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是我的》苏子程

12、第十二章

　　边氏集团大楼。

　　办公室内，边亦辰正坐在办公桌前，查看今天最新的财经新闻。他有定期获取外界信息的习惯，坐上边氏集团总裁之位不过两年，集团内忧外患，前阵子边澜江去世，遗产分割的问题，又让他愁得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

　　鼠标滑过电脑屏幕上的一篇财经新闻，正要切进下一篇，屏幕的右下角，却不适时地弹出来一条八卦娱乐头条：

　　——《天才创作歌手许南音，疑似与新晋男模因戏生情。》

　　边亦辰扶在鼠标上的手一顿。
　　紧接着，眸光倏然冰冷几分。

　　他点开那则新闻。

　　文字标题的下方，是一张被放大无数倍的偷拍照片。高层办公楼内，一男一女依偎在窗前，男子从身后搂住她，低头和她亲吻。因为是私人作业的地方，两个人没有防备，甚至忘记把窗帘拉上。
　　隐约可见的，里面还有其他正在拍摄的工作人员。

　　男子那一抹淡金的发色刺痛了边亦辰的眼。他霍然从办公桌站起，从未有过的雷霆暴怒，抬起电脑，将整个显示器用力砸在地上——

　　啪啦一声。
　　屏幕四分五裂。

　　-

　　拍摄到傍晚结束，沉浸在工作中的两个人，并未意识到此刻外界掀起的腥风血雨。导演喊全世界收工，《黑白》MV的拍摄基本已经完成，后续只需要再补几个镜头，就可以进入后期制作的阶段。

　　许南音怀里抱着一把吉他，坐在窗台前，两条光洁小腿翘着，严谨地教导他：“我举个例子，比方说《会呼吸的痛》这首歌，C和弦起，你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分别摁在二弦、四弦和五弦上。”

　　“你先把琴弦找对，我再教你爬格子。”

　　边寂在体育界纵横二十几年，多少不要命的极限运动他都能拿下，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折在弹吉他这件事上。
　　偏偏MV中有一幕，男主角要对着女主角弹吉他，弹什么歌不重要，反正画面是无声的，后期会配上音乐。只是许南音要求严格，偏要他学会。

　　边寂在那六根琴弦上找了好久，硬是没分清楚从上到下数是六到一弦，还是从下到上数是六到一弦。
　　他烦得差点把吉他折断，“我不学了，行不行？”

　　“不行，你怎么一点坚持精神都没有？”许南音皱眉，把吉他放下，从窗台上跳下来，“你今天要是学不会，会耽误接下来的拍摄。”
　　“要是拍摄不结束，我是不是可以每天都看见你？”边寂在她耳边，暧昧地说。
　　“如果你再学不会，我会把你换掉。”许南音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开。对待音乐的事，她一向认真，容不得任何玩笑。

　　边寂直起身来，耸耸肩：“那我还是接着学吧。”

　　许南音费力教了好半会儿，他总算能认清从下往上数是一到六弦。只是教学时间仓促，他一下子还无法摁对格子。

　　许南音原本也不是很有耐性的人，见他弹来弹去都弹不出个准音，指尖勾弄着琴弦，简直是对那把吉他莫大的折磨。
　　许南音不耐烦地把吉他抢过来，对他说：“你先听我弹一次。我只教一遍，你必须学会。”

　　“……”
　　边寂勾唇笑，觉得她有时候还挺霸道。

　　许南音身上还穿着下午拍摄的黑色衬衫，领口半敞着，露出雪白的颈脖和肩膀。她身材很好，虽然纤瘦，但总体凹凸有致，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
　　一双小腿光洁白皙，从衣摆底下流泻而出，光着脚丫踩在地上，一颗颗白净的脚趾头像刚剥好的荔枝肉。
　　脚踝清削嶙峋，很有骨感，让人有种想亲吻的冲动。

　　夕阳从窗外落进来，暖洋洋地洒在她的长发和肩头，那张冷清白净的脸蛋，也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暖色。
　　她沉浸在音乐里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在东京铁塔，第一次眺望。看灯火模仿，坠落的星光。我终于到达，但却更悲伤。一个人完成，我们的梦想……”

　　女生的嗓音低暗微沙，犹如夜里轻声的哼吟，苍凉却极具故事感，叫人不由地心碎。和原唱温柔治愈的女声不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
　　她指尖拨弄着琴弦，在几个和弦之间自如地转换，仿佛与乐器融为一体。

　　“这首歌第一句总共就三个和弦。先是C和弦，然后是D和弦，G和弦，最后再重复C和弦。”许南音淡淡地对他解说，把吉他重新交回到他手中。“好了，你再来试一次。”

　　边寂哪还有弹吉他的心思。
　　她这样的活色生香，鲜明动人。边寂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带进怀里。

　　许南音没有防备，踉踉跄跄地跌过去，两只小手撑在他的胸膛，微微蹙眉，仿佛是在控诉他的不务正业：“喂，今天必须要学会的。”
　　“不是我音乐天赋不行，是你挑的这首歌不行。”边寂低头咬她的耳垂，如同报复，齿间轻磨。
　　许南音痛得嘶了声，双手不由自主地扶住他的腰，“什么？”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默也痛。”边寂不大会唱歌，歌词是半哼半念出来的。可此时他唇息紧贴着她的耳畔，无论说些什么，气息都撩人暧昧，“你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在想谁？”
　　“我……”
　　许南音压根没想到他角度刁钻，她纯粹只是在教学而已。

　　“我才没有。”许南音迅速地反驳。

　　边寂轻笑一下，抬手将她脸侧一缕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气息很轻：“我不想学《会呼吸的痛》。我要学《勇气》。”

　　……

　　从工作室出来，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周挽一直命保姆车等在路边。而刘拥君也提前过来，接边寂回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电梯里出来，边寂还是那副随性的样子，两手随意插在兜里，脖子上挂着一副耳机。
　　许南音则是全副武装，从头顶的黑色鸭舌帽，到口罩，再到身上的长款风衣外套，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半点不让记者发现。

　　大夏天的，也不怕把自己闷中暑。

　　边寂走到她跟前，抬手敲敲她的帽檐，跟敲门打招呼似的。

　　许南音面无表情地抬头。帽子和口罩遮掩之下，她只露出一双淡漠琉璃般的眼睛，还有一丁点白皙的面颊皮肤。

　　边寂俯身靠近她，哄小孩似地轻声对她说：“我回去了。”

　　许南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或许她是有情绪的，只是此刻她遮掩得过于严实，那双淡漠的眼中看不出半点情感波动。

　　边寂忽然很想看看她的脸。

　　他眼眸微弯，问：“要亲一下吗？”

　　许南音没说话，安静望着他。

　　边寂只当她是同意了。

　　他摘下她脸上的口罩，如意料之中地，看见那张平静清淡的脸。面庞不过巴掌的大小，肤色很白，映衬着嘴唇一点鲜红。
　　像点缀在奶油蛋糕上鲜美的樱桃。

　　边寂凑上前，吻了吻她的嘴唇，又帮她把口罩戴好。
　　“好了，真走了。”

　　目送他上车，边寂把车窗降下，冲她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在路边多待。许南音没有回应，目光收回来，径直朝保姆车的方向去。

　　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周挽已经在车上等了她一个小时。拍摄结束的时候不过五点多，现在已经接近七点。
　　从今天看见许南音叫边寂过来，周挽就知道没有好事情发生。拍摄MV的时候，她尚还能安慰自己，两人只是在做戏。
　　结果刚才在车里，又目睹他们在路边吻别的一幕。

　　周挽情绪都快崩溃了，忧心地道：“南音姐……”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许南音打断她，吩咐司机开车。脑袋靠在椅背里，偏头望着窗外，“所以不用劝我。”

　　周挽觉得她这辈子是要和边家人过不去了。刚送走一个，结果又来一个。

　　周挽闭了闭眼，神情绝望。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调出那条已经在社交网络上炸开半边天的新闻，递到许南音面前，“南音姐，你先看一下这个吧。”

　　边寂没想到，两个人在拍摄现场时的互动，会被人偷拍。

　　现在的媒体记者真是无孔不入、无缝不钻，在二十六层的高楼，安保严格，距离遥远。那么几分钟忘记拉窗帘的空隙，就让人拍到他们接吻的画面。

　　两人相拥在落地窗前，许南音身上穿着单薄的蕾丝吊带裙，露出大片雪白香肩和后背。而他身上穿着居家的衬衫，领口略微松开，懒散且随性。他们忘情地亲吻，情到浓时，他将她压在玻璃上。许南音踮起脚尖，手臂勾他的颈脖。
　　原本她肩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因为亲吻激烈，自然而然地滑落下来。整个过程被清楚拍下，半点不落。

　　边寂勾了勾唇，把手机递回去，心情竟意外地不错：“拍得挺好，回头记得把原图发我手机上。”

　　刘拥君：？
　　刘拥君觉得他是不是搞错了情况。

　　刘拥君忍了忍情绪，额头上的青筋显而易见，“现在社交网络上已经炸开了，凭许南音的知名度，不用半天时间，全国人民都会知晓你们的事。边家的人也会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我会害怕？”边寂闲懒地抬眸，眸光中却多了几分冷意。“你以为，我会在乎他们的想法？”

　　刘拥君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迟早有天会猝死在工作岗位上，“你知不知道，她是边亦辰的——”

　　“前女友。”边寂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语气清淡，“我很早就知道了。”

　　“……”
　　刘拥君一滞，神色变得复杂，“那你还——”

　　“对我来说她是谁，曾经和谁有过关系，一点都不重要。”边寂单手搭在车门边上，目光望向窗外。
　　风景飞逝而过，像一道道模糊不清的光影。

　　“我要的，只是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