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策乾坤》飘若回雪

66、64众星攒月

　　（题解：众星攒月，许多星星聚集、环绕着月亮。比喻众人拥戴一人或众物围绕一物。这里指素月召集旧部，处理旧事，发展新关系，开展新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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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已。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委厥美以从俗兮，苟得列乎众芳。兰芷，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日清晨，兰芷得知素月回宫，急急来拜见，素月似乎并不领情。
　　兰芷解释道：“殿下此言差矣，若非羌乌王还惦念着殿下，又怎会赐药？若非我从中换丹药，陛下又怎会迎您归来？”若说兰芷心意，无非是发现自己根本代替不了素月，反被霓羽后来居上，有些气不过，想着若能回到素月身边做个大女官，要比受冷遇的御女强百倍。
　　素月冷声道：“这么说，本宫还要感激你吗？你可知，你惑乱君心，谋害圣主，灭杀皇嗣，断送江山，本就该死，本宫还没有把这事情公布出去，就是顾念你与本宫往日的情分、顾及兄长的颜面，你居然还不知悔改！来人……”
　　“殿下请慢！”兰芷下拜叩头，缓缓将头上珠钗悉数取下，道，“奴婢愿废除封号、位分，做娘娘的侍婢继续侍奉娘娘。”
　　素月摇着扇子，抿了一口茶水，悠悠道：“兰芷，你凭什么认为你背叛了我还能回来？你是知道我脾性的！”
　　“凭我还是他的人，凭他还要有所行动，凭娘娘不甘心，凭娘娘对圣主的一往情深。”兰芷的声音越来越低。
　　“哼！”素月一声冷笑，“兰芷，你这样不会让主子喜欢的！”
　　“娘娘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奴婢也坦诚。”
　　素月拢了扇子，置于一边，说道：“你还算聪明，先从六品婉侍做起吧！”
　　“谢娘娘！”兰芷伏首三拜。
　　待兰芷下去后，素月对周沧海道：“比起兰芷，我更愿意荃蕙能回来。”
　　“是。”周沧海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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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后宫侍卫首领斌湲求见素月，约在后山以武会王主。山顶，一场比武之后，斌湲拱手拜礼恭敬道：“殿下武功依旧不减当年，可见殿下没有荒废武艺。”
　　素月咧了一下嘴角，说道：“你也一样。”
　　斌湲随即下跪再行礼：“殿下，当年是属下失察，让殿下漂泊多年，请殿下责罚。”
　　素月背过身，望向远方，淡淡道：“往事不愆。起来吧。”
　　斌湲起身，说道：“属下听闻当年一人之力应对丞相的十大高手，英姿迈往。可是以殿下武力，似乎连一人都难以应对。”
　　“心若有惧，蝼蚁亦怯；心若无畏，千兵难御。”
　　“属下——受教了。属下想说，当初殿下四面楚歌，力量羸弱，犹念着复岐，卑职深受感动，一直等殿下归来，如今殿下有了文臣武将，有了钱财兵队，可迟迟不联络旧部，还一心在为他稳定朝纲，甚至为他绵延子嗣，恕卑职冒昧，不知殿下可还记得我们初心——恢复前岐？”
　　素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没有忘，可是斌湲，你以为我不想吗？他的江山固若金汤，我们现下起兵，无异于以卵击石；再者，天下安定，我不想再生灵涂炭了；何况就算光复大岐，那谁又来做这个皇位？我吗？我之后呢？还是羌乌王？恐怕他登位后，第一个灭的就是功高盖主的你我。”
　　斌湲道：“既然如此，属下对殿下也没什么用了，也该告老回乡了。只是属下有个不情之请，此事已埋在属下心中多年，还请殿下成全。”
　　“是谁？”素月转过身，看着斌湲的眼睛问道。素月对斌湲没有感情，但毕竟是多年的下属，蓦地听他说要离开，还要带走一个人，有些不舍，也有些讶异。
　　斌湲低声道：“湘妃殿中人。”
　　“她还是名义的皇后。”听到“湘妃殿”，素月不由握紧了拳头，心中有些不平：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围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即便内心不满，素月面上无波、依旧缓缓道。
　　斌湲坚毅道：“只有殿下是名副其实的皇后，在我离开前，我会协助殿下得偿所愿，甚至赴汤蹈火，不再让殿下受丝毫苦楚。”
　　他还是没有变，素月心中叹息，有些欢喜、也有些惆怅，欢喜他还听命守护自己，惆怅他执拗和离去。素月淡淡道：“凭皇帝一人之想，我离皇后之位还很远，至于我之愿，我想闲云野鹤一生。”
　　斌湲恳切道：“殿下勿做此想，这些年等您回来的家臣侍卫，他们都指望着您回来好养活家小，殿下您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也是荃蕙的意思，荃蕙会联络群臣帮助殿下荣登后位。”
　　素月眼睛中闪过一丝光芒：“荃蕙她一直等着我回来？她迟迟不肯见我，我以为她要出宫嫁人了。”
　　“荃蕙一直在司膳局做女史，甚至拒绝给皇帝做才人，为得是有个自由身，好联络朝臣，收集丞相犯罪的证据。”
　　素月长叹一口气：“你，你们可真会给本宫出难题。就算我做了皇后，你要湘妃殿中人，让陛下颜面何存？”
　　“殿下是圣上的挚爱，对殿下有求必应，此事对殿下来说轻而易举。何况圣上冷落了她多年圣上不会在意。”斌湲垂眉轻语。
　　素月眉头紧锁，感叹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
　　“殿下可是应允了？”
　　“我只能尽力而为。你，别忘了你的职责。”素月道
　　“属下明白，时刻护佑殿下安危。”
　　“这个你拿着，会派上用场的！”素月从怀中取出翠玉瓶，将翠玉瓶扔给了斌湲。自素月回幽兰殿后，素月以防万一，将翠玉瓶随身携带，不想今日有了用场。素月解释道：“这是见血封喉，喝下去不出一个时辰气绝而亡。”
　　“给她的？还是给我的？”斌湲诧异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你们都能活命？是留给你们备用的！”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但愿如此。若是真到那一天，对她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斌湲，我没有那么慷慨，那么伟大，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什么意思？”
　　“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懂，但她懂！这是她欠我的，你们欠我的！”素月冷冷抛下这句话，背转身正要离开。
　　“荃蕙今夜便去找殿下。”斌湲在素月身后道。
　　素月顿了顿，离去。
　　当初，冷荷桐笃定素月不会屈身向皇帝服软，但是素月做到了，韩信尚有胯下之辱，比起对冷家的恨意，一时承欢献媚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本就是两情相悦，也谈不上卑躬屈膝；相反，冷荷桐的背君弃夫，那将是永远没有回头的余地，因为错在冷荷桐，妻子和他人私奔，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换作任何男人都不会容忍，更何况还是一国之君。这个罪，可比叛国严重得多，凯瑟琳被亨利六世处死，就是因为偷情，而罪名正是叛国，再退一步，就算皇帝容忍了，以她心高气傲的性格、孤冷雪清的品质，也断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会苟活的。让一个男人眷恋，应该让他有少许可以偿还得起愧疚，因为还不起或太多，他会自卑，会放弃；让他有少许成就感，满足他的虚荣心；让他有些事无能为力，所以他只能依赖而不能舍弃。
　　可惜这些，冷荷桐都没有，所以冷荷桐在这场后宫的战争中毫无抵挡之力，所以她拼命排挤素月，这些恰恰表明她的空虚恐惧。她希望，冷荷桐欲求寻死，斌湲将她救下，然后就这么痛苦忏悔一辈子。有时候痛苦却幸福的活比死更加煎熬。斌湲想归隐乡里、遁世长往，恐怕事实往往不会如人所愿。
　　这夜荃蕙果然主动回来拜见素月，二人一夜寒暄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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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整了几日后，又是赶集的日子，素月照例前往鸣翠山庄，想看看这几年的亏损盈利，顺便赶集。山庄的产业小有盈利，素月拿了些钱便去赶集了。集市上，素月遇到了安朗卖货品。安朗见到素月，欢喜万分，要把所有货品统统卖给素月，说是在京城太久了，想要回去，又不想带这些货品。素月便以庄上的茶、纸张、布匹作为交换，这批货物让庄上的文炘售卖，又大赚了一笔。
　　顾泯也传书信表示愿意助素月一臂之力，拉丞相下马，为素月做皇后铲除障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素月开始谋划夺后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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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士侃曰：表现素月的小心翼翼，扮猪吃老虎。
　　爸爸说，袁世凯称帝是因为被周围人怂恿，我不信，若是自己不想称帝，又怎么会当皇帝？爸爸也说过，唐太宗玄武门之变是大势所趋，我不信，明明就是李世民自己有野心。所以写了这段文字，发现许多时候真的身不由己，素月回宫只是想与皇帝做个了断，顺便拉丞相下马，对她来讲，她原本想做一个闲云野鹤的臣子，但是情势所逼，众人的围攻，旧属的怂恿，都将她推向宫门。曾经的旧属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家人还嗷嗷待哺，指望素月一朝称制天下，他们也能一起荣华富贵，而素月当初给了他们承诺，也不好食言，也不愿意放弃自己苦心多年培植的势力，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哪怕是荆棘丛生的道路，也要一马当先开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