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杂货铺》司九如

7、两界杂货铺【7】

　　第七章

　　“如果真的是这样……”

　　沈桥月不敢细细想下去，只觉得遍体生寒，头皮发麻。

　　俞音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果这件事放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坚持认为自己没看错的。可是现在，在经历过家里的“怪事”、甚至和住在自己家的猫妖口头签了友好合住协定之后，她真的不能再否定“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了。

　　或许，那个除了她连沈桥月都没看到的黑影，就是类似的存在。

　　“桥月。”二人沉默了半天，俞音首先开口打破了僵局说：“我觉得这件事真的有点邪门，那个公寓……你还有多久到期？要不你转租掉，先来我家住一阵子吧。”

　　“租期倒是无所谓……我也确实觉得实在有点晦气了。”沈桥月打了个哆嗦，把声音压低了轻声说道：“俞音，你有没有觉得郑智明的死相……有点奇怪？”

　　“奇怪？”俞音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那个场面过于惨烈了，违和感是有，但是我想不出是因为什么。”

　　“你知道我表姐是法医吧？我以前闲着无聊翻过她的书，其中有一本描写尸体各阶段形态的，是看了绝对能让人过目不忘的恶心……其中有一个，和郑智明的……有点像。”

　　说到这，沈桥月只觉得胃里有点翻腾，好不容易才努力把那股子干呕的感觉压回去。

　　“有点像？是什么样的死法？”俞音赶忙追问道。

　　“是……”沈桥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没记错的话，是死了有一段时间，已经开始腐化了的尸体，才会呈现出类似……的那种形态。”

　　俞音不傻，当然能明白沈桥月话里的意思---即使是炎热的夏天，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死亡的尸体也绝不应该呈现出那样的形态。

　　“桥月，我真的觉得鑫源大厦不能住了。”越是往下想，俞音越觉得心慌。她抓住沈桥月的手几乎是恳求的说：“如果你觉得我家太简陋不方便，那先回宿舍住也行。总之不要再在那儿……虽然这样说有些冒犯，但是谁能保证如果你继续住在那，不会成为下一个郑智明呢？！”

　　沈桥月原本就已经在犹豫了，俞音的最后一句话彻底为她敲下了决定的一锤。她点了点头答道：“反正最近的课少，那就先住在你家一段时间吧，这样的话来回我也可以开车带你一起。”

　　听沈桥月这样说，俞音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想起走廊里看见的那个黑影，总会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从心底泛上来，让她本能的抵触着，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走吧。”沈桥月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下床起身。“既然要去你家住了，那就顺便去买点东西一起带去吧。”

　　“桥月，别……”俞音刚想阻止，只见沈桥月伸出食指按在了她的唇上，略带俏皮的说道：

　　“我这可不是专门给你买的，既然要去你那儿住，就当是我的'房租'了，也可以提升一下咱们俩的生活质量嘛。”

　　想说的话都被沈桥月堵了回去，俞音只能作罢。和沈桥月认识是十几年前从乡下搬到城里之后，那时俞音的爸爸和沈桥月的父亲共同创业，家里都没有什么钱，两家就住在厕所、厨房都共用的圈楼里，也是那时俞音和沈桥月玩在了一起。

　　若是说吃苦，沈桥月也是过过苦日子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千金小姐，但俞音知道，沈桥月绝不会花没用的钱，也绝不会因为条件困苦就东挑西拣。之所以这么说，都是因为知道自己乡下老房子实在是一穷二白，想找机会帮自己罢了。

　　“嗯……冰箱要有，热水器也要有。你在家里看电视吗？要不买个电视？”

　　拉着俞音在商场的电器区转着，沈桥月一边盘算着一边问俞音。

　　“不看不看，有电脑和手机，还看什么电视嘛。”见沈桥月净是往品牌的高端型号区凑，俞音赶忙阻止道：“买便宜的基础型号就行了，那么个旧房子，你买这么漂亮的双开门大冰箱，放在那多违和啊。”

　　“这话说的不对，好东西放在哪儿都是好东西，买冰箱是为了用又不是为了摆着好看，这种东西装的多，性能也好，多合适呢。”一边吩咐旁边的导购开票，沈桥月一边说：“对了，空调是不是也没有？我们再去看看空调。”

　　“哎哎哎，这个不用，空调……空调是有的。”

　　“有空调？啥时候装的啊。”沈桥月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再多问。

　　约定了家电的上门时间，又买了一大堆食材和生活用品放在车后座，沈桥月开车载着俞音往乡下的老房子驶去。一路上沈桥月都很兴奋，甚至计划着想买点小鸡小鸭之类的在院子里养起来，规划得十分开心，反观俞音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俞音，俞音？你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没搭理我。”

　　沈桥月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扭头一看俞音正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禁有些不满，提高了音量喊了几嗓子。

　　“啊？……”俞音这才回过神，讪讪的笑了笑说：“我在想，院子里还堆着我二婶家的一堆破烂，屋里也没收拾好，你要是看到一定嫌弃死了。”

　　“那有什么好嫌弃的，我跟你一起收拾就完了呗。”沈桥月说：“你那个二婶，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骂回去，比吵架，我还没输过谁。”

　　“不至于不至于……”俞音略显敷衍的应了几句，又陷入了沉思。她当然知道沈桥月不可能嫌弃自己家院子乱，不然也不会答应来和自己同住。

　　她在想的，是怎么跟沈桥月说她现在处于一种和妖怪“半同居”的状态。卧室里没有空调却有着开空调才能达到的温度，大猫每天都会跟自己蹭一两顿饭……这些都是没法糊弄过去的。

　　可是沈桥月现在好不容易没再一直想着之前郑智明的事，提起这些她会不会再联想到之前的事情害怕？俞音矛盾极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好应该怎么把这茬提起来，怎么才能让沈桥月相信她正在和两个人品看起来还不错的妖怪'同居'---其中一个还只见了一面就没影了。

　　算了算了，等她真的发觉到不对，问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和沈桥月就近找了个能遮光挡雨的棚子把车停好后，二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进了院子。

　　推门而入，已经有点微微开裂的水泥地面干净得仿佛用水洗刷过一样；原本堆在院子里的杂物已经一扫而空，整个院子显得几乎有些空旷了。

　　“这不是挺干净宽敞的吗？让你之前说的，我还以为有多脏多乱呢。”沈桥月进了屋把东西放在地上，抬手擦了擦汗说道。

　　“这个……”俞音尴尬的笑了笑。她走的时候院子里确实还活像废品收购站，现在能这么干净，多半是‘那两人’搞的鬼。可她总不能跟沈桥月说这是合住的妖怪帮忙了，刚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只见门口一只毛茸茸的大猫优哉游哉的扭了进来。

　　“俞音！你还养猫了！怎么没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沈桥月尖叫一声，三两步就窜到了大猫身边，蹲下来爱不释手的撸了起来。因为喜欢撸猫，沈桥月经常去猫咖一坐就是一下午，对于猫喜欢被挠哪里她可是了如指掌，不过三两下就把大猫挠得眯眼伸脖，好不自在。

　　“还挺乖，猫猫听话，来让姐姐抱抱~”见大猫不怕生也不反抗，沈桥月低声哄诱了一会儿，就伸手把它抱了起来。

　　“这手感，简直绝了。”沈桥月把脸埋在猫身上猛吸了两口，一脸当场就要白日飞升般的陶醉。那大猫也不客气，在沈桥月怀中扭了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竟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塞进了沈桥月挺拔绵软的两团之间，还露在外面的一只湛蓝的大眼睛眯着瞥了一眼俞音胸前的一马平川，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个狗东西！俞音气得几乎要翻白眼，却又不能当场戳破，只能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假笑，上前从沈桥月怀里把大猫拖了出来说：“桥月，现在天这么热，这猫毛又长又厚，你这么抱着中暑了怎么办？还是先放下吧。”

　　“也是。”沈桥月惋惜的看着在俞音放在地上之后又重新蹲在自己脚边的大猫，忍不住又摸了两把：“这猫是哪儿来的啊？”

　　“是村里不知道哪儿跑来的小野猫。”见大猫一直盯着沈桥月低领T恤露出来的那一部分瞧，俞音咬牙切齿的拎着大猫的后颈皮就要往外拖，不成想它居然委屈的喵喵叫了起来，声音奶声奶气，全然不像一只这么大的猫能发出的声音。

　　“哎哎哎，你弄疼它了！干嘛这么凶嘛。”见那大猫喵喵哀鸣，沈桥月心疼坏了，赶忙让俞音松开手轻轻的搓了搓大猫的后颈：“你给它起名了吗？”

　　前些天跟大猫约定的时候，俞音就已经知道了二人的名字：那个高些不苟言笑的男人叫越重山，矮一些化身成大猫的少年叫越心。不过听沈桥月这么问，俞音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个主意。眼珠一转，俞音答道：“当然起了名字了啊。”

　　“叫什么？”沈桥月问。

　　俞音粲然一笑：

　　“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