惜事与愿违，如今扶桑看到任何一个求亲使团的人都是仰着头，把眼睛看向一边，绝不会给好脸色。
　　温煦自然不会与未满九岁的小公主多多计较，行了礼便退到一边。
　　扶桑：“哼！”嘟着嘴走了，后面跟着小满及一众侍女宫人。
　　温煦看着公主身后那群宫人陷入思索，心道：“难道是错觉？公主身后那男孩感觉很独特，不像寻常宫人的样子。”
　　扶桑不让通传，径直带着小满进了御书房。
　　“父皇……”扶桑见明恭皇就往他跟前摆出了求抱抱的的架势。
　　明恭皇自然就把她抱在膝盖上，道：“小九又长胖了，父皇都要抱不动了。”
　　“父皇，我是长高了，不是长胖了。”扶桑说着，又嘟起了嘴。
　　看着爱女撒娇，明恭皇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大笑了两声。
　　“父皇，我想要个书童。”
　　明恭皇起先还以为扶桑又想闹选驸马的事，没想到居然想要个书童，赶忙应到：“好好好，明天就把所有的宫娥带来让九儿挑。”
　　“父皇，我不想要那些宫娥做书童，我已经把我的书童带来了。”说着指指从进门就一直乖乖跪在地上的小满。
　　明恭皇这才发现地上跪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心下惊诧，这孩子竟然如此悄无声息让人无法察觉。
　　“不行，你马上就要选驸马了，身边怎么能跟着男书童！”明恭皇道。
　　“父皇，那些宫娥侍女都没有这人激灵，我就觉得他最合适。”扶桑说着拿脑袋拱了拱明恭皇，这是她撒娇时常使的杀手锏。
　　“这人打哪来的？九儿怎么知道这人的？”明恭皇说着，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早已在小脑袋拱过来的那一刻松软了。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想要小满做书童！”扶桑顿了顿，继续道“父皇要选驸马，九儿不喜欢，还是同意了，如今九儿只是想要一个书童而已，您怎么还要反对，父皇不爱小九了……”扶桑说着说着，眼睛泪汪汪的,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好好好……”明恭皇一看扶桑可怜兮兮的小眼睛，像只狡猾的兔子，大眼睛水灵灵的，红着眼眶，假装很伤心，却掩饰不住眼神里的狡黠。
　　“不过你得答应父皇，把你的小书童打扮成随行宫人，不要让几个使团的人知道他是男孩。”
　　扶桑连连答应，得到了明恭皇的首肯，她很是高兴，待小满谢了恩，便迫不及待地领着他走了。
　　扶桑走了之后，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御书房。明恭皇与之耳语几句后，才一头埋进堆积了一书桌的公文里。
　　扶桑安排宫人带着小满去做了登记，领了上等宫人的灰色袍子、宫牌等物，这才回到扶桑殿面见公主。
　　小满回来时，扶桑正与几位皇兄会面。二皇子晔滕，才智过人，与晟国的太子温煦合称双君子，三皇子晔霸，在军中领兵，四皇子晔礼、五皇子晔蒲则司文职，六皇子晔彼跟着三皇子在军营，七皇子晔合、八皇子晔崖还没有封职，主要跟着先生念书。
　　小满一一行礼后，不敢起身，依然跪着。扶桑看着他认真地跪在地上，心里涌现一股焦躁，她让小满起来，道“小满你是我的书童，不是皇兄们的，以后见到拜一拜就是了，不用行大礼。要跪也只跪本公主。”
　　几位皇兄一听乐了，纷纷惊奇自己的小妹难得宝贝一个小书童。
　　晔崖最憋不住话，问到：“九儿什么时候养了个小书童？还生得这般俊俏？”
　　五皇子也接话到：“都说扶桑殿里的小公主最难伺候，近身侍女每月换新，谁也入不了公主的眼，到现在也没有哪个能伺候公主满月的，怎么今天就收了个小书童了。”
　　众皇子纷纷笑了起来，对自家皇妹的脾气深有感触。吃饭时，食物不好看不吃，吃过第二次的不吃，心情不好不吃，布菜的侍女不懂事不吃；衣服要轻盈，软柔，精致，款式一定要没有见过的；首饰玩具不贵不独特不新奇的，统统摔碎……
　　扶桑一听皇兄打趣自己，瘪起嘴一头扎进二皇子晔滕的怀里发起脾气。小满在一边听着心里直打鼓，想起自己做的蹩脚的鲜花饼，还有那个缝得有些歪歪扭扭的小马，公主看着不像讨厌的样子呀！
　　“九儿，这次找了个小书童，是不是准备专心念书了？”晔滕已经二十余岁，对自己的小妹却也是尤为宠溺，他摸着扶桑的头发，眼睛直盯着一旁恭敬站着的小满。
　　“二哥说错了，九儿什么时候没有专心念书了？”
　　三皇子晔霸一边说道“做了九儿的书童，这小子学识能比得上我吗？”
　　扶桑一听，立马就笑了，其他几个皇子也都不加掩饰地哄笑起来，道“就你？！只晓得×和√，先生让交论辩，有本事画个大王八交上去的……”
　　“谁说我只会×和√？现在军报可都是我看的，晔礼只是偶尔帮我一点小忙……画王八也是画，”三皇子晔霸辩到，“先生只说写心中所思，写日常感念。我所思所念就只有王八…”
　　扶桑笑着说道：“小满是我的书童，他可是我一手带大的，自然比三哥不止百倍，能读书写字，会讲故事，还会做点心，他做的鲜花点心可好吃了，也会做玩具，都是我喜欢的，那些库房送过来的什么机巧玩意，根本比不了小满做的。这些都是我教的！”
　　小满听着，一阵汗颜，心道“那些机巧玩意与他做的小马相差确实何止千百倍……”
　　众人互相调侃半日，二皇子才将话头转到正事上。
　　“九儿，关于父皇给你选驸马的事情，你可是觉得委屈。”
　　扶桑眼眶马上就红了，点点头“嗯。”
　　“九儿想别多想，此次求亲的，各个都是人中龙凤，那晟国的温煦就很不错，以后是要做一国之主的，人又好，样貌也俊……”晔滕说。
　　“二哥！温煦世子也太老了，都和三哥一个年纪了……”
　　躺枪的晔霸表示很无辜啊…人还这么年轻…正想搭话，被四皇子拦了，示意他别出声。
　　“九儿，你这两天先别管选驸马的事情，只是求亲，又不是非要选出来，是吧？几个求亲的你这两天都去看看，要觉得有喜欢的，可以偷偷告诉二哥，二哥给你做主，要没有喜欢的到时我们再去找父皇商议。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两天乖乖的，也不要乱跑，作为咱家最尊贵的长公主，也不能失了仪态。安心准备祈福大典，让那些求亲者看看我们公主的天仙之姿，但凡有配不上公主的，也让他们知难而退。”
　　扶桑：“好，我听二哥的，二哥也不许哄我！”
　　晔滕劝解扶桑之后，带着众皇子离开扶桑殿，自己去了御书房。
　　明恭皇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一幅画。
　　那是母后的画像。
　　晔滕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一边站着，静静地陪着他。
　　明恭皇终于回神，对于刚刚的失态，二人心照不宣，明恭皇仔细地把画像收起来，重新放好。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了不下千遍。
　　“父皇，九儿那边儿臣已经去过了，只是九儿……”
　　“嗯，委屈她了。祈福大典之后，就是她的生辰宴了，到时候必须做好准备。”
　　“父皇，另外九儿那边还有一事……”
　　“那个书童的事吧？正好影卫已经查到点东西了，你也一起来听听。”明恭皇说着，一挥手，一个黑影突然出现跪在地上。
　　“启禀皇上，手下无能……公主身边那个书童身份……”地上的人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说。”明恭皇语气有些怒火。
　　“属下无从查起……”
　　晔滕看明恭皇脸上少见出现狠厉之色，上一次他这样的脸色还是几年前公主在森林里迷路的时候，他赶忙接话到：“说清楚些。”
　　地上的黑影这才说道：“那个书童并不是宫里登记在册的人，据影卫的调查，也不像是各国的奸细……更像是……”他顿了顿咽了口气，继续说道“凭空冒出来的，第一次被人看见就是跟着公主从小花园里走出来。”
　　明恭皇和晔滕一听，都有些疑惑。
　　“就只是这些？”晔滕问。
　　“还有一些事，不知道是否有关联，因为公主在小花园时护卫，影卫还有侍女宫人没有公主的允许都是不让靠近的。所以影卫都是远远地保护公主。但有时候公主在小花园里似乎在和人说话，也……很开心……有时候小花园里没有人时也会有些声音和动静，但影卫核实过，确实是没有人！有影卫似乎看见无形之物化为人形，因为……事情太过蹊跷，又没有什么直接的结论，故而影卫没有上报此事……”
　　“请皇上恕罪！”影卫说着扑通一声，趴跪到地上。
　　明恭皇听闻陷入沉思，晔滕也深感事情蹊跷问到“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小花园开始建就出现了。”
　　“行吧，先下去领罚五十板子，下不为例。”
　　影卫低声领命谢恩，悄无声息地走了。
　　明恭皇却陷入了回忆中，当年一自称带着神谕的人，曾经在长公主出生第三天时说过：“小公主非人之物托胎而生，六岁应非人之物而成，九岁引非人之物而来，之后将降灾于世，所亲近者皆不善终，十余载后，国之将覆。不若今日赐其魂归，免百姓灭国之痛。”
　　当年那人妖言惑众被他斩了，连带听到的所有的宫人侍卫一起都秘密处死了。当时他死的时候嘴巴里嚷嚷着什么？好像是说当无形无名之人与妖胎相遇时，命运不可逆转，国运将近之类的话。
　　后来，那人死了，尸体却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