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策乾坤》飘若回雪

67、65孝思不匮

　　正值春季，太后偶感风寒，素月七日七夜衣不解带尽心服侍，太后病情好转。冷荷桐闻得素月甚得太后欢心，有些不甘，更有些妒恨和悸怖。
　　这日永安宫门前，素月正要去拜见太后，迎面碰到了从永安宫出来的冷荷桐。素月见到站在宫门的冷荷桐，恭敬福了身子请安：“妾身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啪！”冷荷桐重重扇了素月一巴掌，“妾身？你算哪门子的妾，你又以什么身份来拜本宫、拜太后？小妾吗？你肯屈尊吗？还是要把本宫废掉，你来做这个皇后？只怕你再怎么献媚都没用，到头来还是个没名没分的代孕工具！哦，对了，你说过你不要做什么生育工具，要凭你的才能赢得众人尊敬，哈哈哈，多么可笑滑稽啊！”冷荷桐冷讽，“太后，本宫今日替你看过了，今后，你也不必再来了，太后说了，她不想见你！”冷荷桐扬长而去。
　　“殿下还好吧？”荃蕙伸手抚上素月的脸庞，欲抹去素月脸上的红印。
　　“不用，我们赶紧进去吧。”素月径自走进永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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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宫寿康殿。太后看到素月脸上的红印，不禁关切问起：“我的孩子，你脸上是怎么了？”
　　素月沉默不语。荃蕙在一边应道：“回太后，是皇后娘娘不分青红皂白就……”
　　“放肆！皇后娘娘终究是皇后娘娘，岂是你能在背后说不是，越发没规矩了！”素月薄斥荃蕙，又向太后回言：“让母后忧心了，儿臣没事。”
　　荃蕙急急道：“怎么能没事，殿下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今日皇后娘娘动了手，难保明日就是动脚了！殿下就是不为自己，也要考虑您腹中的胎儿哪！”
　　“什么？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这真是上天保佑我赫连家哪！这皇后手下也没个轻重，明日哀家就教训教训她，准保她呀，对你恭恭敬敬，不再动手动脚。这冷丫头，就是表面上有点鲁莽，其实她心眼不坏！”
　　“娘说的是，儿臣绝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素月点头道。
　　太后又拉起素月的手问道：“我知道，你这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皇帝有了你是他的福分。对了，皇帝知道吗？”
　　荃蕙沮丧道：“殿下现下什么都不是，任人欺凌，自身都难保，若是再让人知道了殿下有孕，只怕更是变本加厉、早已魂归故里了！所以，所以一直都不对外人说起，包括陛下。”说着说着，荃蕙嘤嘤哭泣起来。
　　太后薄怒：“胡说！哪有这么咒自己的主子！不过，这熙远也忒不懂事了，这都这么久了，也不给你个名分，这要以后，你挺了大肚子，没名没分，在宫里怎么待的下去，怎么保护自己啊？你要提醒提醒他。”
　　素月道：“陛下也是有自己的难处，儿臣不能为之分忧已是过意不去，又岂敢再为陛下徒增烦忧？位分什么儿臣不在乎！儿臣唯一求的是，陛下和母后都平平安安，子孙满堂。”
　　太后听得素月这么说，更加怜惜了。屏退了众人，拉着素月的手，在她耳边道：“可是因为她？”
　　“嗯？”
　　“你就别打哑谜了，我听说，丞相被带到有司受审了，这都三个多月了，也没审出个什么。是不是皇帝要开始掌权了？”
　　素月点了点头：“陛下是有这个打算。”
　　“你一直都没有位分，是不是也是因为她，冷荷桐哪？她向来孤僻霸道惯了，她是什么样，老身心中还是有数的。你别怕，有老身在这里，孩子不会有事的。”
　　“儿臣在此，代孩子谢过母后了！”素月盈盈拜倒。
　　“咳咳咳，谢什么，我是为我的孙儿！你去拿梳妆台上的琉璃盒，下面有个隔层，里面有个信封，这里面都是丞相通敌的证据，还有冷荷桐策划你离宫的事宜。”
　　素月照太后的话做，果然发现了一包信封，素月忍不住抱住太后，眼泪簌簌而下：“娘，您真是比我亲娘还要好！”
　　“傻孩子，哪里话。其实是老身对不住你！当年也是老身糊涂，可老身不知，那时你已经有了身孕！但这也是后来听人说才知道的。哎对了，那孩子后来呢？”
　　“孩子——都是儿臣的不对，儿臣无能。那夜儿臣逃出已属不易，晚上儿臣倒在破庙中，孩子也——”素月低下了头，吧嗒吧嗒滴着眼泪。
　　“唉，罢了罢了，都过去了！你看，自你回来，每日都来看老身，还缓和了老身和皇帝的关系；老身之前错怪你，你也以德报怨，带着身孕伺候我这个老太太，几日衣不解带，这才是比我亲生的还细致有孝心呢！更何况，你对皇帝还如此用心体贴谅解，比起后宫的那些女子强多了！这呀，说到谢，还是老身谢你呢！”
　　“太后言过了，孝敬您，是我们这些子女应该的！”
　　“唉，话虽如此，可真正做到的能有几个哪！丞相罢黜，皇帝也能一展身手了，这也算我为他唯一能做的了！你说，皇帝他还会怪我吗？”
　　素月抿嘴一笑：“母后是哪里话，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就算母后您什么都不做，陛下他也不会怨您！陛下对您老人家可是多有惦记的呢！否则，也不会一直催着我来看您呢！太后您不知，我来看您、照顾您，其实多半也是陛下的意思，不过陛下忙，抽不开身，他若有闲暇，我一定第一时间带他来看您！”
　　“原来这样啊！那我就能多安心睡几天了！看我啊就不用了，我这把老骨头了，没啥可看的，就希望你能和皇帝好好的，让我多抱几个孙子！等到孩子一出生，我就做奶奶了，这宫里可就热闹了！”
　　“等孩子一出生，儿臣就带他来看您，这样啊，保证孩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奶奶！太后您福泽深厚，自然是子孙满堂。”
　　“哈哈哈，就属你嘴甜！这人老了，不中用了，哀家累了，你也下去吧！”
　　素月福了身子，侍候太后睡下，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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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沁心殿。赫连天拿着信封，皱紧了眉头，长久地凝视着素月：“这是什么意思？是用太后来压我，逼我立马废掉冷荷桐，立你为后？甚至这几日你不肯和我亲近，也是为了要挟我？”
　　“陛下为何如此作想？我从没想过陛下的事情会由妇人摆布。这是太后的慈心。至于不与皇上亲近，是，是”素月解释道，声音低了下来，“是妾身刚刚有了身孕，不敢怠慢。”
　　“芰荷，你果真有了孩子？”
　　“一个多月了！”
　　赫连天一时兴起，将素月抱起转了一个圈：“朕明日，不今日就写拟后诏书！”
　　“陛下说笑了，冷后、冷丞相尚在，何来拟后。况妾闻之，胎儿三月最是不稳，而陛下之举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待到朝堂后宫稳定，再做筹谋也不急。”
　　“还是美人想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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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士侃曰：细心的人发现，这里面有许多问题。首先称谓，太后先自称哀家，是摆身架，后又说“老身”，是太后态度的转变。
　　素月面对皇后的冷嘲热讽，一言不发，而后荃蕙欲抹去素月脸上的红印，素月制止，这一切，看似柔弱受欺，实则是扮猪吃老虎。素月不肯抹去红印，是给太后看，适时地制止荃蕙对皇后控告，是加深太后对自己的同情。但太后似乎并不买账，意欲搪塞过去。这时荃蕙就配合得很好，故意说出孩子的事情，因为孩子是太后的软肋；再说出素月因没有名分而饱受欺凌，让太后以为素月没有名分是因为冷荷桐，其实是素月为进一步掌权而不肯受封，但素月并不解释，将一切推在了冷荷桐身上。这样一来，给太后的错觉是，这后宫之中，冷荷桐是容不下素月的，如果冷荷桐不废，也就意味着皇帝无子嗣，这是无论如何太后都不愿看到的结果，所以太后下定了决心废掉冷荷桐。对于之前素月离宫的事情，太后也是聪明的，故意表明自己是被蛊惑的，自己一无所知，素月作为晚辈，并且也要倚靠自己，也不会怎样的。至于素月的孩子本是在离宫前就没有的，太后却以为是因为自己而没有的，其实是赫连天当初给太后的一个希望罢了，素月听得太后如此之说，也不戳穿，反倒加深了太后的愧疚之情，为扳倒冷荷桐增加了一个砝码。
　　素月和太后二人暂时的目的也都一样——扳倒冷家，加上二人都会打感情牌，所以二人达成同盟关系。
　　至于赫连天，他未必知道这么多，但是素月能让太后态度180°大转弯，想必也能猜出一些，所以赫连天也是在试探素月，只是素月用孩子的事情将一切都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