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是我的》苏子程

11、第十一章

　　男生身上没穿衣服，赤着胸膛。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姿却很结实。胸膛和腹部上，清晰可见的块状肌肉。小臂紧实有力，牢牢揽住她的细腰，一手扣在她脑后，将她压近自己。
　　许南音朝他俯低身，耳畔贴近他的唇息，听见他沙哑克制的声音，气息炽热，像是在她耳边燃烧。

　　许南音心头一紧，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干什么？”

　　边寂翻身，将她压在底下。一瞬之间，他们的主动权颠覆，变成他在上，她在下。
　　女人乌发千丝万缕地散开，瀑布般散落在洁白枕巾上。明明床单的颜色已经足够白净，却不及她身上的肤色半分。
　　半敞的领口下，隐约可见饱满雪白的弧线。

　　边寂垂眸望着她，情绪很深，压低着声在她耳边说：“姐姐，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能力了？”

　　许南音一怔。掐在他肩膀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她膝盖蜷起来，却恰好擦过男生紧实的小腿。
　　边寂身上也是一颤。

　　“CUT！”导演猝不及防地喊了停。事实上，剧情本该停留在刚才许南音指尖抚摸他脸颊的那一幕，只是见两人情绪饱满，似乎还能继续演下去，导演便没及时喊停，给他们自由发挥的空间。
　　只是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个人似乎越演越过了火，哪里是像一对即将分离的情侣，分明是打得火热，难分难舍。

　　导演清了清喉咙，深知许南音的个性，要是她真看上这位新晋的男模，谁也不好阻拦。叫停之后，导演冲四周工作人员挥手，“全世界休息十分钟，都去外面等着。”

　　拍摄现场一下清空，包括从开拍开始，一直站在旁侧忧心忡忡的周挽。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许南音跪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肩头滑落的衣衫，对他说：“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把你换掉。”

　　边寂倒没担心过这个。
　　如果许南音当真会把他换掉，那么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会喊他过来。

　　边寂耸耸肩，表示不可置否。

　　许南音缓了缓情绪，从床边起身，背对着他：“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

　　从摄影棚出来，边寂把上身衣服穿好，一路从长廊走过去，不少女生纷纷对他投以目光，细声议论。
　　自然，全都是欣赏和激动的。

　　边寂站在窗台边上，从裤袋里摸出一盒烟，指间夹出一根，放在唇边点燃。
　　他下颌线条生得锋利流畅，从侧面望过去，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像是要割裂空气。指腹略微粗粝，一手推开打火机翻盖，一手护着火。窗外吹进来的风很大，撺掇着火苗不停抖动。
　　眉骨清冷深邃，让火焰添上一抹暖色。

　　他深汲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弥漫进肺里，微微眯起眼。

　　身旁忽响起一道女声：“你、你好，请问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边寂垂眼望过去。是刚才拍摄现场的一名工作人员，身前还挂着工作证。年纪很小，左右不过二十岁，大概还是学校里的学生。

　　女生很紧张，整张脸都红了。

　　在国外的时候，不是没有女孩子追求过他。长相英俊，又不缺钱花，运动十项全能，在大学里脑袋也很灵光，属于年年都拿奖学金的那一拨人，自然不乏女生想靠近他。
　　可边寂从来没有看得上的。

　　“抱歉。”边寂淡笑了下，指尖点了点烟身。一小截烟灰落下来，目光却越过女生的发顶，望向她身后的某个人——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许南音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撞见的正好是这一幕。男生一身随性的装扮，腿长肩宽，懒洋洋地倚在窗台边上。姿态闲散，唇边漫不经心地笑着。似是在和女生交谈，目光却望着她的方向。
　　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一字不漏地传进她的耳朵。

　　许南音脚步停下，没有继续往前。

　　女生神情瞬间失落下来，看起来备受打击：“这样啊，那好吧……”

　　“嗯，抱歉了。”仍旧是毫无诚意地回答。

　　女生离开后，边寂抬手汲一口烟，顺手将烟头揿灭在窗台上。直起身，朝她这边走过来。
　　许南音站在原处，目光一转不转地望着他。神色很淡，眸光微凉，面上分辨不出太多情绪。

　　边寂来到她跟前，唇角微勾，笑得漫不经心，“怎么了？被吓到了？”

　　“没有。”许南音淡淡地开口，眸光静默，“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边寂俯低身，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在她耳旁轻声，“我喜欢你的事？”

　　“……”
　　许南音没说话。

　　边寂望着她，彼此眸光无声交缠，女人那双淡漠如琉璃的眼睛，看不出半点情绪。然而眼底细微的荡动却出卖了她——她此刻的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边寂一笑，脑袋微微偏过去，薄唇吻上她的。

　　许南音身体一颤。四瓣薄唇毫无预警地贴上，她的微凉，他的却温热。唇息交递之间，她感受到男性特有的荷尔蒙的气息。浓烈炽热的，一瞬席卷上她的脑海。
　　边寂单手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逃离，这带是无人之地，工作人员都集中在摄影棚那边，讨论接下来的拍摄。所有人都在为他们之间对手戏的磨合操心，他们却在这里打得水深火热。

　　许南音被他吻得快要喘不过气，被他一把推到墙上，后背抵着冰凉墙面。边寂托住她的后颈，将她用力按向自己，他身高很高，由上自下地，掠取她唇腔中的每一丝氧气。

　　终于心满意足地看见那双淡漠的眼瞳被染上羞愤的情绪，脸色也不如平常清冷，而是泛起红晕——边寂才稍稍松开她，粗粝的指腹划过她柔嫩的唇瓣，“音音，你还是这样子比较可爱。”

　　许南音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副导演过来喊他们：“南音姐，可以准备开拍了。”

　　边寂望着她呼吸急促的样子，戏侃问：“还要继续拍吗？”

　　许南音羞愤地瞪他一眼。推开他，径直朝摄影棚的方向走。

　　-

　　MV的拍摄工作一直延续到下午，不同上午两个人的对手戏还需要磨合，边寂因为没有现场经验而略显得生疏。下午两人的状态却像颠倒过来，边寂十分投入，许南音却像在刻意回避他，把女人骨子里的冷淡展现到了极致。
　　所幸这幕主讲两人的分离，原本就是情侣冷战，许南音表现出来的冷淡也就理所应当。

　　第二幕拍完，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布置等下拍摄用到的场景。许南音独自站在场外，抽着烟。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睡裙，纯黑的颜色，光裸肩膀和后背露在外面。
　　场内冷气开得足，她肤色被冻得雪白，肩膀细颤。

　　周挽外出给她买咖啡去了，这会儿没人在身边照顾她。

　　边寂走过去，拿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小心着凉。”

　　许南音持烟的手一顿，下意识回头。看见是他，略微蹙眉，“不用。”

　　她挣扎着要把肩上外衣弄掉，边寂双臂却从身后环抱住她，把她拢进怀里，“这样就不冷了吧。”

　　许南音怔住。
　　面前是扇透明的玻璃落地窗，两人相拥的身影清晰投映在上面，男生的下颌轻放在她发顶，语气很轻，像是在温柔地哄着她的坏脾气。

　　许南音内心某个坚硬的地方，感受到刺痛。

　　她没再挣扎，任由他抱着。男生身体的温度很高，隔着衣料传递过来，不一会儿的工夫，她身上的寒冷便化开，渐渐温暖起来。
　　肩膀不再颤抖，持烟的手也稳了许多。

　　她抬手要汲烟。边寂低下头，咬了咬她的耳朵，“不分我一口？”

　　他的舌尖滑过她的耳廓，齿间碾磨着她柔软的耳垂，递出的气息酥.麻，险些让许南音承受不住。

　　许南音皱眉，“小孩子抽烟不好。”

　　“放屁吧。”边寂似乎真有些怒了，一下一下地咬着她的耳朵，嗓音厮磨，“真当我小孩呢？”

　　许南音没再说话，把烟塞进他嘴里，试图堵住他那张臭嘴。

　　现场两人的亲昵许多人看见，只是许南音出道多年，有自己固定的班底，跟着她的导演、摄影师、编剧，至少合作过五年以上。身边的人嘴巴很严，不会随意把她的私事泄露出去。

　　许南音望着玻璃上投映出来两人的身影，边寂和那个人相似的脸孔。他汲一口烟，长指捏住烟头，随手扔开，偏头吻上她的唇。
　　许南音不自觉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他唇上的温度。软绵绵的，像一点雪花融化在唇上，尝到春天的味道。

　　她想起那个人，总是会在她抽烟的时候皱眉制止，说她是完美无瑕的，不该触碰这些低俗之物。
　　她爱吃梦心那家的蛋糕，边亦辰却说，给你请来那么多的米其林厨师不爱，偏看上一家又小又破的店铺。

　　果然，相似的只有容貌而已。
　　他们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