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38、第 38 章

　　“孟晓昼！我在问你话呢！不要给我装傻！”
　　孟晓昼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副厌恶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啊，干嘛一直吵我吃饭！”说完，他拿手肘把顾云雀推开了。
　　没留神被推倒在地的顾云雀，忽然一阵悲从中来，她忍不住低低地吼了一声——
　　“孟晓昼！你居然敢推我……”
　　说完，她又像感到十分羞耻似的、抱起双臂、把脸埋入了膝盖中。
　　不久，她便无声地哭了起来——
　　就在顾云雀哭得快停不下来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她抬起一片模糊的泪眼，看到孟晓昼不知何时已蹲在了她的面前——
　　他瞪大一双好奇又不安的眼睛在看着她——
　　“哎，你到底是谁啊？是唐婉的妹妹吗？”
　　顾云雀刚要把一句“你才是唐婉的妹妹呢！”喊出口，马上又憋了回去，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就怔怔地望着孟晓昼的脸出神——
　　啊，以前，她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过他的脸，以至于，此刻，她竟觉得如此的陌生，可在这陌生中，似乎又强烈地冒出一股叫人无法回避的留恋……好想摸摸他瘦瘦的脸、还有那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
　　一时之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样、各种味道交缠在一起。终于，顾云雀像再也按捺不住似的、伸长双臂一把搂住了孟晓昼的脖子——
　　“笨蛋，笨蛋孟晓昼，我不许你想不起我，我是小雀，我是小雀呀！！！”
　　热热的眼泪不断地流下顾云雀的脸庞、再洇进了孟晓昼的衣领里。孟晓昼呆呆地蹲在原地、以一种艰难的姿势被顾云雀接近强行地搂抱着，可他，竟一点也不想放开。

　　阿树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顾云雀，便喊了声：“等一下，”然后就没有穿假肢，直接拄起手杖就去开门了。
　　门开后，看见是唐婉，他吓了一跳，“怎么是你？”
　　唐婉笑得如沐春风，“失望了吗？以为我是顾云雀？真抱歉，我让她帮我送早餐给晓昼了，然后，这份早餐是你的。”
　　阿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人请进来，一看到他空荡荡的裤腿，唐婉愣在原地。
　　阿树看了她一眼，冲她笑起来说：
　　“这回换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唐婉的表情一下变得既沉重又哀伤，她摇摇头，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有点反应过度了……”
　　阿树嘻嘻一笑说没事，“我早习惯了，快别愣着了，进来吧，刚好我肚子也饿了……”
　　唐婉赶紧把门关上，走进来。
　　一边看着阿树吃早餐，唐婉一边问：
　　“那个，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
　　阿树瞥了她一眼，笑道：
　　“你是不是想问我跟云雀的关系？”
　　唐婉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许你觉得我多嘴，不过——”
　　“我跟云雀，只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吗？”唐婉睁大了眼睛，随后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嘴角缓缓漾出一个笑容。
　　阿树侧过头、研究似地看着她：
　　“那我也顺便来问问你吧，你跟孟晓昼又是什么关系呢？你俩在交往吗？”
　　唐婉抿嘴瞥了阿树一眼，问：“这话，是云雀拜托你问的？”
　　“这不重要吧？”
　　“唔……”唐婉沉思般地点点头，“我只是想知道，云雀，对晓昼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阿树突然皱起了眉头，“等下，”他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地说：“你特地来给我送早餐，其实，是想从我这边打探到什么消息吧？你以为云雀是要来这里跟你抢孟晓昼吗？如果你是抱着这种敌意对待她的话，那恕我也不能对你客气了！”
　　见阿树这么快就为顾云雀大动肝火的样子，唐婉竟表现得有些羡慕地说：“真好呐，云雀，有这么多人关心着她，爱护着她，之前，我一直都想不到她会是个怎样的女孩子，晓昼跟我形容她时，总说她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屁孩，一开始，我还真以为她才十七八岁的模样，因此见到面后，我还感到十分吃惊呢，她，其实已经算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吧，那么，她跟晓昼之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阻隔了吧，如果，我真把晓昼交给她的话，我是能放心的吧？”
　　阿树被这番话给搞糊涂了，一时间，他竟分不清唐婉究竟是敌是友。
　　不过，唐婉后面所说的话，才是真正令人震惊的——
　　“晓昼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但我一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晓昼一直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他的失忆，并不是一起简单的意外事故，而很可能，是被人有意谋害的，这件事，我不敢跟顾云雀说，是因为，晓昼一直在查的事，十有八九，是跟她有关的，阿树先生，眼下，除了你，我再找不到其他可以帮忙的人了，能不能拜托你，尽快安排一下，带晓昼离开，哪怕是用绑架的方式！”

　　顾云雀不知自己到底抱了孟晓昼多久，只听他忽然嘶了一声，顾云雀忙问他怎么了，他表情痛苦地说，脚麻了，顾云雀这才赶紧放开了他。
　　顾云雀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又问他是哪条腿麻了，还说要帮他按摩，孟晓昼一脸慌乱地说，不用了吧，没事的，歇会儿就好了，哪知他话音未落，顾云雀就已经把他推倒在沙发上，然后坐他身边、默不作声地帮他按摩了起来——
　　麻掉的双腿，一时间像被接通了电流似的、变得更加刺痛了起来——
　　孟晓昼的目光慢慢地从顾云雀的手上转移到了她的脸上，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把眼前这个乖巧温顺的女孩子跟记忆中的顾云雀联系起来，可是，她刚刚分明说了，她是小雀，那么，她一定就是小雀了吧？
　　想到这里时，他一把扣住了顾云雀的手。
　　顾云雀大吃一惊：“怎么了？是不是我按得太重了，把你按疼了？”
　　他摇摇头。
　　尽管，他还是认不出眼前这个女孩，但是，如果她真的是顾云雀的话，那么，她可不能出现在这里！
　　“你不能待在这儿！”他说。
　　“哈？”
　　“你走！你赶紧走！！！”他声音越发急促起来。
　　“走？你要我去哪儿？”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不管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在这里！！！”他不禁嚷了起来。
　　顾云雀一脸的稀里糊涂，“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是小雀，我是专程来这边看你——”
　　但他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说：“我知道，好，我已经知道你是小雀了，所以，听我的，快走，别再留在这里！”
　　顾云雀怔住了，随后又有两行眼泪迅速地滚落了下来：“你认出我了，是吗？所以你才赶我走？你讨厌我，不喜欢我待在这里，嫌我碍事了，是吗？”
　　孟晓昼被吓到了，他拼命地摇着头说：“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有很多事，你不懂——”
　　“我不懂的话——”没想到顾云雀竟顾自站起来说：“那你就来告诉我、让我懂啊！你这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要藏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嫌弃我，请你直说好了！！”
　　孟晓昼又是连连摇头道：“什么不相信，什么嫌弃，我没有啊，我——”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一连串杂踏的脚步声，孟晓昼下意识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并且马上把顾云雀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危险的事？什么事？”阿树瞪大眼睛问。
　　唐婉犹豫再三，刚要说话，忽然手机响了，她接了之后，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怎么了？”阿树问。
　　唐婉摇摇头，说了句：“我接到消息，有个人刚刚回来了。”
　　“什么人？”
　　“一个，孟晓昼一直在找的人。”
　　“孟晓昼找的人？”
　　唐婉忽然又站起身，“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万一那人上门找晓昼的话，就糟糕了——”
　　阿树一把扯住唐婉的手说，“请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好吗？这人是谁？为什么有危险？他——”
　　唐婉说：“我只知道，晓昼是为了这个人，才放下一切、千山万水来的越南。”

　　顾云雀忽然被孟晓昼塞在身后，他高大的背影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要是以往，她早就一把把他不耐烦地推开了，可此刻，她却感到自己的心、莫名的被一种温暖与幸福的感觉所包围……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他背上衣服的一角，心想，如果这一刻，世界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变化，她应该也不会害怕……
　　从他衣袖下露出来的手臂肌肉显得有些紧绷，咦，他怎么了？紧张？害怕？难道是有什么坏人登门了？想到这儿，她悄悄地从他身体左侧探出了脑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