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个神仙》范范的饭团

13、逃亡

　　俩人被一个法术送走，就好像身体被挤压然后又松开。
　　天旋地转间，俩人从空中掉下来，砸在地上，但没有摔疼。他们齐齐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小九还被小满抱在怀里，她想让他放她下来，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脖子上的刺痛告诉自己，这真的不是梦。
　　不说话也好，她闭上眼，也不用自己的能力去看东西。她只想睡，只想陷入黑暗，只想忘记奶奶哀嚎的脸。
　　小满把熟睡的小九放在柔软的床上，自己在一边安静地坐着，陪着她，也让自己翻腾的思绪渐渐平缓起来。
　　“对不起，主人…”我总是没有保护好你！
　　想到奶奶，小满想起了那个义无反顾用最后的力气送走他们，然后迎下死亡的女子。
　　那个人，死了吗？为什么自己会心里空荡荡的感觉？
　　除了主人之外，这世间第二个给自己取了名字的人，她叫他“少皞。”
　　如今她已经消失在耀眼的火焰中了。
　　脸上湿湿的，是雨水吗？
　　小九醒来的时候，小满趴在床边睡着了，眼角有些肿，满脸泪痕。
　　她没有吵醒的他，屋子里种植一些名贵的花草，小九正好用花草的视野边走边打量起四周的情况。
　　这才发现他俩被送到了一个屋子里，屋子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四处封闭，没有烛火，屋子墙壁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把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日一般。
　　屋子装饰得非常豪华，地毯把地上铺得软软的，被褥用的布料是最上等的，摆着许多珍玩，金银玉器不计其数。
　　然后小九就被一副画吸引了，那是一副|《日出扶桑图》，正是她梦境里见过的那副，是羽国的世子给乌阳国扶桑公主九岁的生辰贺礼！
　　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副图会在这？乌阳国不是在九年前就灭国了吗？
　　等一下，这是哪里？为什么这里很眼熟？
　　小九这才发现不止是《日出扶桑图》，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很眼熟，物品的摆放和梦境里扶桑殿里的是一模一样的。
　　床上果然放着梦仙枕，衣柜里还摆放着梦境里那些扶桑公主的衣裙，就连祈福大典上那套被公主嫌弃的祭祀服也在，只是火浣布没有看见。
　　马玩偶、金钗、碧玉卷珠簪、嵌宝金柄匕首、素冠荷鼎兰……
　　这些东西为什么还在？小九心中满是疑虑。
　　甚至梦境里供奉的那尊白玉的羲和太阳神像都原样供奉着。
　　总而言之，这里就是整个扶桑殿的翻版，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没有门窗，原来大门被一个突兀的香火台取代，台子上供奉着一个灵牌，上书：乌阳扶桑公主之位。最特别的是旁边还有一排小字写着“爱妻九儿”。
　　小九被这个地方的诡异惊得一时脑袋都空了。
　　自己阴差阳错来到了自己上辈子死后的墓穴里？
　　究竟什么人建了这个扶桑公主墓？这还不是一般的墓地，建造者直接把整个公主的宫殿和物件全部搬了进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然而小九如今对于上辈子的记忆只有些零散的片段，九岁那年围猎前后的记忆也是刚刚睡的那一觉才想起来的，围猎之后的记忆是没有的，所以她难道上辈子嫁人了？嫁了谁？
　　想到上辈子，她的疑惑更深了，比如那个刁蛮任性的扶桑公主真的是自己的上辈子？别不是别人的记忆自己主动去认领了吧？不过她知道扶桑公主最后是被烧死的，关于这一点整个升曦怕是无人不知：扶桑公主和妖魔乌鸦，可是有能治小儿夜哭的功效的。
　　可惜真相如何，个中细节却无从得知。
　　另外就是关于小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小满或许就是上辈子扶桑捡来的那个小满？他们是同一个人，还是小满也死了，如今自己遇到的是他的转世？或者他没有死，他一直只是同一个人？可是无论哪种情况年纪不太对得上呀！
　　具体到底发生了，完全想不起来。
　　“大约是在黄泉的时候，喝了一碗掺了水的孟婆汤吧！”小九想，“有机会遇到孟婆的话，可要好好说道说道她这汤，让人记得一些又忘了一些，完全就是捉弄人啊。”
　　想到孟婆，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死，想到了奶奶，小九又觉得心里一阵刺痛。不如不想。
　　仔细转了一圈，墓室很大，却没有小九想要寻找的答案，也没有出入的门窗，他们被困住了。
　　夜明珠一直亮着，不知过了多久，趴在床边的小满依然昏睡，小九喊他，却怎么也喊不醒，这才发现小满身上烫得惊人。
　　她试着把他搬到床上，奈何力气太小，只能把被褥弄到地上铺好，把小满扶了躺了上去，然后又从床上摸了一个玉枕放到他的脑后。
　　小九很有照顾人的经验，然而在这封闭的墓穴里连水都没有，更别说汤药，她只能试图找些可以降温的东西替他降温，陪着他。
　　小满不停地梦呓，说得含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小满越发虚弱，身体逐渐缩小，变成了一只小乌鸦，缩进被褥里。小九把他捧在手心里，很是焦虑。她想了想，就着先前咬破的手指伤口再次咬破，滴了几滴血在小乌鸦的喙里。
　　不一会，小乌鸦体温逐渐降下来，小九赶忙将他放到玉枕上，只见乌鸦翅膀扑腾了几下，变成了人形。
　　小九摸摸他的头，发现烧已经退了，面色已从刚才的惨白变得红润，这说明她的血是有效的。
　　小满出了一身大汗后，终于醒了，许是刚刚退烧的缘故，他的眼睛有些可见的红血丝，右眼角那颗朱砂痣更是红的发艳。
　　他说：“主人，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想起了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叫少皞，主人，我叫少皞。”他继续说着。
　　“我原来是有亲人的，可是，我想不起来他们是谁。醒来他们就不在了。”
　　小九不知怎么安慰他，只是任由把抱着自己，然后也回抱他。
　　他有亲人，却记不得了，也不知从何找起。
　　她有亲人，却无法留住，还导致她入魔而亡。
　　他们像两只受伤而孤独的野兽，在这陌生的世界里，互相拥抱。
　　情绪平复后，两人开始思考眼下的问题。
　　那个救了了他们的人影是出于什么在最紧要关头把他们送来这里的呢？这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他们发现？
　　还有最大的疑点是那个人影的身份，她不是人，他们过去并不认识，小满也表示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她给小满取了一个名字，小满在梦中也梦见了亲人叫自己这个名字，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包括自己的名字。
　　两人合计一番，依然毫无头绪，只能在墓室里继续翻翻找找。
　　小九又把出事时的过程仔细回想了一遍，想起那个人影说过让他们去雪国寻找答案，顿时灵光一闪，找和雪国相关的东西或许能找到线索。
　　扶桑殿有很大的书房，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千册书籍，不过关于雪国的书籍其实很少，因为这个国家基本上算是灭亡的状态，也很少有人踏足此地，只能通过只言片语猜测一二。
　　雪国一直以来是很神秘的一个国度，据说那里的人与妖类为伍，其国君与妖王签订了契约，妖物借凡人妖力，凡人则用各种货品和妖物交换，整个国家与其他五个国家隔着一条河，水势险峻，鲜少有人涉足，只是百年前不知道灵曜国用了什么方法，驱船而去，几乎把雪国踏平，一把火把城镇烧了个干净，之后这个地方就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在《九神故事考据》里记载“溟海之北有国，夏短天寒，多白雪，曰雪国，有妖兽焉。”小九一看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又换一本《上古拾遗记》：“溟海之东乃生之门，往西又至东乃亡之门，生死之门乃……”，再换一本《鬼神志异》还是没有……找了大半天，只在书堆里找到一张地图，地图上也没有标明雪国的位置，但能清晰地看到五个国家，还有这些古籍里记载的溟海河。
　　小九将这张地图叠好，收进方才在扶桑殿里找到的乾坤袋，这应该是扶桑公主的旧物，里面像个无底洞，能装好些东西，反正小九就当自己就是这个扶桑公主的转世，拿这些东西相当于拿自己的东西，她是一点都不愧疚。
　　知道了雪国大概的方位，二人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小满…那个少皞…你可有收获？”自从小满醒来之后，她自觉地开始叫他的本名，偶尔也叫他小满，少皞说：“我是小满，也是少皞。”
　　少皞摇摇头，继续认真整理书籍，看他的模样，手法非常熟练，虽然失忆了，学过的东西倒是没有忘记。
　　“这下好了，没有被白衣反派干掉，自己到先把自己饿死了……虽然我饿不死……”她心道。
　　为了缓解心中的烦躁，小九也学少皞的样子，认认真真继续翻越书籍，不一会就沉浸其中。
　　这个公主的爱好着实有趣，那些正儿八经的书籍几乎全新，那些逗趣志怪的书倒是有许多可爱的评注，比如她手头这本《鬼神志异》，刑天那里她按着说上说的真的画了一个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刑天，讲共工怒触不周山的那篇，她写了一个“他一定很伤心，所以用头去撞山都不觉得疼。”，女娲以身补天、帝夋天尊以身殉道那里哭得纸张上的字迹都模糊了……书中关于妖精之国更是被翻看的最多，书的一侧配了妖精的插图，也不知是公主本人所见，还是另有他人所画，看起来每个妖精，每个奇异的动植物都很是精灵古怪，着实可人。
　　看了许久，小九觉得又困又饿，睡前灵感一闪，按过去乌阳国的习惯也学着扶桑公主的样子去太阳神像前拜了拜，突然觉得神像前一块板子很特别，伸手摸了摸板子翻了过来，摸出一本《神仙录》的手札本，讲的也是大极神仙的传说，内容却不太一样，心下生疑，便仔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