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策乾坤》飘若回雪

73、71风起云涌

　　话分两头。在素月随使团回京时，浑家村的徐奔也上京赶考，殿试过后，在户部谋了个小差。
　　户部尚书是柳敬廉，有两子两女，长子柳昉、次子柳暲，同在户部当差做侍郎，长女柳蔳（音同“倩”）便是当朝宠冠六宫的柳贵妃，封号漪，次女柳莯待字闺中。柳敬廉原是经商的，这官是买来的，因为赚钱一把好手，又做事圆滑，很快升官到户部尚书。柳敬廉有一兄弟，名唤柳敬义，在金陵做生意，柳昉和柳暲也常去叔叔那里游玩。
　　徐奔考中后，徐大娘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便将母亲接到京城来，却不比村里有乡人照顾，开始念起之前“媳妇”的好来。徐大娘也常常叨着凌霄的好。徐奔无奈，只得派人到母亲所说的玉铺试试看。两个月后，使唤的小厮回来说那玉铺早已盘了出去，是个金陵人家，无处寻找。徐奔拿着凌霄留给母亲的玉佩四处寻找不得果。
　　这日，与柳家兄弟吃酒，听得二人常往金陵，徐奔便拿出长寿玉佩问询。好巧不巧的是，这二人也有玉质相似的玉佩，说是琼林堂购置的，正和了前些日子那小生说的玉铺的名字，再问地方是凌公塘村，便确认无疑了。徐奔便拜托二人多多留意。
　　柳昉拿了长寿玉佩，想着皇后辛家也是从金陵而来，不如让皇后问问辛老爷子有没有金陵人家盘下玉铺，再者这也正好是妹妹和皇后近一层的契机，遂把玉佩给了漪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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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柳蔳在浮香殿把玩着哥哥拿来的长寿玉佩，是妇女抱着桃子坐在山松间优哉悠哉，看着上面的小字“寿比南山不老松，长生玉桃驻春颜”似曾相识。
　　此时钩吻颤颤巍巍进殿。
　　柳蔳瞟了一眼钩吻，冷嘲道：“哼，看这样子，事情是没办成，还被赶了出来！”
　　钩吻唯唯：“娘娘，老奴无能，实在是坤华宫重重把守……”
　　“好了。你看看这上面的字迹。”柳蔳打断她的话，递过玉佩。
　　钩吻接过玉佩叹道：“这字迹，好像、好像是坤华宫悬着的皇后娘娘的墨宝。”
　　“你确定？”
　　“确定无疑！”
　　柳蔳大喜：“若真是如此，那简直是天助本宫！这次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不能再让本宫失望！”
　　“但凭娘娘吩咐。”
　　“你听着，你明日速速出宫去寻徐奔，说你找到人了，但要需拿得此人的旧物方能确定，若是他没有，就让他帮你带到嘉禾的浑家村，到徐奔旧家去寻。切记，一定要拿到那人的旧物！对了，再带回浑家村的几个村民来，其余的你就别管了！”
　　钩吻一一应下，次日便启程去寻徐奔。那徐奔与他“妻子”也不过几面之缘，自然也没什么旧物，就又派了前些日子去往琼林堂的小厮再陪同钩吻去一趟。这一来回，便是三个月。

　　漪贵妃也常往坤华宫中去拜访皇后。皇后因只有册封诏书，还未举行册封大典，所以不能接受宫廷命妇嫔妃拜谒，整日里也清净得很。素月自进宫来，宫中妇人多与自己为敌，肯来一个遵礼拜谒、毕恭毕敬的又是位居高位妃嫔，也放下了几分戒心；再闻谈吐，亦是知书达礼之人，也有几分赏识了；她时常来请教自己诗词玉器，也是一个积极上进、勤学好问的孩子，更多了些好感。
　　这日，漪贵妃从长寿玉佩上敲下了一小块玉，去拜问辛后。
　　辛后仔细端详着指头大小的玉料，问道：“这玉料你从哪里得来？”
　　柳蔳道：“是家兄给的，让妹妹随意把玩。可是我不懂，所以特请姐姐来看看。娘娘看着有什么问题？”
　　辛后悠长道：“这块玉料透白细腻，但内里却有些杂质，店铺里常用它来以次充好，伪冒上好的羊脂白玉，只可惜，它不是，若遇到行家手中，就蒙不过去了。这玉可是从金陵而来？”
　　“啊？哦，是，是，家叔在金陵做生意，两个哥哥也常到金陵去。”柳贵妃随口道。
　　素月听着她言语模糊，随意看了她一眼，柳蔳迅速低下了头。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她低头前解释时目光闪烁不定又不断左移，脸颊微微泛着红。素月知道她在搪塞，也不在意继续低头看玉，目光却瞟向了柳贵妃的手。柳贵妃也感受到了素月灼烈的目光，有些慌乱，不敢迎上素月的眼睛，只是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攥着下裳、搓着腿。素月微微一笑：“不过随口一问，瞧把妹妹紧张的。”
　　“听闻姐姐也是从金陵而来，却从不曾听说过金陵辛家。”柳蔳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轻轻道。
　　“家父是大隐隐于市，很少出来做事，妹妹不听说也在常理中。”
　　“没能早早拜访姐姐，聆听姐姐教诲，实在是遗憾。”
　　素月也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这早一天，晚一天都是缘分，最怕连缘分都没有了，能相遇相知就是最好了。”。素月转又轻轻一笑，“不过，妹妹既是来问玉，怎么又让我扯到这些伤感的事，我还没说这玉的名字呢！”
　　“玉的名字？对，对，那这玉叫什么？”
　　“妹妹似乎是有心事，不如说来听听。”
　　“哎呀，瞧姐姐说的，整日在深宫之中，能有什么事，除了羡慕姐姐、思念圣上也别无他事了！”柳蔳陪笑道，“你瞧，时间也不早了，也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说罢，漪贵妃起身离开，素月微微颔首。
　　“对了，还未请教姐姐这玉的名字。”柳蔳还未走出殿门，突然回首问道。
　　素月迟疑了一下：“一块无名小玉罢了，妹妹又何必在意它的名字，原本平淡也能长久，可若逞强现于人前，有些人、有些物注定是要被埋没的。”
　　柳氏兴致恹恹离去。
　　看着柳氏离去后，素月向荃蕙道：“今日这柳妃有些反常，派个人监视她，看看她有什么动作。”
　　“殿下既然怀疑，那为何不刚刚就直接抓她来审问？殿下，您不能一直这么被动。”
　　素月微微一笑：“被子里生了许多虫子，你是一只一只捏死，还是放在太阳之下曝晒？”
　　“当然是曝晒。哦，娘娘，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先示弱然后再让她们自投罗网！”
　　素月会意点点头：“被褥里有了虫子，不是虫子的问题，而是被褥的环境滋生了虫子，一只一只除，虫子除不尽又劳力费神，不如改变环境，让暗处的人自己站出来。”
　　“那这环境这么改？”
　　“那柳妃说她无所事事，整日只有思念和羡慕。思念羡慕久了，就会生事，那就不如给她们一些事情做。不过这些还不能操之过急，日子长久，慢慢来。”
　　“娘娘英明，奴婢这就遵娘娘的吩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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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钩吻回了宫。
　　浮香殿。钩吻道：“贵妃娘娘，老身去过那徐奔的家了，那房屋早已破烂不堪，老奴只在窗户上发现了糊着的一张字条。”
　　“哦？本宫看看。”
　　钩吻将纸条递过去：“老奴确认过是皇后娘娘的字迹无疑。”
　　柳蔳看着字条上残缺的行书：“彳从(收扌日河(天(”思虑良久，觉得是首词又像是写的随笔。忽又问道：“你识得字？”
　　“老奴不识，但字的神韵变不了。”
　　“浑家村的人带来了吗？”
　　“带了一家人，一对夫妇和他们两个孩子。”
　　柳蔳点点头：“事情做的不错，下去拿赏吧！”
　　“多谢娘娘。”钩吻福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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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柳妃躺在床上筹谋者，玉佩、字条物证有了，徐奔、钩吻、村民人证也有了，辛氏嫁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算她不承认或者退一万步，她没有，那以父兄的权势、皇帝的多疑也可治她的罪了。
　　柳蔳原本想着先告知父兄，又怕皇后耳目众多走漏了消息，便只让柳昉、柳暲同徐奔明日请圣上到坤华宫审判一桩讼事。又想着，这两年来，一直与冷后明争暗斗，期盼着若是冷荷桐废掉，那皇后之位非自己莫属。后来辛氏女子进宫，圣上的心思全都在她身上，更要紧的是，短短几个月就怀上龙种，冷氏被废，继而上位，若是不采取些行动，恐怕就会被圣上遗忘，再往后这日子就难了。好在现今自己手中有皇后的把柄，此事一旦揭晓，辛氏皇后之位难保，性命也堪忧。就是肚子里的东西都指不定是谁的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