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个神仙》范范的饭团

18、溟海

　　顺利出了城，二人没有走官道，而是走的偏僻小路，甚至无人走的密林沼泽，顺着紫微星的方向，一路向北。
　　路程远比他们来羽国时那段路更加艰辛，越往北，气温越低，村落也越发稀少。走了几个月，他们已经很难找到可以借宿的地方了，好在二人已经随意惯了，随意找个山洞、石块、树洞对付一下，少皞妖力充沛的时候通常都是变成大乌鸦驮着小九在森林上空飞，他嘴上不说，看着小九鞋底都快磨破了，很是心疼，内心也特别懊恼自己不能一直把她驮到溟海。
　　进入深冬，森林里的动物非常少，他们到达溟海的时候已经大半个月没有猎到动物，只能采些野果野草果腹，营养跟不上并没有影响二人长个，少皞已经高出普通人小半个头，小九虽然也长了许多，和少皞站在一起，确实越发的矮了，她不止一次对着少皞抗议。
　　二人疲惫地终于在某个傍晚走到溟海岸边，天空开始飘起了碎雪花，世界变得寂静，一排排树木整齐地站在离海岸数丈远的距离，像低头沉默的士兵。
　　海上没有风，笼罩着浓浓的雾气，海岸如同一条整整齐齐的线，不曾扭曲一分一毫，就像被人一斧头直线劈下一般。
　　少皞蹲在岸边，掬起一把水看了看，水在海里看着漆黑无比，捧在手心里却变得同普通水一般，清澈透明，闻了闻没有海水特有的腥味，入口还有些甘甜。
　　少皞：“主人，水能喝。”
　　小九低头对着水面照了照，见到一个灰头土脸的鸡窝头……
　　赶忙用水洗漱一番。
　　这时，海面上隐隐传来水声，如同涛涛海浪，声音越来越近，待反应过来时，一个数十丈高的海浪迎面朝二人扑来。
　　几乎同时，少皞扑过来把小九挡在身后，二人被巨浪的冲击拍了出去，然而海浪到了岸上时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挡了回去，只有很小的水花落在二人身上，其余的落回海底，发出轰隆巨响，然后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小九心道：“原来洪波百丈是真的啊！”
　　这就意味着他们先前找到的废弃小木船应该是不能用了。
　　虽然周知是雪国遗民的后代，但溟海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渡过的水域，雪国成了一个出来就再也回不去的国度，怎么过河，只能靠他们自己。
　　两人休息了一会，少皞变成小乌鸦飞到海面上看看情况，当他试图穿过迷雾往前飞时，一股无形的阻力阻挡他前进，如果要拼命往前，就会被拍回海岸上。
　　“行啦，小满大人，少皞君！莫要试啦，休息一下吧。”
　　看着少皞第七次准备起飞时，小九终于制止了他。
　　一时想不出渡海的方法，二人采了些树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挡风，海岸边的树木品种奇特，在其他地方没有见过，而且树叶大得离奇，一片完整的叶子几乎可以把小九整个包起来。摘来几片叶子，简易的棚子迅速完成，他们依偎在棚子里，面前生了一堆火，两人烤得暖烘烘的。
　　少皞：“主人，今天给你吃肉，我抓鱼去。”说着便自告奋勇去浅水里抓鱼。
　　溟海虽然是黑色的，但离海岸最近的浅水部分却能看得到海底，浅浅的水底游弋着各种鱼虾，看起来异常鲜美。
　　不过，少皞信心满满豪言壮志，然后灰头土脸两手空空地回来。
　　小九看着他恨不得把脸埋进去白色的沙滩里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
　　溟海如果能轻易捕到鱼虾的话，这里怎么可能没有渔民，没有村落？
　　小九趴在断得异常整齐的海岸边，无聊地看着水底清晰可见的海鲜大餐，心里已经把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来回游动的这条赤色鱼清蒸了十八遍，红烧了三十遍。
　　“咦？这鱼刚刚是朝我眨眼睛了吗？”再仔细一看，又眨了一下！
　　她把手伸进去，那赤色鱼居然游了过来，还……似乎，对她抛了个媚眼？！！
　　什么情况？
　　那赤色鱼居然游到她的手边，鱼尾巴蹭了蹭她的手，然后又快速游走，停在不远处，然后又游回来，她试图抓住它时，它早就摇着大尾巴，又游走了。
　　如此来回几次，小九顿时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待少皞也凑过来时，那赤色鱼似乎被吓到了，“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少皞，然后游走了，隐入溟海的黑暗里。
　　少皞看着那鱼，很不高兴，对着水面说了句：“小心我把你油炸了。”
　　吃不到鱼，少皞在森林里找了些野果果腹。小九吃得满足，她从来不挑食，能吃就吃。少皞心不在焉地吃着，盯着做棚子的大树叶发起呆来。这里确实很反常，按说越往北，越冷，树叶也会越小越细，怎么这个森林越靠近北边的海岸，叶子越大，还大得离奇。
　　想着就灵机一动，扛了片叶子扔到水里，可惜，叶子很不给面子，非常迅速地沉了下去，一瞬间就不见踪影。
　　少皞凝眉盯着水面陷入沉思。
　　眼前是毫无波澜的黑色水面，倒影着岸边一排排高大的树木，一片片巨大的叶子，叶脉清晰可见……
　　平静的海面又传来涛涛水深，一个百丈高的海浪自远而近迅速扑向岸边。
　　“轰…嘭…”浪花铺天而下，水量不大，他们搭的小棚子都没有垮，却把岸上的两人浇了个透。
　　少皞呆呆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想起《蓬丘志》最后一页，脑中浮现了一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零散片段。突然，他看到脑中的一个画面，低头一看，“咦？倒影…怎么有点奇怪？”
　　“主人，我知道了！”他激动地说。
　　“你确定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小九盯着《蓬丘志》最后一页上几个大字：凡所有相，皆虚妄；水无自我，镜无心。
　　少皞肯定地点点头，“我来过这里，”他想，“曾经有人带我来过这里的。”
　　小九：“如果弄错了，我是死不了，顶多呛几口水，小满你会游泳吗？”
　　少皞定定地看着她，再次点点头。
　　小九不再多言，她明白他眼色的意思，他在对她说“信他。”她就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