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杂货铺》司九如

8、两界杂货铺【8】

　　第八章

　　“二狗？！”

　　沈桥月笑得好险没背过气去：“这么好看的猫，你叫它二狗？？”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你别看这猫可爱，习惯坏得很。”趁着沈桥月不注意，俞音偷偷的瞪了一眼蹲坐在地上舔毛的越心，然而越心完全不理会俞音的‘暗示’，仍旧装傻充愣，气得俞音一跺脚，心里暗想等晚上越心回去‘那边’，一定要把事情告诉沈桥月。

　　安排上门的来送家具家电的人分别安装好，又插电调试完已经是夜里了。冲了个澡，躺在沈桥月新买回来的双人大床上，俞音有种不切实际的微妙幸福感。她推了推躺在一边正玩着手机的沈桥月问道：“桥月，你说我怎么会这么幸运跟你做了朋友，而你又对我这么好呢。”

　　“这算是什么问题？”沈桥月翻了个身，放下手机看向俞音：“对人好需要理由吗？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老天爷罚我这辈子对你还债。”

　　说完，沈桥月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胡言乱语，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气氛轻松起来，俞音左思右想，决定和沈桥月道出实情。她问道：“桥月，你有没有觉得房间里很凉快？”

　　“凉快呀，开了空调，当然凉快了。”沈桥月理所应当的答道。

　　“那你有没有看到空调装在哪儿？”

　　“哈？”

　　虽然不明白俞音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沈桥月的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在屋里扫了一圈，又扫了一圈，最后十分惊讶的看向俞音：“你把空调装在哪儿了？”

　　“我跟你说个事儿，但是你别害怕……”俞音尴尬的笑了笑，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第二天一大早，俞音就爬起来准备做饭了。沈桥月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帮俞音洗个菜端个碗，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俞音的动作很麻利，不多时就把一条炖鱼和一碟炒三丝端上了桌，这个分量两个人吃刚好，再加上一只猫也是够的。

　　还没等俞音和沈桥月坐下，越心早已经跃上了桌子的另一本，端庄的坐好等起饭来了。

　　“二狗饿啦？”

　　听到沈桥月这么叫它，越心的胡子不自觉的抽了抽，但是为了维持自己乖巧淑猫的形象又不得不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奶声奶气的喵了一声。

　　沈桥月拉了凳子往越心身边一坐，拿了个小碟子挟了一筷子鱼肉，细细的挑了刺又吹凉，这才推到了越心的面前，笑眯眯的开口道：“快吃吧。”

　　越心乖巧的埋头吃了起来，沈桥月也拿起了自己的碗，一边舀了一碗稀饭，一边问俞音：“俞音，你家跑来的这只猫，是公的还是母的？”

　　“不晓得，我没看过，不过我猜是只公的吧。”俞音摇了摇头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不知道，流浪猫可能生了，这要是只公猫，还指不定出去祸害多少小母猫。”沈桥月挟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有些含混不清的说道：“一会儿吃完饭你帮我按着它我看看是个公的还是母的，要是只公的，咱俩就带它绝育去。”

　　“绝育？是要连叽带蛋的全割了吗？”俞音惊讶道。

　　听到那句“连叽带蛋”，正在埋头吃饭的越心动作明显一滞，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不是的，我听猫咖的老板娘说，绝育只要割掉蛋蛋就好了。割下来的蛋蛋比鹌鹑蛋还小，就这么圆圆的两小个儿。”沈桥月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圈了个小小的圆，在俞音面前比划了一下。

　　“啊？才这么小的啊？”俞音撇了撇嘴说：“蛋蛋这么小，想必……也大不到哪儿去。”

　　越心了这话气得胡子直抽，但是碍于沈桥月在场又不能开口说话，只得忍着继续听下去。

　　“老板娘还跟我说，要是有想法，可以让医生把蛋蛋上的毛剃下来做个纪念品。”说到这儿，沈桥月露出了一个颇为猥琐的笑容，凑到了俞音跟前道：“你不是会戳羊毛毡吗？让老板把猫蛋蛋的毛剃下来，你再把猫戳成毛蛋蛋当成装饰品给它挂脖子上……”

　　魔鬼，这个女人绝对是魔鬼！她是真的想这么干啊！

　　连碟子里的鱼肉都来不及吃完，越心从饭桌上“咚”的一声就跳下了地，一溜烟儿的窜出了院子没了影。

　　“他真的能听懂，哈哈哈哈……”眼见着越心的一系列动作，沈桥月笑得直拍桌子，腰都直不起来了：“俞音，你家这个猫妖，也太有意思了吧？”

　　“我也是第一次见它这样。”俞音也笑了起来：“它好像看你挺顺眼。不过，昨天它那么在你怀里拱来拱去吃你豆腐，你不生气吗？”

　　“吃我豆腐？”沈桥月笑得狡猾：“让它尽管继续啊，谁吃谁的豆腐，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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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家呆久了，简直都不想回市区了。”沈桥月把车钥匙塞回包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说道：“但还是得上课啊，而且公寓那边还有我挺多东西，还是要拿的。真不想回那个鬼地方。”

　　“没关系，等上完大课，我跟你一起去拿。两个人收拾的快，早拿完早开溜。”俞音安慰道。

　　即使是遮阳伞也挡不住阳光的直射，稍微裸露在伞荫下的皮肤也热辣得仿佛被灼热的火舌舔过一般。沈桥月和俞音正快步往教学楼走着，身后却遥遥的传来一声呼唤：

　　“俞音！”

　　二人回头，叫住她们的是前阵子才见过面的辅导员杨慈。

　　“你俩走得好快，我跑了好一段儿才追上你俩。方便说个话吗？”杨慈笑得很温柔。

　　关于杨慈，这一届的学生对她的印象都很不错。杨慈前些年也是在怀城大学毕业，毕业后一直在学校做文职，直
　　到俞音、沈桥月她们这一届入学才第一次做了辅导员，不过也正是因为年纪相近，很容易就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她性格又温柔好说话，这一届的学生都很喜欢她。

　　“方便的，杨老师您说就是了。”俞音连忙点头，把遮阳伞往杨慈的方向偏了偏。

　　“是这样，你前几天不是来我这儿交休学申请么？现在你不用申请了。”杨慈俏皮的笑了笑，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俞音：“我和院、校的领导都反映了你的情况，上面经过研究决定减免你一半的学杂费，剩下的一半，也可以延期缴纳。”

　　“真的吗？那太好了！”俞音又惊又喜，赶忙向杨慈道谢：“谢谢杨老师，为了我的事让您这种大热天还来回跑，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没什么没什么，你成绩原来就挺好的，休学太可惜，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杨慈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悄声说：“偷偷告诉你，我上学的时候也经历过类似你这种困境，当时我的导员也是这样帮我的，现在我帮你，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传承精神嘛。”

　　说罢，杨慈拍了拍俞音的肩膀：“你们俩快去上课吧，我没记错的话，待会儿应该是邰教授的大课，别迟到了。”

　　“是！”二人齐刷刷的应了一声，赶忙往教学楼跑去。

　　因为半路遇见杨慈，俞音和沈桥月进屋的时候，阶梯教室已经乌泱泱的坐了不少学生。两人本来想摸到后面随便找个座位坐算了，没想到隔壁班一个大嗓门的同学喊住了她俩：

　　“俞音，沈桥月，你们居然来上课了！”

　　这一喊不要紧，整个阶梯教室的学生全都向二人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嘈杂声音就盖了下来：

　　“听说郑智明死的时候是你俩第一个发现的是吗？”
　　“听说郑智明的死相特别恐怖，有多恐怖？”
　　“警察把你们带走问话了是真的吗？”
　　“他们没关你们俩吗，你们不害怕吗？”

　　…………

　　各种问题如潮水般向着俞音和沈桥月涌来。虽然猜到学校里的同学可能都已经知道郑智明的事了，但是还是没想到给他们对这件事有这么这么大兴趣。

　　对于不知情的人，这件事也能使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对于俞音和沈桥月来说，这却是缠绕着她们的、挥之不去的可怖梦魇。她们无论如何也不想用这种轻佻的态度来谈论这件事。

　　俞音沉默着没有开口，牵着沈桥月用力拨开挡在身前的“围观群众”向教室后面走去，正走着，身后传来了一声轻飘飘的尖锐质问：

　　“沈桥月，郑智明追了你那么久，就这么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难过不愧疚吗？”

　　感觉到身后的人步伐一滞，握着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俞音猛地回头，脸色比严霜还要冰寒。刀锋般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人，嘈杂的议论声也逐渐止息。她开口，声音里不带半点感情：“刚才是谁说的话？”

　　围观的其他同学目光都聚在了一处。顺着那些目光看过去，俞音将视线定格在了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身上。这个人她见过不少次，只是面熟，但是并没有交集，也没说过话，甚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沈桥月又不是导致郑智明悲剧的罪魁祸首，凭什么要为了郑智明的死而觉得愧疚？”

　　“她……郑智明追了她那么长时间，她都没有一点点感动吗？现在郑智明死了，难道她不应该觉得愧疚吗？！”那个女生明显已经有些怯缩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俞音松开了手，一步一步的逼近那个女生身边，唇角缓缓翘起一个讥诮的弧度：“照你的逻辑，郑智明平时待人十分宽厚，对同学朋友都很热心。你和郑智明同班同学两年，同学情谊也十分深厚，现在他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三缄其口为他默哀反而大肆宣扬这件事，难道你不觉得愧疚吗？”

　　那女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难堪，脸涨得通红。

　　“谁也不想这种事发生，我和桥月也一样，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也没有办法了。逝者已矣，希望各位都留点口德，不要再追问了。”俞音环视一圈，声音冰冷：“从某种意义上，目击了现场的我们同样也是受害者，该说的我们已经向警方说过了，其余的，我们不想再对任何人提起，希望各位尊重郑智明，也尊重我们。如果再有像她这样的人---”

　　俞音一眼剜向刚才的那个女生：“别怪我说话不留余地。”

　　话音刚落，上课铃准时响起。头发花白的邰教授推门而入，疑惑的看向俞音站着的地方：“上课了，你们还扎堆站在那做什么”

　　老教授都发话了，教室里的其他人立马小跑回自己的位置坐好，俞音也拉着沈桥月在教室后排找了两个空座坐了下来。

　　“刚才……”沈桥月低声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就哽住说不下去了。俞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你不要在意她说的话，那件事和你、和我、和当天应邀而去的任何一个咱班同学都没有关系。”

　　“嗯……”沈桥月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其实郑智明的事我除了害怕也真的很难过，我虽然不喜欢他，也明确拒绝过，可平心而论，他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

　　“我都知道。”俞音说：“所以我没跟你提过。你也不要想了，过去的事，再怎么想也没用了。”

　　沈桥月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抬头看向讲台准备上课。俞音也同样抬起头，不看还好，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站在邰教授身边的那个人……

　　还没等她和沈桥月通气，讲台上的邰教授已经开口了：“这段时间我要带一个助教，他会跟着我实习两个月。”

　　说罢，邰教授向边上让了让，笑眯眯的将麦克递给身边的青年：“小越，和我的学生做个自我介绍吧。”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接过邰教授递过来的麦克，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各位同学好，我是新来的助教越重山，希望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可以和各位相处愉快。”

　　说罢，转身用粉笔在黑板边上写下了三个遒劲有力三个大字

　　“越重山”

　　看着这三个字，俞音彻底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