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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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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也讨厌孩子，更讨厌坐在自己家里谋划一个不切实际的谎言。
我和女孩站在老姐面前，她刚洗过澡，顶着毛巾，穿着我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我只好找了自己的一身衣服给她。
她用一只手拽着衣领，那件衣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稍不注意就会顺着身体滑下去。
“你说这孩子，是你在路上捡来的？”
姐姐满腹狐疑的看了女孩一眼，然后又将视线投在一旁的我身上，我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房间，就像是两个犯了错正在挨批的孩子。
女孩的手从下面摸了过来，攥住我的手指。
我对着姐姐点点头。
“警察说暂时还没有找到她的父母，所以让我们先收养这个孩子直到找到她的父母为止么？”
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明明撒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却还不得不为这个愚蠢的谎言点头。
姐姐皱着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女孩，女孩光着脚，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拽着衣领，脚后跟在地板上反复旋转，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看来我们两个都不适合撒谎。
我快要放弃了，相信这个谎言的都是傻瓜。
“欢迎来到我家，小姑娘。”
姐姐冲着女孩笑了起来，看样子对我们的谎言并没有半点怀疑，欢迎着这个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可疑女孩。
或许我才是最大的那个傻瓜。
女孩看样子和姐姐并不排斥，或者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家人。
姐姐蹲了下去，直面女孩一直都不敢抬起来的脸，可女孩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和姐姐的眼神对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目光一直投向我这边。
“你叫什么名字？”
“姜……小蕊。”
女孩低声说，就像是刚刚才记起自己的名字，回忆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来、
姐姐手里那半块本属于自己的苹果给了她，可她没有接过姐姐手中那个苹果的打算，但苹果还是被姐姐强强行塞到了她手上。
“小蕊是么，那这几天就先在我家里住下，等找到父母再回去，别担心。”
女孩点点头。
“你都没穿鞋子的吗？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
姐姐看了一眼被扔在洗手间里她的衣服，小蕊的脸很快就涨红起来。
她低着头，紧攥着我的手也放了下去，背在身后，就像是想要解释什么，可支支吾吾的根本就让人听不清她再说些什么。
“你等一下。”姐姐去了自己的屋子，很快她拿出几件衣服，我记得，那是姐姐小时候的衣服，后来因为穿不下就没动过了，可姐姐不舍得扔掉。
“还好当时没扔掉，我就说总会有用的吧。”
姐姐用一副等着要我夸她的表情看着我，我没理她，小蕊颤颤巍巍的从姐姐手上接过衣服。
“男孩子转过去。”姐姐对着我轰着手，我根本就不会看好吧，更何况是这种根本就没发育过的小鬼的身体。
我叹了口气，背过身。
“换好了，现在可以把头转过来了。”
看来是换好了，我转过头，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上衣，浅棕色的短裤，红着脸不断搓弄着衣服的边角，鞋子虽然能看出明显的旧痕，但好歹还算是合脚。
身上衣服的大小就像是为小蕊量身定做的一样。
仔细想想，姐姐像小蕊这么大的时候似乎和她一样瘦小。
“喜欢吗？”姐姐问道，小蕊点点头，然后将身体微微蹭向我，手从身后伸了上来，重新攥住了我的手指。
这孩子是考拉吗。
姐姐站了起来，将视线完全转移到了我身上，虽然她在冲着我笑，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到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今天为什么没有去上学？”
我能看见姐姐从头上冒出的火，逃避往往比解释有用。
“我去学习了。”
我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一下子挣开小蕊的手，小蕊吓了一跳，伸出手对着我，然后瞟了姐姐一眼，又很快放下。
我用了平时三倍以上的速度，溜回到自己的房间。
晚饭是小蕊和姐姐一起准备的，但花椰菜就是花椰菜，就算是五星级大厨对面它不过也是团花椰菜。
但气氛却罕见的和之前不太一样，平时吃饭都是姐姐在对着我自言自语，和我聊天简直是对牛弹琴。
不过今天小蕊偶尔会插上那么一两句，虽然不大习惯，似乎好久都没看见姐这么开心过了。
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晚上姐姐和小蕊睡在一起，我拿着水杯走出房间，路过姐姐的房间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姐姐在读童话的声音。
我喝了口水，然后坐在房间门口，听着姐姐在读童话。
有多久没有听过姐姐读童话了呢？
听着听着，我的困意就涌上大脑，直到姐姐的开门声将我吵醒。
“要睡就回房间睡去，会感冒的。”
我站了起来，往屋里瞄了一眼，小蕊已经睡着了，能听到缓缓的呼吸声，这孩子睡相有点差，被子全都被踢开，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嘴里，不断吮吸着。
“和你小时候的睡相简直是一模一样呢。”
姐姐笑着，我小时候睡相有这么差来着？
“好了，快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可不能像今天一样逃课。”
“嗯。”我答应了一声，“这孩子……”
“嘘！”姐姐掩上房门，“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然小蕊该被吵醒了。”
我点点头，带着杯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桌上的书本很多但并不杂乱。
我讨厌毫无章法的东西，也讨厌我没有头绪的东西，比如那些袭击我们的怪物，还有我身上的超能力。
第二天一早，我从房间出来，姐姐没在家里，因为今天她们的工厂要开例行的早会，要比平时早走一会儿。
只有小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电视上放着早间的新闻，姐姐又忘了关掉了，小蕊也没有看，因为按照她的年龄上面的东西她可能根本就看不懂。
我关掉电视，在她旁边坐下。
“我的秘密，你没和老姐说吧。”我咬了一口面包。
“嗯，我答应过你的。”
这孩子虽然还是有些腼腆，但好歹终于愿意张口说话，她坐在我旁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准确来说是我吃完面包之后。
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有点不情愿说出来。
“你不好奇昨天发生的那些么？”
我擦了擦嘴，看了看她。
“和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我家。”
我承认有些时候我真的不会聊天。
她生气了，很明显的生气了，虽然没说话，但鼓起来的通红脸颊告诉我她生气了。
“所以。”我虽然不是很会看周围的气氛，但好歹是问了一句，虽然并不想掺和进这些麻烦事，“追你的那些是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就有很多怪物在追我。”
所以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她才会穿的那么破破烂烂的藏在那条小路吗。
“怪物，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些？”我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对她问道。
她点点头。
“就是说，你没有之前的记忆，只知道当你醒来就有怪物在追你？”
她再次点点头。
我没说话，就连表情都没再对她做出一个。
我很早之前就忘记让脸动起来的方法，用那群家伙的话来说，我就是快木头，但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准确，因为就算是木头，也会因为四季的变化而改变，而我不会。
吃完早饭之后该去上学了，因为昨天那些并不友好的生物实验室标本的关系，我带着她我一起去了，当然，经过了姐姐的同意。
“喂，那个女孩是你家亲戚吧，你和你姐姐居然还有亲戚。”
坐在我后面和我说话的这个家伙叫苏腾飞，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唯一一个在学校里愿意和我说话的家伙，并不是对他的赞扬，只能说明他是个奇怪的家伙。
小蕊坐在后面，我又不得不撒了谎，我和班主任说她是亲戚的孩子。
班主任也知道我家里的状况，所以就没多问，本来是打算把小蕊放在办公室的，但因为小蕊一直攥着我的手不愿意从我身边离开，所以只好把她放在教室的最后旁听。
她坐在后面一直低头看着地面，苏腾飞那家伙一直在看着他，不止是苏腾飞，很多人都在看她，毕竟班里来个小孩子确实是件新鲜事。
下课铃响起来之后，小蕊似乎是想到我身边，不过铃声刚响，就有许多人都围在小蕊身边，她一下子成了全班的焦点，看样子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满脸通红。
顺着好容易露出的一个空隙将求救的目光发给了我，我无奈的起身，小蕊的眼睛明显闪了起来，直到目送我出了教室。
我还以为她会在回家的路上对我抱怨之类的，不过她并没有，依然是安静的站在我旁边，就像是昨天我们两个的关系一样，两个已经完全摸清了对方性格的陌生人。
一直等过了许久，小蕊才主动向我搭话，也不是抱怨。
“被人围起来的感觉好可怕。”
我超懂，只用一句话我感觉和这孩子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过我没过多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嗯了一下，然后继续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默。
那孩子可能有点不太高兴，小脸又向昨天一样微微鼓了起来。
所以我最讨厌孩子了。
“今天都没看见之前那些怪东西。”
“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对不起，把你卷进来了。”
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消沉，虽然平时也一直是这个样子,或许因为是同类的关系，我能感觉出她身上那点微小的变化。
“有什么关系，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与其道歉，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仰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似乎不相信这句话回事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虽然我们之间的相遇很短，不过看来她的印象里已经完全对我的性格定型了，虽然她的感觉没什么错就是了，但就是让我觉得莫名不爽。
我果然还是讨厌孩子。
她看上去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把头低下。
“我说。”我故意挑起话题，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就算我，也实在不想让一个孩子表现的如此委屈，她看向我，“这双鞋子，如果不喜欢的话不用忍着，说出来就好，我老姐的审美一向很糟糕的。”
那孩子虽然还是低着头，如果说刚刚是委屈的话，现在她的样子已经是快要哭出来了，她看上去大概很喜欢这双鞋子。
我承认，我还是闭嘴为好。
就这样一路走到公园，虽然平时这个点人就很少，但今天罕见的没看见人，冷清的气氛虽然正合我意，但这种让人发毛的气息是怎么回事，我左右看了看，反着手将书包搭在自己肩膀上。
“喂！”
我再次主动向她搭话，她看将脸转向我，还没等和我对上视线，我就用胳膊将她卷了起来，夹在腋下，她看样子也是吓了一跳，鼓起来的小脸一下子泄了气。
我一手勾着书包，用一只胳膊夹着小蕊的身体，开始大步奔跑。
她似乎也吓了一跳，直到她回头看向后面的时候，一排排的骷髅手臂从地下长了出来，看样子是想要抓住我们的脚。
越来越多的手长在我们前面，我踩向其中一只伸出来的手，在脚下施加念力带着小蕊一下子窜到树上。
用念力控制自己的身体，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小蕊闭上了眼睛。
她没能看到一具具尸体破土而出的场面，有的都已经是骷髅了，他们围着我们所在的那棵树而来。
我当然不会就这样让他们接近，但现在貌似再次陷入了昨天那样的死循环。
我的念力很快就变得不中用，成群结队的怪物，首先我不承认这些家伙是尸体，因为尸体根本不会动。
很快他们就将我们所在的树围了起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虽然被围住，但这些家伙貌似不会爬树。
但坏消息是，他们似乎准备撼动这棵树，而且已经在做了。
“树……树在动。”小蕊抱着我胳膊，她不敢往下面看，我挣脱了她的手，“抱紧我的腰，用你最大的力气。”
小蕊点了点头，然后死命的抱着我，虽然她看上去用了很大力气，但我完全感觉不到她在用力。
我讨厌孩子，精神还是物理上的我都讨厌。
“要跳了！”
我再次把她夹在自己腋下，还没来得及给她惊讶的时间，我就伸出手掌对准地面，在掀起一圈的气浪之后，我带着小蕊平稳的落在地上。
本来这招我得用两只手来做的，但另一只手现在却在托着这个碍事的累赘。
我的脚有点疼，好像是崴到了，树太高，更何况是我这种体质的家伙，小蕊抓着我的衣角，周围的怪物太多，我没办法和昨天一样把一只手借给她。
用念力攥住一只怪物的脖子，然后扔了出去，就像是在打保龄球，但发出的声音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有成就感。
我领着小蕊一直逃到公园门口，这个时候突然我听见小蕊在身后的叫声。
“我肩膀上有东西！”
我连忙回过头，一只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我们身边，那只骷髅手正搭上了小蕊的肩膀。
我一把拉过小蕊，然后用手刀将怪物的骷髅手劈成两半，一只顿时失去了活力的手从她的肩膀上掉了下去。
我讨厌把念力加用在自己身上，非常讨厌，仅次于花椰菜。我那只已经红彤彤肿起来的手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再用了。
“快跑，越远越好，记住，不许回头，还有，遇到我老姐的话，离她远一点。”
“乐欣哥……”
小蕊的手还在拉着我的衣角，迟迟不肯动弹，所以我才讨厌孩子，因为他们不懂得抉择，不懂得有时候自私才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这个道理。
最难的，永远都是二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