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诞生》湿砚

1、约见

　　淮阳有个小捕快，叫白慕年。
　　那日秋高气爽，我正参与一场画艺评比。
　　前三即将公布的时候，他与我的丫鬟锦言从外打到里，还砸伤了屋里的桌桌椅椅。
　　锦言说他要见我，没同意，才打起来的。
　　想要见我的人没有几十也有几百，动机各异，谁让我是近几年江湖排名第一美女——木裳羽。
　　我想叫停锦言，再打下去，我的私房钱要不够赔了。
　　等等，我的情绪太过急切，有损优雅，我悄声清清嗓，温柔道：“锦言，住手。”
　　也许我的声音过于温柔，不够有穿透力，还是主座的长者淡定，疾声喝止了。
　　那捕快先住了手，对着那长者道：“诸位好，在下是淮阳捕快白慕年，因有急事求见木家大小姐，此番冒昧，还请恕罪。”。
　　屋里的女眷们都半遮面齐刷刷看向我，眼神各异。
　　虽然我喜欢被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但这些目光，大多戏谑，令人浑身不舒服。
　　锦言气鼓鼓走到我背后，还不忘瞪他一眼。
　　长者道：“白捕头你看，屋里的全是女眷，你留在这里，的确不合礼数，你若是想求见木家大小姐，递份帖子去双刀门木家就好，如今闹出这番动静，怕是对这一屋子的小姐们的名声有所影响。”
　　白慕年为难道：“是在下的不对，之前有递过三次帖子，但木家大小姐皆没有回应，但在下真有急事，如此打扰，也是迫不得已。”
　　“你这人真无赖，我家小姐，也岂是你随意就能拜见的？”锦言心直口快，脾气如那火药，一点就着，但一心为我。
　　我忙按住她，免得多生事端。
　　白慕年看了过来，双目一亮，愣神了片刻才垂眸对我拱手道：“是在下鲁莽了，不知木小姐可否有时间，听在下几句话？”
　　我的脸腾地热了，直到耳根，我虽收过不少情诗，可也难得与陌生男子有过单独交流。
　　然我身具美名，自然应该落落大方，如那圣母一般宽容坦然。
　　“白捕头请在茗香居稍候，待小女子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以后，自会去寻白捕头。”
　　白慕年展颜一笑，自怀中掏出银子告辞了。
　　既然他赔了这桌椅的损伤，我自然不用担心我的私房钱，只等着拿回今日的荣誉。
　　长者命人草草打扫了屋内，招呼完大家入座以后，朗声道：“今日画作前三的是：长鞭门的路家二小姐，衡山派的许家大小姐，以及双刀门的木家大小姐。”
　　屋内有人欢喜有人愁，我自然是开心，我入了前三，便得偿所愿，我木裳羽，不仅美貌第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要第一。
　　“那这第一呢？”衡山派的许家大小姐朝我一翻白眼，傲慢无礼。
　　我还她一个微笑，尽力保持我应有的风度。
　　“这第一嘛，自是木大小姐，虽说许大小姐的画也不错，然还是欠缺了沉稳，略有浮躁，若是心态放稳，也定能与木大小姐的画一般出彩。”
　　许大小姐猛地站了起来，尖声道：“你竟说我画的不如她？谁稀罕与她的画作一般，我再怎么不济，也断然比她好上千百遍，哼。”
　　许大小姐气的领着丫鬟便出门了，众人也见怪不怪，齐齐恭维我，我扯着僵硬的笑容回应着。
　　待领了奖品，告别了长者，这才和锦言出门去那茗香居寻白慕年。
　　锦言细心给我带上面纱，踏出了门，我的心情仍然沉重。
　　我努力了这么久，但依然还是有很多人，一点也不喜欢我。
　　我的确不如许大小姐，她是偌大的衡山派许家备受宠爱的独女，而我，不过是双刀门木家的养女。
　　在我五岁那年，不，也许不止五岁，我被之前的家人赶了出去，四处游荡，成了个没人要的小叫花子，处处受人奚落，任人欺负。
　　直到有一日，我整整饿了三天三夜，晕倒在路边，是木家好心收留了我，我处处讨好木夫人，木夫人见我可怜，收了我做养女，也希望我能扶持她刚刚学会走路的女儿木子羽。
　　夫人有个期盼，她希望她的女儿知书达礼，才华横溢，能令江湖人为之惊叹。
　　为了让所有下人都能尊重我，接纳我，也为了木夫人的厚望。我勤学苦练，拿出我所有的精力在才学上，没有人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有时候深夜惊醒，捡起盖在脸上的书，借着月光，又读睡着了过去，又或者暗自涂抹被琴弦划伤的老茧。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这几年才逐渐博得江湖中人的称赞，让他们都为木家有我这样一个女儿而感到骄傲。
　　我也很希望能带领木子羽走向淑女大道，可木子羽自小便在武学上天赋异禀，木夫人倒也开心，还送她去拜了师，据说武功也很有造诣的一位。
　　“小姐，茗香阁到了。”
　　“嗯。”我醒了神，抬步走进了茗香居。
　　“姑娘请。”小二带着我上了二楼，进了包厢，锦言守在门边上，一来避嫌，二来坦荡。
　　“白捕头有何话，不妨直说。”
　　白慕年靠在窗边，听见我的声，这才转过来，道：“木小姐请坐，请用茶。”
　　“不必了，小女子听完就告辞。”
　　“哦，是这样，前几日衿丝纺的金老板与醉乡楼的何老板，一同被害，听闻前一日都曾见过木小姐你，还与你有过纠纷，所以在下想请木小姐告知，当日的情形，好查出他们二人的死因。”
　　前几日，我的确上过街，是为木子羽挑布匹做衣裳，有过纠纷的，大抵就是那两个醉鬼，白日里拉着我的衣裳要我摘面纱。
　　“可是两个身子圆润的？一个镶金牙，一个戴金扳指的？”
　　锦言挡在我身前，叉腰厉声道：“你这人真分不清好坏，当日那两个浑人调戏我家小姐，被我给揍跑了，我只不过给了他们一点点小教训，你可别冤枉人，那两浑人指不定还做了别的糊涂事，没了性命，别有的没的安在我家小姐身上！”
　　锦言如此护我，我自然很欣慰，但她性子太急，我真怕她会惹祸。
　　我拍拍她的肩膀，对着白慕年就是一礼，我放平了我的声线，尽力平易近人，“白捕头，锦言所言属实，那日那两人的确挨了几下便跑了，我们回了木府，并没有后续。”
　　“你可还记得，他们两人当日的穿着，以及被打后往什么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