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策乾坤》飘若回雪

69、67叹今梦往 ——冷荷桐专篇

　　草舍。那是一场很久很久以前的梦了，梦过之后，只剩下了熊熊燃烧的的霜寒宫湘妃殿。不过，悲伤的梦，还是忘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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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前，少女一身红妆，少女一切听从爷爷和太后的安排，如愿坐上了皇后的凤辇，走进了婚房。这是少女一生最美好的时刻，少女憧憬着未来美好的一切，自己是皇后，是太后扶持的皇后，想想素月姐姐徒然操忙了这么久，到头来香消玉殒，既有些叹息，又有些庆幸。论德言容功、论诗书琴画、论身世名望，自己都不及素月姐姐，但自己就是这么足够幸运可以坐享其成。思及此，少女笑了。
　　少女在盛和殿等了一日一宿，都不见有人揭开喜帕。殿内的命妇官员早在宫变之时急急退了去。这场宫变少女是知道的，宫变是太后和爷爷联手造成的假象，落实素月通敌离宫的罪名。羌乌欲攻取王都，素月与之里应外合，窃取君位，而素月的离去正是被羌乌人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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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乱平叛，皇帝宣冷荷桐代理六宫，寝食用行等同皇后。皇帝也与自己云梦闲情、燕婉相欢。少女以为尘埃落定，皇帝相信了素月通敌这一事实。但这一切的美好只有半年。那半年，是少女人生中最甜美的光阴，他温润仁泽，以至于让她以为他忘了素月姐姐，以为他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不曾参与杀害他的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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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帝居坤华半年而不再。少女只记得那平日里的煦如春风的面庞变得凛若霜雪，还有他的冷语冰言：“她一夜而孕，朕宠你半年，仍无子嗣，是天命。你虽如愿得了后位，终不能享受皇后的礼待，不得接受命妇宫妃的觐拜。还有，从今往后，你就住在湘妃殿吧！直到她回宫。”
　　“陛下你不能这样翻脸无情，爷爷不会同意的！再者，她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你住口！朕就是看在丞相的分上才让你代管六宫、与你欢愉半年的！你若向丞相表现一丝的不悦，就不是湘妃殿和皇后的待遇了！”
　　“可笑，她已经死了，你还念着她，我连个死人都不如！哼，也罢，活人怎么会和死人去比！”
　　“你住口！她没有死，朕不许你这么咒她！”
　　“好，我不咒她，可你觉得，我们一起把她逼走，以她的生性她还会回来吗？”
　　“不，朕没有逼走她，是你逼走的！”
　　“可陛下若是真不知情，若为何还要部署军队，你明知道危险为什么不告诉她，还让她身陷险境，你这是爱她、护她吗？不，你不爱她，你爱的是你手中的权力！”
　　“你疯了！”“啪”一个巴掌向冷荷桐重重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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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还有太后对她关照有加，但两年之后，自己始终没有诞下皇嗣，而太后听得素月离宫前有孕在身，便对她冷目横言，甚至有些苛刻，冷氏心高气傲，自然不堪凌辱，晨昏定省也免去了。
　　自此，她行尸走骨，槁木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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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陛下请您搬往坤华宫椒房殿。”那一天，她以为他释然了，四年了，也该放下了，因为在女子心里，素月姐姐不可能回来，素月姐姐已经死了。她不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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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需要你的帮助！”女子歇斯底里喊道，“只要我在宫中一日，爷爷就在朝堂安稳一日，你休要骗我离宫！”
　　一向娴雅恬静的素月姐姐邪魅一笑：“妹妹看来梦还没有醒！丞相大人已经递了辞呈告老还乡了；你唯一的靠山太后已经下了废后的懿旨，如果你还想活命，你只能离宫。”
　　“不，陛下已经把我迎回了坤华宫，不久就会恢复本宫的一切礼遇。”
　　“痴人说梦！我不回来，他不宠幸你；如今我回来了，你觉得他还顾得上你吗？他给你的，不过都是幻像罢了！”
　　“不，不会！”女子的声音低如蚊吟。
　　“妹妹，听姐姐的劝，你还年轻，路还长，就算别人抛下了你，你也不能抛下自己！你和姐姐走吧，姐姐带你到桃源天地……”
　　“不，不，我不走！”
　　霎时间，火光四射，刺痛了自己的眼睛，紧接着就听到众人都在喊着救火，冷荷桐有些麻木，脑中一片空白，眼神空空的望着窗外，赤蛇吐信将如血的残阳卷起，猩红的云将笼罩一切，极力遮掩着这尘世间的不堪入目，空中的烟灰伴随着风沙朝之扑面而来，一股咸涩的腥味，她有些窒息，眼皮有些沉重，渐渐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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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竭尽己能，剩下来看你了。”白纱女子，站在山巅之上。
　　“多谢王主。”黑衣人与白纱女子构成了鲜明的对比，映衬着灰暗的天空，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这里没有什么王主了。看好她，若有什么意外，你提头来见。”
　　少年颔首，正欲离去，女子侧首，喊道：“斌湲！……算了，多多珍重。”
　　“主子也多加珍重！”
　　女子并不言语，只是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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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寒宫。“报告首领，霜寒宫火已灭。”
　　“走，进去看看。”斌湲走进殿内，试了试地上女子的鼻息，道：“还是晚了，葬了吧！”
　　一张草席裹了地上的女子，运出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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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舍。“娘子醒了。”
　　那女子看着陌生的一切，前尘往事，忘了大半，挥之不去的是模糊的霜寒宫影子。“我失忆了？”
　　“前尘往事忘了好，忘了好，你过去背负的太多太多了。”男子柔声道，“走，我们回家去。”男子扶起榻上的娘子，消失在茫茫草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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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士侃曰：这次说一下称谓的变化。周沧海对素月称谓从“姑娘”到“主子”再到“娘娘”，及花魂的“夫人”，是周沧海对素月态度的变化，起初他是带些轻蔑的，只把素月当成一位客人，所以称呼姑娘，到后来的百鸟压音、送狐裘、赐玲珑阁，周沧海知道了素月在皇帝心中占着重要的位置，明白这个主子将是自己长期要服侍的，而不是暂时的贵客，所以称呼主子，素月出面救下红儿，周沧海万分感动，开始对素月尊崇，又明白素月其实就是既定的皇后，所以又称呼娘娘，但素月因为不合礼制拒绝了，花魂的“夫人”侧面表现周沧海的改称是“夫人”，其实就是尊称，承认素月的正宫地位。赐名“花魂”，暗示红儿是摧花人。
　　有关霜寒宫着火，这一章和上一章是有出入的，其实可以梳理一下情节。
　　素月碰倒火盆，冷荷桐晕倒，然后装死运送出宫，为掩人耳目，素月还燃了霜寒宫附近的草场，然而，草场周边都已经围好了厚厚的湿土，确保火势不蔓延，这本是素月原定计划，但事与愿违，有人从中作梗，导致计划出了差池，花魂用两条命来挽救残局，将冷荷桐护送出宫。斌湲原本想着亲自将冷荷桐运送出宫，可是其实他真正送出宫的是婵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