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眠时》许或苍而

54、第 54 章

　　初一入学考试，瑞析和云栈最终还是在同一个班。

　　其实不是巧合，本来两人最开始都在初一一班。考试之后，根据学生成绩各班班主任会重新再分配同学。

　　他们班主任是语文老师，也是教导主任。在学校只带一个班，地位挺高。他从二班选了好几个名列前茅的同学过来，这还是后来数学老师——二班班主任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无意间吐槽的。

　　本来云栈也要被分到二班，他考试那天重感冒，分数不高，本来班主任不会留人。多亏了考试前暂任了几天卫生委员，表现蛮好。那天重新分班的时候，班主任突然问他，“你想不想走，要是不想的话……我换个人过去。”

　　“不想走。”云栈的回答很干脆，“老师，我会努力的，我保证。”

　　“嗯……那行，我换个分数和你差不多的过去。”

　　云栈握着书的手紧了紧，和老师道了谢。他侧头看过去，瑞析已经和坐在她后面一个长的还算老实的男生聊了起来。

　　他转过身，径直走了过去。

　　——

　　走廊上站满了同学。

　　考试之后按排名选座位，云栈庆幸自己排名在瑞析后面。

　　瑞析的座位，在班级第一名的后面。也是个女生，短头发，相貌很英气。云栈猜想，瑞析她大概也是奔着好好学习去的。

　　云栈没选当瑞析的同桌，一是太明显，另外的话，他坐在了瑞析的斜后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她的侧脸。即使在上课，也能看到。

　　那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了。

　　瑞析的同桌后来是班主任安排的。事实上，排名前面几个的同学，同桌的座位都是空着的。后来，老师亲自安排。

　　好巧不巧，同桌是小学同学，谭军杰。

　　不学无术的男生，和赵扬东不同，他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瑞析，不会有好感。

　　——

　　周二早自习，英语单词听写，瑞析大概是错了很多。她的小组长是男生，个子高高的，长得有点像T市的一个明星。

　　瑞析估计是发了脾气，好像凶了小组长一句。云栈隐隐约约听见，小组长说她写h书写不规范，像是n。所以，很多个单词都被他打了叉。

　　吵完之后，她就跑了出去。

　　当时已经下课，云栈跟了出去，他害怕瑞析会不高兴。谁想到，才在外面吹了吹风，她又迅速跑了回来，甚至……没看见出来找她的云栈。

　　云栈又若无其事地跟着回来，瞧见瑞析低头写了几行字在纸条上，递给了她的小组长。

　　也不知道小纸条上写的是什么，看了以后，小组长就变成了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那画面，有些刺眼。

　　后来班主任过来，提到单词听写的事情，语气严肃，“你们错了的，要抄一百遍。”

　　云栈皱了皱眉，他又看到，瑞析坦然地接受了来自班主任的“罚写”，即使是后面，小组长过来劝她，瑞析也是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

　　小组长笑了笑，拿她没办法，回了座位。

　　云栈在书上用铅笔划了一条很长的印子，划了又擦干净，然后……继续划。

　　——

　　瑞析的班长职位被撤了。

　　云栈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那天是晚自习，刚好停了一会电。班主任先是把连同瑞析几个女生赶到了走廊外，来电以后，又把她们叫了回来——让她们站到了讲台上。

　　瑞析垂着头，很低很低。

　　云栈听了几句，内容大概是什么搞卫生扣了分。四个女生，两个区域。瑞析和谢雨晴打扫了其中一个区域，另外一个区域没人打扫。

　　后来班主任又说了什么，云栈没听了。他只看到班主任让瑞析和谢雨晴下来，罚了她们两天卫生。另外两个被骂得狠，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被骂哭了，班主任皱了皱眉，扯着那个女生的衣袖，把她赶到了教室外。

　　班上同学不敢吱声，班主任很快走进来，随即问班上石霖，“你愿意当班长吗？”

　　“随便吧。”石霖本来是生活委员，有一回被班上同学投诉，瑞析还帮他说了话。

　　“不是随便不随便，那你到底当不当？”班主任皱了皱眉，看向他。

　　“……好。”

　　瑞析下晚自习溜的很快，平时回宿舍还会带本书过去，今天却是两手空空。云栈不放心，随手拿了两本书，紧紧跟了过去。

　　她肯定会哭。

　　男女宿舍楼相邻，但是云栈肯定不能进女生宿舍，于是提前一步把瑞析拦了下来。

　　“干什么？”夜色中，瑞析的眼睛应该是红的，只是云栈看不清楚，只能听得出她有些哽咽的声音。

　　“老师晚上会去查寝，你……带本书过去看吧。”云栈把两本书都递到了她眼前，“到时候别的同学都在看书，就你……”

　　瑞析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都这样了，我还要回去做样子？给他装出一副勤奋学习的假像，我图什么啊？”

　　“……只是一个职位而已。”云栈声音低了下来，之前班主任也让他继续担任卫生委员来着，他以学习为由婉拒了。

　　“可是……很丢人。”瑞析想说，她今天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为什么另外两个人没有搞卫生，你们没有提前说好吗？”

　　瑞析沉默了几秒，“刘可可说那边不用打扫，我和谢雨晴就把另一处打扫了。也怪我……没有把事情弄清楚。”

　　刘可可，是现在的卫生委员。云栈没什么很大印象，只依稀记得皮肤有些黑，应该是很外向的人。

　　也不像是有坏心眼的人。

　　“所以……也不能全怪你。”云栈伸出了手，想抱抱她，又顾虑着远处来来往往的同学。他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很快松手，“无官一身轻，以后你可以和我一样逍游自在了。”

　　瑞析有些诧异，云栈很少这样跟她说话。

　　“还是带本书去看吧。”云栈把英语书给了她，另一本，被不着痕迹地藏到了背后，“……明天早自习听写。”

　　瑞析果然接了书。

　　云栈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才回了宿舍。

　　——

　　期末填评教问卷，当时正在上数学课，数学老师一边开玩笑一边往外走，去了隔壁办公室，“我还是回避一下算啦！”

　　云栈给几个任课老师都是比较高的分，唯独在班主任那一栏，犹豫了许久。

　　靳信纬在初一二班，也就是数学老师的班。他是班长，有次闲聊，他谈到去食堂吃饭经常不按照学校规定佩戴校卡，被学生会的人抓到好几次。扣的分数，可比瑞析那一次多多了。

　　数学老师也在班上提到过这事，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你们老班抓得严，同学们都很乖。不像我们班那几个家伙，隔三差五的让我扣分。啧啧啧……”

　　可这话听起来，似乎还有些宠溺的味道。

　　一个月前，学校来了几个实习老师，都是教语文。实习期一周，有一堂课，其中一个老师安排大家写人物描写的短文。

　　瑞析写的是数学老师，被老师在课堂上读了出来，“他幽默风趣，比起老师的身份，他更像我们的好朋友。每次上课，察觉到我们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就会开个玩笑让我们清醒一下。他经常这样形容我们，你们自己都互相看看对方，一个个一副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表情，又不是成了佛。同学们都被逗笑，他挑了挑眉，眼中是得逞的笑意，摩挲着双手又继续开始讲课，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一本正经地继续讲题，余光还要留意着旁边同学的动静……那模样，简直可爱极了。”

　　元旦晚会，听靳信纬炫耀说，数学老师自掏腰包给他们班同学买了奶茶。又问道他这边怎么样，云栈没回答，东西应该是用班费买的，班主任那边……他不太清楚。

　　他只记得，那天瑞析和几个同学在给班上同学分零食。分到他时，云栈不经意地碰了碰瑞析的手指，接过了瑞析给他递的棒棒糖。

　　他还看到瑞析提着一袋子的蛋糕走到了班主任面前，应该是让他吃。班主任没拿，瑞析就从里面拿了一个，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着包装纸，递到了他面前。

　　云栈盯着看了几秒，后面班主任应该是吃了。

　　瑞析啊……还真的是不记仇。

　　云栈的笔在草稿纸上划了划，最终还是给了班主任一个平均的分数。虽然……他给数学老师的分数接近满分。

　　前阵子原来的数学课代表因为期中考试名次太过落后被撤，由瑞析顶了上去，班主任钦点的。

　　他……应该还是有愧疚感的吧。

　　——

　　高一云栈在瑞析的隔壁班。

　　分班没多久，班上有几个女生以适应不良为由，想到分到隔壁班，说是那里有初中玩得好的同学。

　　云栈本来不知道这事，后面过了几天才知道的。

　　那个时候班主任本来都要同意了，后来却很快不了了之，班上那几个女生也不闹了。

　　原因，在几天后的早操才揭晓。

　　集会上，年级主任说，“前几天，刚过来的几个高一女生说是想要转班。因为想要和原来玩得好的同学在一个班。我是这么跟她们说的。可以，你们现在想要在一个班，我可以让你们一个班。以后上大学了，你们也可以一起去同一个大学。再然后毕业工作了，你们还是可以选择去同一个单位。甚至说，以后你们要谈恋爱结婚生子了，想要在一起，也可以找两兄弟。但是……”

　　年级主任话锋一转，“那要是没有两兄弟呢？”

　　云栈抿抿嘴，偏过了头。