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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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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半天,孟晓昼还没回来,担心他出了什么事的顾云雀正准备起身去找他,结果发现他回来了。
他边走边在讲电话,表情是难得的严肃。
“发生什么事了吗?”
等他一走近,她马上担心地问。
他看了她一眼,马上淡淡一笑说:“没事。”
接着他又问,“你吃饱了吗?”
她猜他肯定又有工作要忙了,刚刚那个电话,一定是跟工作有关吧。
“饱了,你呢?”
“我也饱了。”
“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嗯?”
“如果你有事要做,就不用管我了,忙你的去吧。”
孟晓昼用犹豫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那好吧,”他点点头、关闭了电脑,“老实说,小张一个人快撑不住了,我得马上飞过去帮他——”
顾云雀也点点头,“那你抓紧时间去吧!”
她主动跑过去帮他拿外套。
两人离开餐厅、在等叫的车过来的间隙,孟晓昼又委婉地劝她:“回头把打工的事给辞了吧,本来我是打算如果有时间的话、陪你一起去……”
顾云雀低下头、没说话。
孟晓昼苦笑了一声:“是不是又嫌我管得太多——”
“知道了,”顾云雀小小声地打断了他:“改天一有空我就会去的。”
孟晓昼如释重负般地吐出了一口气。
车来了,孟晓昼坐上车,又从打开的车窗处伸出一只手来跟顾云雀告别。
之前一直都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一瞬间,一股真切的不舍,涌上了顾云雀的心头——
但她强忍着不肯出声,只是紧咬下唇、两眼直直地盯着孟晓昼。
就这样,车子在两人默默的对视中发动了。
然后,顾云雀又猛然地跳起脚追上了车——
她挨着车窗说:“你要好好保重,千万别为了工作而累坏了身体,我会好好的,请你放心。”
孟晓昼张大嘴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等他反应过来要说句什么时,司机忽然加大了油门、车子嗖的一下就开远了……
顾云雀呆望着车子迅速地没入了车流,随后,一颗眼泪,无声地迸出了眼眶。
在那之后,顾云雀本以为,过不了多久、等她一放假,他们就会再见面,到时候,她一定要他把今天还没讲完的故事继续讲给她听,但天不遂人愿,谁也没料到,这次见面、竟是这以后漫长的四年中、一直到她大学毕业为止的最后一次碰面。
在过了六个月之后的一天,一个寒冷的冬夜,刚从图书馆温书回来的顾云雀,在宿舍楼下、在照耀着细雪纷飞的昏黄的路灯光下,接到了孟晓昼打来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他要调职去国外了。
“去哪里?”
她本以为他是高升了,因此调职的话也一定是去美国之类的发达国家吧。
没想到他的答案却是——
“越南。”
越南?
她大吃一惊——
“为什么要去那里啊?”
但他没有解释。
雪仍在纷纷扬扬地下着。
过好久之后,他才忽然呵呵一笑:“老实说,本来我一直都在犹豫来着,但看到你最近真的表现挺乖的,我也就能放心地去了……”
他居然还在笑。
天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啊!
一大片冰冷的雪花毫无预警地飘进了眼睛里,一股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委屈,让顾云雀的鼻尖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后又用力地塞进了一颗柠檬似的。
好想叫他不要去。
可她有那个资格吗?
这时,只听孟晓昼又说:“好了,不打扰你学习,我挂了——”
“你等等!”
“嗯?还有事?”
“你什么时候走?”
她想着,她或许可以请个假回去送送他。
“明天上午的飞机。”
“什么?这么快!”
“嗯,”他又是呵呵一笑:“那边工作不等人……”
她像遭到五雷轰顶般,瞬间整个人倒在了身后的灯柱上。
雪、铺天盖地地下在了她的脸上、身上,不远处,一大帮正准备回宿舍的学生正朝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她猛地背过身——
“你……”
结果,才刚说了一个你字,她的喉咙就哽住了,像是被塞进了一大团棉花,她发不出任何声音,而紧接着、底下的胸腔又像是被人扔进了一根点燃的火柴、瞬间烧起了一把熊熊大火来——
她恨意上升,心里怨他竟拖到现在才告诉她这个消息。
因此她语气冰冷地说:
“那好,祝你一路顺风。”
她刚想挂电话,忽听他又叫道:
“小雀……”
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还要留恋这个声音,她原本是恨他的,不是吗?她原本这辈子都不打算原谅他的,不是吗?那为何仍做不到与他翻脸?
“还有什么吩咐?”
她只剩刻薄讥讽的语气还可以拿来报复他。
他变得更加温柔地说:
“嗯,我走以后,希望你能好好保重,千万要注意身体,如果有事,尽管打电话给我,如果来不及,你就叫阿立帮忙——”
“阿立?”
她的瞳孔在冰冷的黑夜里微微一缩。
“嗯,阿立那孩子还是挺可靠的,我已经拜托他在我走之后多多照应你。”
这么说,他连阿立那边也比我早通知么?
她的心,因此越发被刺痛了。
她冷笑了一声说:“你还想得挺周到……”
他居然没听出她的嘲讽,仍哈哈一笑说:“唔,如果小雀对阿立有好感的话,哥哥并不反对你俩有所发展哦——”
她感到自己整个人像被推进了冰窟窿里——
她的脸、还有她的心,都已经被冻成了坚硬的石块。
他这是在解决后顾之忧吗?
难道他是不准备回来了吗?
她忽然变得十分无力,“那你准备去多久啊……”
她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发抖。
是天太冷冻的吗?还是她的内心已经无法隐藏这种强烈的眷恋与不舍。
这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又是在何时发生的?为什么自己竟会从日日夜夜想赶走他发展到了如今竟想千方百计地留住他的地步?
“现在还说不准,可能一年,也可能是更长时间……”他以为顾云雀生气了,因此又像以前那样拼命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小雀,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去北京看你了——”
说实话,以他那工作狂的个性,就算在国内,他也大概率是抽不出多少时间飞北京来看她的,但这和眼下他将去越南工作给人的感觉大不一样。
越南……
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他去了会不会不适应?那边的人对华人的态度好不好?他的工作又会不会遇到很多阻碍?
“那你是一个人去,还是——”
他竟然马上听出了她的担忧——
“你是不是想问小张会不会跟我一起去?他会的,这样你放心了吗?”
她没再说话了,只觉得整个人快昏过去了似的。
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热热闹闹地从她身前经过。
而她却像个孤魂野鬼般、一个人闷立在这黑暗里。
她最终沉沉地说:“知道了,那么,祝你一切顺利。”
他也沉吟了一下才说:
“你也是……”
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间挂掉了电话。
接着是四年后,有个女人从越南打电话来通知她:
“你是顾云雀对吗?我是孟晓昼的朋友,有件不太好的事,我不得不通知你,如果你有空的话,还请你尽快来河内一趟……”
在孟晓昼离开北京后,阿立明显地比以前更勤快地来找顾云雀,有时是约她一起去食堂吃饭,有时是故意央她去看他打球好为他加油呐喊。
顾云雀心想这一定又是孟晓昼的主意。
自打他离开后,她如约辞退了饭馆打工的工作,之后就一心专注于学习。
大约一个月后,阿英打来电话说,阿树就要做手术了,她马上赶去医院,为阿树送上了祝福和鼓励,阿树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但阿英就明显的憔悴了许多,想来一定是在为阿树的病情担忧吧。当天下午,她陪着阿英把阿树送进了手术室,之后两人就一起坐在大厅里等候——
为了排解阿英的焦虑与不安,一向少言寡语的顾云雀难得地陪着阿英说了不少话,她问了许多关于阿树小时候的事,利用陷入幸福的童年回忆让阿英暂时摆脱眼前的煎熬——
当她惊觉自己何时竟也能变得如此热血八卦的时候,她想到了孟晓昼,想到了自己很可能是受了他的影响——
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呢……时常,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地想到这个,然后就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砰!
一颗篮球忽然重重地砸在了顾云雀的脑袋上,痛得她马上拿手捂住了头。
阿立忍着笑向她跑了过来,他一边弯下腰捞起篮球一边打趣着顾云雀——
“喂,你又在发什么愣啊,最近老看你神不守舍的!”
顾云雀故意瞪他一眼:
“你千辛万苦地求我来看你打球,难道就是为了要拿球砸我?”
阿立哈哈大笑说:
“怎么可能呐!我还不是看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怕你有心事,把自己憋坏了,怎么?还在为那个叫阿树的人担心啊?”
顾云雀默默地摇了摇头。
在阿立结束打球后,两人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金色的夕阳在他们身后默默地跟随着……
“阿立……”
“嗯?”
“最近……他还有跟你联系吗?”
“谁啊?”
“就是……我哥嘛——”
“有啊!”
“真的?”
“是啊!”
“他都跟你讲什么啊?”
“都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
“对啊!他问我,你最近每天都吃几碗饭,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跟老师还有同学们相处得还好吗?你是胖了还是瘦了?你每天都有在开心地笑吗?还问我,你有没有在谈恋爱!”
顾云雀瞬间脸都羞红了——
“这个笨蛋,他还真的跟你聊这些啊?”
“是啊!”阿立一边转着手上的篮球一边又在哈哈大笑,“他可罗嗦了!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罗嗦的男人了,哈哈哈——”
顾云雀瞪他一眼——
“不要笑话他啦!”
阿立眨眨眼、笑话她:“怎么?心疼啦?”
顾云雀冲他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阿立忽然又问:
“顾云雀,你要不要来我们球队当经理?”
夕阳,在即将落入地平线的那一刻变成了一个血红的大火球,整个天幕因此也被染成了橘红色……
阿立咧嘴笑着,额上直到现在还挂着许多大颗大颗的汗珠——
难道、这也是孟晓昼安排的?
“唔,如果小雀对阿立有好感的话,哥哥并不反对你俩有所发展哦——”
孟晓昼!
如果你真有这个闲功夫!倒不如先帮自己找好老伴儿吧!
“又没钱,我才不做!”
顾云雀闷哼了一声、丢下阿立跑了,剩下阿立一人站在原地、怀抱篮球,一脸的茫然若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