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fufu的人外饲养计划》绿喜子

2、第 2 章

　　笠菜第一次遇见玛玉，是在暑假。
　　那时候她出人意料地没有回老家，而是留在了圣安德烈学院，帮助利亚尔老师整理一些收集的研究资料。
　　利亚尔老师是一个尾巴漆黑带红斑的人鱼，可是笠菜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家伙是个锦鲤精。
　　那滑溜溜的，在阳光下折射光弧的尾巴，明明就是华夏锦鲤的样子啊。
　　因为是人鱼，利亚尔老师有的时候不得不拜托笠菜去外市给他带水泡剂。
　　水泡剂是一种魔法药剂，只有长时间服用水泡剂才能让利亚尔老师和其他人鱼族的学者们长期呆在岸上。
　　“拜托了呀，小笠菜。“ 利亚尔老师很愧疚地在她面前躬身，黑漆漆的长发垂落在肩膀上，整个人像是古典画里的美人一样惹人怜爱。
　　这样温柔又可爱的利亚尔老师，笠菜怎么能说不呢？
　　她马上拍着胸脯把这件事包在了自己头上，马不停蹄地去了外市。
　　外市有很多很多的商铺。
　　笠菜看见穿着天鹅绒及地长袍的黑暗魔法师，面容隐藏在兜帽里，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茂密精灵们会木系的魔法，穿梭在人群中售卖着各种月华药剂给木妖们。
　　笠菜忍不住买了几剂。黄灿灿的月砂会融化在牛奶里，她可以用来烤华夫饼，浇上黄油和糖浆。
　　那味道——甜甜的，奶香浓郁，还有淡淡的月亮的味道。
　　这样米兰就不会老担心笠菜只吃人类的食物而不吸收月华了。
　　笠菜一边走一边看，却突然听见黑暗魔法师的裙摆下微微的，奶气的哭声。
　　她听错了吗？
　　笠菜侧耳疑惑。
　　外市不止售卖药剂，还有很多少儿不宜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把小孩子或者幼崽往这里带呢？
　　黑暗魔法师照常走着，没有显露什么异端。
　　“要一剂水泡剂。“ 笠菜对摊铺前浅蓝头发的小男孩说。
　　“好的，姐姐。“ 小男孩麻利地拿过一剂水泡剂，交在笠菜手里。
　　“谢谢你呀，孩子。“
　　付了钱后，笠菜终于忍不住问，
　　“对了，你有听见像小猫一样，奶气的哭声吗？“
　　又连忙补充，“不要紧的，也许是我听错了呢。“
　　小男孩睁大海蓝色的眼睛，耳朵扇了扇，有鱼鳍一类的东西在耳背后蠕动。
　　是海洋里的鲛人吗？这孩子也许是老师的同伴呢。
　　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副很惊讶的神情。
　　“哎呀—— 姐姐没有说错，我也听见了，真是稀奇。“
　　他说，指向最左边的那个黑暗魔法师，“就在他的衣摆下面，我听是一只小猫崽子的叫声。“
　　笠菜再次屏息，果然听见一声声微弱绝望的哀叫，把她的心都揪起来了。
　　笠菜摸摸他的头，置下两三个铜币，“谢谢你，小家伙。“
　　她小步跑到黑暗魔法师面前去，一刻也不敢耽误，却又不想误会冒犯人家——因为是黑暗魔法师而被冤枉歧视的例子太多了。
　　她斟酌了一下语气，很礼貌恭谦地开口：“午安，前辈。“
　　与魔法师们寒暄了几句，她方说：“不好意思，请问前辈，您是不是带了一只小猫来呢？“
　　“冒犯您了，可是我听到有小猫的叫声，可能它饿了或者生病了，我想也许我可以帮帮忙。“
　　正这样说着，猫咪叫声突然凄厉起来，像是在外面被欺负了和猫妈妈告状一样。
　　扑的一声，左边的黑暗魔法师突然很微妙地躬身，脸色发白，汗水一下子出来了。
　　笠菜忍不住看他腹下的部位，那里正被他双手护着。
　　想着猫咪尖锐的爪子，笠菜不由得为他默哀两秒。
　　有点可怜呢。
　　但是更可怜的是猫咪。现在更不能让他们离开了，如果他们因为迁怒折磨杀掉小猫崽崽的话……
　　好像看出了笠菜的担心，另一个黑暗魔法师开口，他耳朵尖尖的，皮肤蛋青，看起来像个阴森的沼泽怪物，但是笠菜并不怕他。
　　“女士，这是我们自己养的宠物，很快会喂食的，请放心。“
　　“啊，这样的话——“ 笠菜定了定神，”抱歉，打扰了，但是放在衣服里，小猫不一定能透过气呢，您听它叫的多难过啊。我是圣安德烈学院的学生，您看要不然把它拿出来，我帮小猫施一个氧气维持术，您再接着赶路？“
　　听见圣安德烈学院，小猫的叫声更凄厉了，嘶哑尖锐到像是婴儿疯狂的哭声，吸引了好几个商贩和买者的注意力，留得他们再黑暗魔法师周边驻足，指指点点。
　　黑暗魔法师们没有说话，却彼此看了看，他们开口，却说得是笠菜听不懂的语言，卷舌音很重，快速交流着。
　　左边的那个魔法师拉住衣角，手指隐晦地放着浅紫色的光。
　　那是——黑暗腐蚀术吗？
　　笠菜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对小猫在施虐报仇。如果是幼崽的话，就是一点点魔气都会被侵蚀到血肉模糊烂掉。
　　不能让这个发生，绝对不行！
　　小猫的叫声在变弱。
　　容不得笠菜多想，她没有观察彼此力量是否相当，只有拼尽全力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木兰花的图形，深绿的电光突然在她的身边绽放，剧烈的电光在她的指尖劈里啪啦的闪。
　　“木系的攻击术？“ 有人惊叹。
　　这是有原因的，木系魔法向来温柔，会木系攻击术的只有最近出名的那位军校新晋天才。
　　她指尖凝成一把短针，飞速扎入左侧魔法师的手腕上，引得他惨叫一声，手腕抽搐，不由得停止运动施法。
　　与此同时，笠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衣摆里一捞，果然触碰到一个温热湿漉漉的毛团，手里画出一个半圆，从外市消失了。
　　黑暗魔法师大怒。他手臂上重现淡紫色的魔气，脸上显现出狰狞的魔纹。
　　他地想要追上笠菜，却被之前发言的魔法师制止了。
　　“让她去，查尔斯。” 耳朵尖尖的魔法师看着女孩的背影说。
　　这种颜色的针……他知道她是谁了。
　　“这位大人身边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叮叮叮——”
　　下课铃响起，把笠菜拉出自己的回忆中。
　　小天使庞德委屈巴巴地收好包包离开了——他下面要去光系魔法的教室，和木系的笠菜不能坐在一起了。
　　临走时，他还晃了晃自己的软翅膀，要笠菜摸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旁边有人恶意的发笑低语，但是得到姐姐抚摸的小天使庞德依然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一蹦一跳地走了。
　　笠菜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子，正准备离开，却被一个温柔如流水的声音唤住了。
　　“请稍等一下……笠菜同学。“ 笠菜扭头，看见长发的利亚尔老师立在擦干净了的黑板前，眼神温软地看着她。
　　“如果有时间的话，你介意留下来一小会儿吗？“
　　笠菜点头。
　　她最喜欢的就是温柔的利亚尔老师了，依稀记得之前给她开小灶的时候利亚尔老师一手挽头发一手用一个小奶锅煮苹果甜汤用来做派的样子。
　　那样的温和又让人舒服。不害羞地说，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利亚尔老师，如果腺体还在的话，简直就是笠菜的理想型！
　　“你都好吗，小笠菜？” 利亚尔老师摆着鱼尾巴走到笠菜面前，微微躬身平视着她。利亚尔老师的眼睛很清澈，他很轻地把手放在笠菜的脸颊上，看起来有些担心，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如果是其他种族的老师，这样做恐怕是不合理的，但是作为人鱼的利亚尔，因为种种糟糕的原因很早失去了自己的腺体，所以完全可以当同性一样，没有其他的担心的必要。
　　利亚尔几乎要实质化了的母性光辉让笠菜一个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
　　他的身体比笠菜想象的要结实，散发着水泡剂带着淡淡花香的味道。但是具体的香气，又不像陆地盛开的任何一种花，反而掺了一些椰子和海盐的味道，闻起来很特别。
　　温柔的利亚尔老师呀……
　　笠菜低声说，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些撒娇的口气，“我都好的，老师！就是—— 就是刚刚上课的时候想起来暑假的那些麻烦事情了。”
　　利亚尔松掉自己身上的一切力量支撑安抚着她。他一手轻抚着少女的背，哄孩子一样的缓慢节拍，眼睫毛低垂温和地看着她。
　　“我的孩子。” 他没想到上课走神的笠菜是在想这个，内心充满了酸胀的后悔与歉疚——本来笠菜如果不去为他买水泡剂，是不会惹上这些麻烦的。
　　是他没有把她保护好。
　　怀着满腔的疼爱和怜惜，利亚尔用他微凉粘稠的鱼尾轻柔地把笠菜环在自己的腹部，那是他最脆弱的地方，也是他本能最能保护的身体部位。
　　“利亚尔老师……“ 感受到鱼尾巴一下一下的轻轻磨蹭，笠菜抬头看他，眼神像是一只初生的羊羔，满是信赖。
　　利亚尔的心更揪痛了。“是我的错。“ 没有什么道歉能够传达出他此时的歉意。
　　利亚尔老师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如果说米兰的声音像是低沉的巨大金铃碰撞发出的声音，让人耳朵发痒手指尖尖发麻，那么利亚尔老师的声音是缓缓流动的溪水，让人平静到昏昏欲睡。
　　所以，笠菜没有能听出老师语气的悔恨，反而安慰道：“不怪老师的。命运的捉弄，没有人逃的开。“
　　命运…… 利亚尔顿了顿。他的灰色如同玛瑙石一般的美丽眼睛浮上一层水雾，里面有着不自觉的委屈。但是他手没有停，如同世间最尽责的乳母一样继续拍着笠菜的背，嘴里甚至轻柔地哼了两下，尽力抚慰着面前的女孩。
　　“开心点啊，我的孩子。“ 他斟酌了半天，终于说。”玛玉很喜欢你，一定不会做任何对你有害的事。“
　　他抬眼，此时黑底红斑的尾巴缓缓在木地板上移动，折射的光晕有如一个个小彩虹一样眩目，却又透着强大的魔法气息。
　　“至于玛玉的家族…… 如果他们想找你麻烦，那至少得跨过我的尸体过去才可以。”
　　笠菜知道利亚尔老师很偏爱，或者说，溺爱自己，甚至有的时候怀疑是不是利亚尔老师腺体素混乱，把自己当作幼崽在宠爱。即使如此，她对这样明显偏袒并带着怒气的话还是感觉到了惊讶。
　　利亚尔可是出名了的温和而不会发火的老师呢。
　　笠菜倒是没有担心玛玉的家族做出肮脏的杀人灭口的事情。的确，发生那样羞辱的事情，米法尔家族作为旧贵族名门是不会容忍的，但是他们绝不会自降身份去为此暗杀一个平民。这样的事如果捅出来了，更会让他们蒙羞。
　　她只是想到后来过于偏执地黏着自己的玛玉，有点担心罢了。
　　笠菜倒是本性上不厌恶玛玉——有谁会讨厌对自己有好感的，漂亮的，长着猫耳朵的富家小少爷呢？
　　可是玛玉的嫉妒心很强。笠菜想到了天蓝色眼睛毫无生机的样子，不由得瑟缩一下，马上被利亚尔老师安慰着抱的更紧了。
　　她怕他会对她身边的朋友们下手。
　　“我会保护你。“ 利亚尔老师不知道笠菜为什么又开始不安，只有略带焦急地，哄孩子一样重复道，他把笠菜包起来，用软软的尾巴把她护好，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她免受这世间一切的伤害。
　　“别怕呀，不要怕，我的小笠菜。“
　　果然最喜欢利亚尔老师了！
　　笠菜在他的怀抱里毫无防备地蹭蹭。
　　然而就在此时，清脆的铃铛突响，于是蹭的正舒服的笠菜下一秒被利亚尔老师拉开。
　　倒是忘了——翻脸不认人说的就是他啦！
　　想起以前一旦上课就被利亚尔老师赶跑的经历，笠菜懊悔自己竟然还没有学到教训。
　　利亚尔很歉意地躬身，尾巴重新舒展开，很疼爱却抱歉地看着眼神懵懂的笠菜，“时间不早了，我们下次再说，赶快去上课吧，孩子！”
　　他匆匆用尾巴勾来一只墨水罐写了一个小纸条，然后很轻松地在空气中画出了一个浅蓝色的菱形图案，笠菜四周立马天旋地转。
　　“这节课牡丹芍老师请了荣誉的毕业生——虽然她是光系，但是和你的背景有些像，现在也是神学院的讲师了，她的话会对你很有帮助的。“
　　“小笠菜要认真听呀，有什么不会的我细细和你讲哦。”
　　语音落下瞬间，笠菜下一秒站在豪华的讲室门口，连头发都没有乱一根。
　　她攥紧手中的小纸条，偷偷从门缝里看见庞德的翅膀球球和板寸小脑袋，以及站在台上的——
　　展开洁白羽翅，卷金发飘动，神色悲悯的——
　　咦？安琪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